第二章第七节

  “那个新郎被弟子拦腰斩断,溅了弟子这一身血。转头再找那个和尚,已经没了踪影。弟子不敢怠慢,就急忙跑回来了。”

  李帽说完这些话,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在场的人一个个露出沉吟的表情。过了半晌,聂定才开口问了他弟子一个问题:“那是个什么样的和尚?”

  “一个很普通的和尚,既不老也不小,既不胖也不瘦,只不过,弟子觉得他特别的……”

  叶蒙不由探出身子:“特别的什么?”

  “呃……特别的……干……净。”李帽说这句话的时候,估计他自己也感到荒唐,所以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然而,这句话的效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在场的人有好几个脸色当即变了。葛大夫甚至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是他!”

  所有的人,听到李帽那句话,脑海中几乎立即浮现出了一个名字,同一个名字:“鬼和尚”刘给给!

  一个人出来行走江湖,那总比不得在家里顺心。所以,穿衣吃饭,这总是不能太讲究的,总是要打点折扣的,所以游方在外的和尚,若是邋里邋遢反而不会惹人注意,若是太干净,那就有点反常了。刘给给,就是这么一个反常的人,他那件白色僧袍,永远是那么的一尘不染,永远是那么的整洁,清爽,就好像刚穿上一样。一个人若是穿上了新衣服,那一定是讨人喜欢的,那一定是会给人留下良好印象的,但是刘给给,正好相反。他的衣服越干净,就越诡异,越干净,就越森然,越干净,就越让人害怕。

  少林寺僧人虚睦,俗名刘给给。原本深具慧根,对于少林武功佛法的悟性奇高,被寺中上下寄予厚望,然而在他二十五岁那年却突遭奇祸。那一****同师弟在整理少林中一座荒弃多年的禅院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了一尊破旧的木佛,木佛背后写满经文,经文文辞不通,杂乱无章,生涩难懂,但字里行间却透出一无边的股恐惧哀怨之气。刘给给的师弟只看了一半经文后竟被当场吓死。刘给给通篇看完,随即将木佛焚毁,从此疯疯癫癫,人称鬼和尚。相传建德灭法之时,少林寺一度荒废。在此期间,曾有一群行踪诡秘的怪僧寄住其中,他们终日抄写经文,不与外界交通,两年后这群人不知所踪,其所抄经文亦下落不明。

  “福子,”叶蒙干涩的声音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起来的沉默,“带上尽可能多的家丁和门内弟子,提上灯笼去通知庄上各色人等,聚集在光亮处,切勿落单,请大爷,二爷,三爷,五爷和六小姐立刻到楼外楼来。”福子诺了一声,叫齐了人手,推开门。只见门外的大雾已如同一堵白墙拦在面前,福子脸色丝毫不变,提起灯带头笼跨了出去,一群人随即鱼贯没入白墙内。

  “这雾,比我们在珠崖郡那场还要大。”周问鹤喃喃说,身边的薛煮剑点了点头。两人的表情顿时又阴郁了不少。

  “道爷说的,是一年前花左使失踪那日吗?”无漏僧忽然说,“若贫僧未记错,当日珠崖郡也有一场大雾,却不知当日那场大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否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周问鹤同薛煮剑对望了一眼,当日确实是有一场离奇的大雾,大雾中确实发生了不可解释的怪事,如今,也是一场离奇的大雾,大雾中正在发生的,也确是一件不可解释的怪事,所有人的心中都在盘算:难道这仅仅是巧合?

  最后薛煮剑对道人说:“你说吧。”

  珠崖郡,古称崖州,孤悬南海,是一座闭塞的大岛,岛上古木参天,大多是的地方都是不见人烟,瘴疠横行的蛮荒丛林。仅有一些村庄集镇零星分布在岛上,里面住的人,大多是当地土人与客家汉人混血后的第三,或第四代后裔。无论是集镇还是村庄都已经年久失修,尤其是贞观初年那场大疫之后,更是留下了无数的无人村,沿着珠崖郡唯一的一条驿道往南走,一路上只见断墙残瓦,还有些守旧愚昧的村人不愿离开,苟且藏身于废墟之中,依靠几块少人料理的贫瘠土地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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