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在汉代仅次于将军,职权很大。
特别是在东汉时期,校尉都以戍卫京师为主要职责,校尉多由宗室担任,兼任宿卫宫廷的任务。
校尉手中有实权,重要性有时候比将军更甚,崔校尉能得到校尉职位,也是因为与皇家有所关系。
当然,崔校尉这个官职也只是虚衔,并没有拱卫京师的五校尉那种职权。
饶是如此,崔校尉仍旧是军中仅次于臧旻的存在。
直到诸侯并起之时,校尉官职才越来越多。
如今,天下尚且没有大乱。
除了拱卫京城的校尉以外,其余很少有人能够被册封为校尉。
哪怕身为匈奴中郎将的臧旻,也没有办法任命校尉职位。
不过云长的确勇武过人,此战挽大厦于将倾,这才让其以军候职位行使校尉之权。
按照编制来讲,军侯可以领兵一曲五百人,校尉则可以统领一部。
两曲为一部,也就是说一部一千人。
汉代州郡长官部曲的由来,也是从军职演变而来,由于乱世降临,部曲后来慢慢演变成了长官的私人武装。
云长如今行使校尉之权,在军中可以算是走到了尽头。
若想继续得到提升,除非有天子颁布诏令,才有可能升为校尉。
大漠深处,一队骑兵纵马而来。
战马由于奔跑扬起来的沙尘,几乎要将士卒们的眼睛都遮蔽。
“草原,我们终于回到了草原!”
草原虽然依旧干旱,不过相比起沙漠之中,却又显得如此湿润。
刚刚从大漠出来的骑士们,忍不住发出了喜悦的呐喊,战马也都不顾骑士们的约束,开始就近寻找水源。
“终于出来了。”
风尘仆仆的云长,看着一望无垠的草原,紧绷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笑容。
“寻找有水源的地方扎营,而后广派斥候四处侦查!”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长吩咐道。
虽然云长并不赞同挥兵东进的策略,不过既然臧旻已经下定决心,他也只能领命。
云长知道,这次必定是场恶战。
檀石槐的聪慧以及狡猾,也早就烙印在了汉军心中,所以云长不敢有丝毫懈怠。
当天晚上,汉军找了条河流驻扎营地。
精神紧绷许久的汉军远离沙漠以后,终于全都放松了起来。
营帐内,云长就着灯光正在苦读兵书。
哪怕他早已十分疲惫,仍旧没有落下临睡前读书的习惯,只是为了不断充实自己,好在乱世中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兄长,兄长!”
关雄全副武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惧之色。
“何事?”
关雄此时被云长任命为斥候统领。
斥候情报,足以左右一场战争胜负,这可是非常重要的职位。
若非因为关雄与云长的关系,凭借关雄自身才能,绝对不够资格担任这个职位。
然而,云长仍就这么做了。
任人唯亲说起来可能不太好听,在汉代却也非常正常。
汉代宗族观念极强,若连自己族人都不肯任用,又岂会得到其它人的信任?
随着不断磨练,关雄也已经不是曾经的地痞流氓,开始逐渐蜕变为合格的斥候统领。
没有人的才华属于天生。
也许有些人的确比别人聪明,学习东西起来非常迅速,也能学以致用举一反三。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在磨练中不断成长。
这些人的成长潜力,有时候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估量出来。
纵观历史。
曹操族人夏侯渊、夏侯惇、曹洪、曹仁,可都是留名千古的将领,难道他们才能就是天生?
这些人能够有所成就,固然与受到的教育有关,却也因为他们有机会不断领兵进行磨练。
云长相信,只要给关雄足够的机会,自己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族弟,早晚都能成长为一代优秀将领。
“我们抓到一位汉军逃卒,此人属于夏育将军麾下。”
“据他所言,东路汉军已经在三日前被檀石槐围歼,就连夏育将军都生死不知。”
“围歼?”
云长霍然起身,脸上满是震惊。
围歼与击败意义完全不同。
前者表示围而歼之,那么就说明敌人全军覆没;后者虽然也有战败的意思,却也有可能保存实力。
假如关雄用词没有错,东路汉军可能真的全军覆没了。
“没错,是围歼!”
云长顾不得其它,直接让人将那名逃卒带了过来,询问起详细战报。
原来,夏育领兵出塞以后,才开始就如同中路汉军般,连破十数个鲜卑小型部落,掠夺物资不计其数。
夏育本来想要杀掉那些鲜卑俘虏,却被向导阻止,并且建议让这些人帮忙驱赶牛羊战马。
为了更好控制这些俘虏,夏育居然采取了和云长相同的策略。
夏育抽调鲜卑青壮为敢死队,并且颁布了更加苛刻的连坐制度。
就在夏育掠夺牛羊无数,正意气风发准备直扑弹汗山的时候,却被鲜卑人突袭了辎重。
夏育早有准备,负责保护辎重的下属也是军中悍将。
以汉军强大的战斗力,哪怕被鲜卑人突袭,也未尝不能将其击败。
然而,那些俘虏却在关键时候纷纷倒戈,数量庞大的俘虏,直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战,辎重营两千汉军伤亡惨重。
汉军耗费时日掠夺的牛羊物资尽数丢失,当即陷入缺粮困境。
起初,夏育准备暂避鲜卑人锋芒,在向导的带领下继续攻破小型鲜卑部落,掠夺到口粮再与檀石槐决战不迟。
然而,那名向导却把夏育带入了檀石槐的埋伏圈中。
好在夏育乃沙场宿将,提前发现了蛛丝马迹,当即斩杀向导突围而去。
这个时候,东路汉军仍旧有八千余人,假如得到足够粮草,未尝不能与檀石槐周旋。
不过当夏育领兵突围以后,没有了向导的带领,根本找不到鲜卑人部落。
就算侥幸找到,却也只是一座空的营地。
很显然,檀石槐使用了坚壁清野的战术。
“将军那时已经知道中计,想要率领麾下士卒返回幽州,却被鲜卑人层层阻拦。”
“将军无奈,鼓舞士气准备破釜沉舟与鲜卑人决战。”
“然而,这些鲜卑人也不与将军正面战斗,只是不停派遣游骑袭扰,后来由于缺粮将军只得下令杀马。”
“就在战马被杀掉小半的时候,檀石槐却率领三万余鲜卑骑兵,从四面八方发起了进攻。”
“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檀石槐麾下只有万骑,却从未想过对方有三万兵马。”
“缺粮、缺马又占据兵力劣势的汉军大败,死伤无数,能够逃出者寥寥无几。”
听到这里,云长脸上已经满是震惊。
从这名士卒的叙述中不难看出,夏育虽然才开始有些轻敌冒进,后面应对手段却也并无过错,不愧为跟随段颎扫灭东羌的沙场宿将。
然而夏育的所有应对措施,都仿佛早就在檀石槐预料之中。
檀石槐先是诱敌深入,而后断其粮道,哪怕兵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仍旧逼得汉军弹尽粮绝的时候,才爆发出全部实力围而歼之。
这些谋划看起来都很普通,却被檀石槐这位草原雄主用得出神入化。
“若我是夏育,遇到这种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云长皱眉苦思。
可思量许久,云长却是悲哀的发现,此败非战之故也。
这场战争的结局,从汉军入塞那一刻就已经注定,根本不可能更改。
哪怕是云长自忖处于那种境地,应变能力也不见得比夏育更为出色。
“东路汉军全军覆没,我们已经失去救援目标,却不知应当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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