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费彬身后。托塔手丁勉挥手示意那名前来报信的弟子退下。
那弟子虽然只是耳语了一句,但是听到丁勉耳中,却如电闪雷鸣。
他阴沉着脸,耳听着群雄阵阵声讨,望着四周一张张群情激奋的脸,心中不住盘算。行动计划到底那里出了差子?
史登达等师侄在刘府门前出事了,令旗被人夺走了。难道是有人泄密,会是谁呢?
有人洞悉了左师兄的谋划,在与嵩山派做对,会是谁呢?
看着地面那颗当做暗器的宝石,丁勉那还不知道。这怕是从令旗上扣下来的。他肯定不会现在当众说出令旗被人劫走这样大丢颜面的话。界时盟主令旗的权威,左师兄的威信、嵩山派的威名都要大打折扣。五岳剑派盟主令旗已经落入了贼人之手。那个贼人就在大厅群雄之中。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丁勉不得不佩服对手,一出手就抓住了众人此行要害。令旗不出,大义不占,权威不立,便授人以口实。刘正风死不悔改,强硬回应是意料中事;但泰山、华山、恒山等派高手因此阴奉阳违,指鹿为马,硬生生将五岳联盟的公事,说成了是嵩山派自行其事;再加上对手煽风点火,唯恐不乱,激化矛盾,进一步将事态推向了自己等人与刘正风的私怨。让自己等人成为群雄的公敌。大好局面一举翻盘。
此事如何收场?绝不能让刘正风金盆洗手。这关系到左师兄一系列谋划。自己等人也不能灰溜溜地离开,这让天下英雄看轻了自己,看轻了嵩山派。
也只能让此人出场了。丁勉心中计效已定。
“各位,听丁某一言。”丁勉运功出声,如黄钟大吕,立时将群雄声讨之音压了下来。
“衡山派阴老前辈,请您进来说个清楚吧!”
话音一落,只见厅外人群中分,十余名衡山派弟子护着一位干瘦老者来到了大厅。
厅内群雄少有识得此老的,纷纷互相打听此老是谁?有知道此老身份的,倒是说明:此老姓阴,是衡山派硕果仅存的前辈长老,是莫大刘正风等人恩师铁雁顾渔舟同辈师兄弟,多年前便退隐江湖了。
刘正风见着此老,心中一惊。但还是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小侄不知阴师叔大驾光临,多有怠慢。”
“嗯!”阴姓老者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阴老前辈,事出有因,不得不将您老请出。还望您老看在武林正道大局的份上,将事情前因后果给大伙儿说一说。”丁勉拱手一礼,诚切说道。
“也好!老头子退隐多年,本不该多事。只是老头子无意中发现衡山后辈弟子中出了一名叛徒,与魔教相勾结,意图不轨。事关重大。而本派掌门莫师侄四处奔波,行踪不定;这名叛徒在本门又是位高权重,徒众亲信众多。无奈之下,老夫只能致信于嵩山左盟主处。请左盟主以天下正道兴亡为盼,慎重处置此事。方才有丁二侠、陆三侠、费四侠及诸位嵩山少侠来此。”阴姓老者声如金铁、言之凿凿。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群雄自是听得出,阴姓老者话中直指刘正风。众人满腹狐疑:刘正风金盆洗手,又与勾结魔教,背叛师门有什么关系?
“阴前辈,你所言的勾结魔教的叛徒究竟是谁?”定逸师太第一次站出来,直言询问。
阴姓老者长叹了一口气,怆然道:“本是师门丑事。但阴某为了武林正道,为了重振衡山正气,不得不自曝家丑了。阴十八真是有愧于列祖列宗。”
“刘正风,刘师侄,阴某真是没有想到你会与魔教勾结。你自家做出的丑事,当着众多武林同道的面,自己说个清楚吧!”阴十八看着刘正风,十分惋惜的说道。
阴十八一言即出,刘府千余英雄好汉,一片轰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大伙儿已有心理准备,但是阴十八直接指出刘正风勾结魔教,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
有的全然不信;有的心存狐疑;更多的人是不敢相信。
联想到衡阳城内的流言,衡山派高层的不表态,群雄似乎从中咂摸出了味道。
“刘师弟,阴前辈所说是不是真的。”天门道长脸色胀红,双目圆睁。
“刘师弟,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定逸师太神情复杂。
岳不群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
面对众人的质问,刘正风圆胖的脸上阴晴不定。好一会儿,刘正风面色越发坚毅。他抬起头来,环视四周,目光相接之时,有人眼光躲闪,有人眼神愤怒,有人眼光阴狠,有人眼中不解,有人带着嘲讽,有人清澈如水。
刘正风心下坦然,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当下朗声道:“诸位听刘某说一句肺腑之言…”
“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那里有这么多废话。”厅内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十分突兀地打断了刘正风的肺腑之言。
“老子是来看金盆洗手的,不是来看一群跳梁小丑胡说八道的。刘正风,快点金盆洗手。”
今天的意外太多了。究竟是谁?如此胆大。敢视嵩山派三大高手如无物。群雄愕然四顾,四处寻那出声之人。
“到底是何方高人?还请现身说话。藏头缩尾算什么好汉?”费彬急切的跳了出来,恨声应道。
“清天白日,躲在人家屋顶鬼鬼祟祟,嵩山派三大太保果然是英难好汉!”
“那个姓阴的老家伙,十几年前勾结外人谋害同门,阴谋篡夺衡山派掌门之位。今日却站在这里好一番深明大义的表演。不知当年跪在莫大、刘正风面前苦求饶命的是谁!阴十八,你不要姓阴了,还是改姓厚吧。你的脸皮果真是厚!”
这一番冷嘲热讽,清清楚楚地传入与会群雄的耳边,一时间不知是从何处发出来的。群雄一边四处查找,一边心中暗叫痛快。
“阁下一再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极尽言语挑拨之能事。莫不是魔教走狗,有胆子露出真容,当面对质。”丁勉朗声道。说着丁、陆、费三人立时拔出长剑,结阵而立,环顾左右,如临大敌。
“满嘴胡柴,阴险诡诈,此人定是魔教妖人。”而阴十八,被人揭破了伤疤,更是气急败坏。
“嘿嘿!魔教中也有好汉,不过正道名门也不缺败类小人。”一语落地,群雄人人注目厅堂一角。挤在那里的成名英雄江湖好汉们四散分开,露出一个驼子正端坐在桌子旁,旁若无人,自斟自饮,好不自在。“这大厅之上,老子就看见了五个。”
方才出口说话的,就是这个驼子。满堂英雄好汉,皆不识这驼子是谁?就连与他同桌而坐的几人也不知这驼子何时坐到他们身边。
刘正风也是满脸茫然。
只有岳不群嘴角抽动了两下,神情十分古怪,若不是他城府深厚,怕是当场就要失态。这个行事出人意表,让人头疼不已的小师弟,他是要做什么?
那驼子正是吕不鸣装扮的。他要做什么?当然是大闹一场。
“阁下是谁?你与塞北明驼木高峰是什么关系?”丁勉一听便知此人不是什么魔教中人。只因魔教妖人都是口称神教、圣教,没有自称魔教的。观其相貌,魔教成名的高手之中,也没有这一号人物。
“木高峰?是老子的乖孙子。老子是他爷爷。”吕不鸣心存胡闹,信口胡扯。
“阁下一再胡言乱语,煽风点火,意欲何为?”丁勉知道那驼子所说的身份无聊至极,也无心纠缠此细节,直接问道。
“姓丁的,你耳朵聋了吗?老子说了几遍了。老子千里迢迢而来,就是来看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既然你们不让老子看这场热闹,老子当然要开口说话了。大伙儿也来评评理,老子方才所说的有一句是胡话吗?有吗?”
此时厅堂之内挤满了人,各路江湖好汉不怕热闹闹大的大有人在。立即有人回应。
“没有。”
“这位,那个先生,没有一句虚言。”
“哈哈!‘正道名门也不缺败类小人’,先生所说至理明言。”
“说的不错。那阴老儿就是败类。”
...
这时突得有人高声呐喊了一句。“有一句是假的。”
群雄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魁梧汉子洋洋得意的硬拉着一个驼子挤到了前列。“这位小兄弟,是木高峰的晚辈,他说不识得你呀!”
吕不鸣抬眼望去,那驼子却是林平之。
原来方才那孙姓汉子十分憨直地询问林平之,大厅里的那位驼子是不是他的长辈。
林平之莫名其妙,只是摇头否认。谁知那孙姓汉子强拉着他进了大厅,上演了这么一出。
“呵呵!木高峰算什么东西?老子让他喊爷爷,是看得起他。他要不喊,老子打得他喊。不打得他满面桃花开,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眼见的有人如此凑趣,大力配合,吕不鸣直接任性发挥了。
那孙姓汉子也是个妙人,闻言一本正经的说道:“如此说来,先生此言不虚。俺老孙受教了。”言毕,自己也是撑不住了,放声大笑。全不顾身边的林平之羞愤欲死。
一时间,引得群雄哄堂大笑。
岳不群身后,华山派众弟子也是忍俊不止,直觉得这话如此有趣。只有木岫猛得挤上前去,凝神看去,越看越觉得那驼子的举止、神情如此熟悉。那驼子似是觉察到了,转过头来向他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木岫似乎看到那驼子向他挤了挤眼。这风格,这作派。木岫惊喜过望,一声“师父”正要脱口而出,就听得身侧岳不群干咳了两声。木岫看了看岳不群,只见掌门师伯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突然从口中轻声吐出了两个字:胡闹!
心思通透的木岫那里还不明白。忙低头掩饰脸上的喜悦,悄悄退入了华山众弟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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