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市中穿行而过,封林晩手持着玉佩,朝着更深处的快速奔行。
忽然间,就像是突然穿过了某层隔膜。
眼前的一切,却又再度真实起来。
空荡、孤寂,还有荒凉。
雕琢的石像,和一些镇守墓碑的奇兽雕纹,在黑暗里显得尤为狰狞。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喧哗的声音,时而夹杂着一些异常的波动。
封林晩没有去管。
就在前方不远处,还有微弱的灯光。
虽然十分渺茫,却是真正的烟火气息。
封林晩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走近了,才能看到几个老人坐在篝火前,每个人都盯着眼前的那团火,神情空洞而又麻木,就像是一群死尸。
篝火上烤着的,是一块分不清从什么动物身上扒下来的肉。
滚烫的油脂不断的滴入火中,宣扬着勾人而又显得有些刺鼻的香味。
封林晩的贸然闯入,貌似打破了这篝火下的宁静。火光的摇曳下,多折射出了一道影子,用来证明封林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迷路的孤魂野鬼。
但是老人们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篝火,像是都在出神。
没有人看封林晩,也没人管他,就像他是一团空气。
“诸位!诸位前辈!”封林晩客气的打着招呼。
虽然这些老人,看着比死人还诡异,但是从他们还在持续的呼吸中可以得知,他们确实都真切的活着。
“前辈!在下司马亮,奉皇命而来,还请诸位前辈多多体谅。”封林晩又喊了一声,空洞的黑暗将他的身影吞没在了如水的寒夜里,仿佛他此时并不在此,而是被放逐到了某个寂寞的虚无与孤寂中。
老人们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似乎在长久的岁月枯燥中,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诸位都是忠于我大离的忠臣,如今皇室有危,诸位难道要坐视不理么?你们的主子即便是已经长埋在此,但是他们也必定会希望,你们可以不要对当今皇室之危坐视不理。”封林晩继续唱着独角戏。
这些老家伙们,是他必然要争取的目标。
如果没有他们的加入,无论封林晩利用权谋手段,挣得多大的政治优势,那都是沙滩上的城堡,不等浪来,风一吹就会倒。
“不用喊了!他们的耳朵都聋了,眼睛都瞎了,舌头也被割掉了。他们都是一些空有一身修为,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东西都看不见的木头人。”一旁的石碑下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封林晩顺着声音看过去,仔细打量,才发现一块略显残破的石碑下,镇压着一只龟壳乌黑的老乌龟。
“这是霸下?”封林晩一瞬间一愣。
霸下可是是仙道文明传说中的神兽,为鳞虫之长瑞兽龙之九子第六子,样子似龟,喜欢负重,碑下龟是也。
但是再仔细一看,这龟无鳞,又无角。
更无龙头龙须···活生生就是一只老乌龟的摸样。
“别看了,老夫就是一头普普通通的龟妖。景帝在的时候,好大喜功,群臣皆附庸其好。便有人寻了老夫,将鹿角栽种到了老夫的头顶,再为老夫贴上了鱼鳞,非要老夫装作霸下,来为景帝正在建的陵墓托碑。”
“当年虽有高人瞧出了蹊跷,却没有拆穿,而是将老夫锁在了此地,就当真以龟充龙···,这一囚就是一百多年,不过对老夫来说,却也无妨,左右不过是几顿觉的功夫。”老乌龟十分坦然的说道。
封林晩却看着其墨黑色的龟壳发愣,睁开天眼瞧了瞧,笑而不语。
“想来龟前辈,应当有办法,沟通这些前辈吧!”封林晩对这老乌龟说道。
老乌龟趴在草丛里,摇了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老夫只是一只乌龟,又不是什么神兽,这些老太监都是陪葬的活死人,为了让他们甘心留在此地守陵,在他们身上,不知下了多少残忍手段。除非你要盗取那陵墓中的财宝,触动了机关,否则他们就是一群木头而已,你完全就不在他们眼中。”
封林晩走过去,围绕着老乌龟转了一圈。
在他的天眼之下,确可以看到,一圈圈的锁链,连通着地脉,同时也锁住了这老乌龟,让他无法动弹。
就像是真的是那块石碑,压住了他一般。
“不对!你骗我!”封林晩十分肯定的说道。
“哈哈!年轻人,真有趣。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老夫品鉴、品鉴!”老乌龟丝毫不见慌乱,十分淡然的说道。
封林晩道:“首先···不是有人把你伪装成了霸下,而是你自己主动寻的这个差事。为的就是在这大离王朝的皇陵之中,吸收历代帝王残余的龙气,奢望借此化龙,褪去龟身。”
“而你现在,已经达成了部分目标,那镇压你的枷锁,就成了你的束缚。所以你想骗我,帮你解开枷锁,还你自由。”
封林晩的语气坚定非常,似乎已经找到了十分靠谱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老乌龟看着封林晩,仿佛是摸不清他的底细,也不清楚他是否有着什么确切的消息。
终于眼神变幻了一番,用颇为阴森的语气说道:“你是黄景飞的弟子?那个老牛鼻子还真是不要脸,当年分明是他将我伪装成神兽,以获得帝王封赏,被奉为国师。也是他将我束缚在此,日日受苦···只是他没有想到,我会吸收这里的残余龙气,而获得蜕变。”
“他倒也无耻,居然留下典籍,将这一切的阴谋,都推卸到了老夫身上···。”
封林晩很无语的看着这只老乌龟。
这···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还是寂寞久了的生灵,脑洞都会比较大,想的都会比较多?
封林晩不过是顺着某些思路,随口这么一说,打定主意就是诈一下,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不曾想,这老乌龟竟然顺势把理由都给他编好了,还扯出了一位曾经的‘高人’黄景飞。
“你知道就好,师祖当年曾经在你身上还留了一些后门,你如果不想受苦,就将这些老太监的究竟给我说清楚,否则···休怪我司马亮不顾你是前辈,与师祖有交情,而痛下辣手!”封林晩话锋顺势一转,照着老乌龟的话往下说。
岂料这老乌龟忽然又大声笑了,笑声尖锐,当真古怪。
“哈哈哈!哪里来什么黄景飞!当年将我拘在此地的,就是景帝本人。小子!你想骗老夫我···还早了一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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