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虽多,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该来的还是如期到来了。
今天是刘府主人,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大日子。
昨夜四更时分,刘府便忙碌了起来。刘府上下,刘门弟子个个打起精神,脚步匆匆。扫洒庭院,礼堂布置,筵席摆放,后厨准备,礼宾招待,这些琐事杂事,府中管事、刘门弟子各有职司,早有排练,到是忙而不乱,紧张有序。
这些日子,衡阳城里流言满天飞,刘府中人谁没有听过。只是刘正风一力压制,要求刘府和刘门弟子不得多事。刘府也就罢了,衡山派上下集体保持缄默,既不否认,也不承认,更不制止,一时间这流言盛嚣尘上。甚至刘正风做为衡山派二号人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这等大事、盛会,也不见衡山派弟子出来说一句话,帮一把手。可见衡山派自莫大以下,众人态度暧昧,掩耳盗铃,冷眼旁观,实是欺人太甚。
这让大伙儿都憋着一口气,要独力将刘正风金盆洗手仪式办得漂漂亮亮,轰轰烈烈。把这个面子挣回来。
眼见着今天就是正日子,刘府众人更是不敢放松,集中在前堂忙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此时,今天典礼的主人翁,刘正风却一人颓坐在后院书房内,神色甚是不好。
这些天来,为了筹备金盆洗手仪式,迎来送往,前后打点,刘正风已然是心力交瘁。再加上出了令狐冲这档子事,引出了魔教潜藏势力,刘正风心中更是不安。
这时房门轻响,刘正风立即端正坐姿,抬头看去,原来是刘夫人推门而入。刘正风这才放松了下来。
“夫人,你怎得亲自来了。”
“昨晚又是忙了一夜吧。这碗燕窝是我亲自熬的,快趁热喝了吧。”刘夫人手中还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粥。她将托盘放到案上,便要端起粥碗递给刘正风。
“放着我来,莫要烫着。”刘正风急忙伸手端起粥碗,只见粥水清香,热气腾腾。看了看刘夫人的妆容,他关切的说道:“何必自己动手,安排下人去做就是了。你也是一夜没睡吧!”
“想是昨日白天多睡了一会儿,半夜实是睡不着,便起来了。想着无事,便到小厨房给你煮碗粥。今日事多,怕你忙起来,早饭也没得吃。”刘夫人将调羹递了过去,含笑说道。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饿呢。我这就吃。”说着,刘正风接过调羹,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嗯!味道果然是好!”笑着赞了一句后,大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了。
刘夫人看着刘正风吃的香甜,心情也是好,面带着满足地笑容看着丈夫。不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神情不安起来。
“老爷?”
“怎么了!夫人。”刚将一碗粥吃完的刘正风见到刘夫人欲言又止,忙关切的问道。
“这几日,我夜间连做恶梦,有些担心今日…哎,也是我胡思乱想。”
“哈哈。我当是什么!不必担心,今日之后,我就放下这肩上的一切,过普通人的生活了。你不是一直想到普陀上香吗。到时我就有时间陪你了。茂儿,菁儿的婚事,我要多费些心思。芹儿也要多加管束了。”
“老爷说的是。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好了,粥也吃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宾客不少,我要先去前面盯着点,你看好孩子和客人。”说着刘正风站起身来,就要向外走。
“老爷,等一等。”刘夫人突然开口道。
“嗯?”
“让我给你打理打理这礼服。”刘夫人上前仔仔细细地捋了捋刘正风的前襟,衣领。
望着妻子略显疲惫地面容,刘正风心中怜意大升。张开双臂轻轻将刘夫人拥入怀中。
夫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享受这独属二人的温馨时刻。
好一会儿,刘正风方才温声道:“不必担心,等我回来。”
说完,刘正风松开怀抱,毅然转身,推门离开。
刘夫人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夫妻多年,她怎会不知,此时刘正风身上、心里的压力深重。
“观世音菩萨,保佑老爷今日顺利地金盆洗手,保佑全家老少一体平安。”
刘正风自决定退出江湖时,便已经有了觉悟,有些事情想躲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他广撒请贴,广邀宾朋,大肆宣扬,大张旗鼓地进行金盆洗手,将自己的退隐仪式办成武林盛会,一方面存着剖明心迹,摆明立场的想法;一方面也有场面越大,反对之人越发忌惮,不得公开反对的侥幸心理。
衡山派上下不发声,不出面,不参与,让刘正风越发觉得情况不好。他想和莫大见上一面,师兄弟二人将有些话说开,说透,可是莫大似是在躲着他,一直没有回应。有人在府邸外隐迹监视,刘正风早就得了消息,也知道监视之人就是隐退多年的阴师叔的徒子徒孙。想来他们也觉察到了什么吧!
刘正风心中暗叹,自韩至公师弟死后,他是越发看不透衡山派内部的混乱。韩师弟在世时,自己虽受排挤冷遇,但是韩师弟尽心辅佐莫师兄,铁腕治派,实为莫师兄的一条臂膀。而如今门内派系林立,内斗不止。也不知莫师兄是如何想的,这些年越发神出鬼没,对派内纷争越发不上心。这两年门内各支是各行其事,只是在自己退出江湖这事上,竟然如此统一意见,倒是奇事一件。
所以刘正风越发感觉衡山派将有大变,江湖怕是又要掀起狂风巨浪。方才下定决心,金盆洗手,避世隐居,余生与家人知己徜徉山水之间,尽享天伦之乐。
却不知今日能否一切顺利。
刘正风一路走来,虽然面色平静,但却是满腹心事。刚到前院,便见到弟子向大年大步流星的赶来。
“师父。华山派岳师伯和众师兄弟到了。”
“咦!岳师兄怎得来得如此早。速去厢房通报给泰山派天门师兄和昨夜留宿在府内的各派前辈高人,吩咐下去,中门大开,鸣炮奏乐,我要亲迎贵客。”
“是师父!”向大年满心欢喜地应声而去。
刘正风看着自己弟子高兴的样子,那里不明白他的心思。贺客来的越多,佳宾越是尊贵,仪式越是隆重,刘府上下的面子挣得越足。
刘正风洒然一笑,放开怀抱,大步向府门走去。
此时天色虽早,但是刘府门前已是排满了前来恭贺的各路江湖人士。不过人人注目的却是被刘门弟子恭敬引到大门前的一队人马。为首的中年人,玉面清秀,挺立如松,温文儒雅,气度宽和。
有识得此人的,惊呼出声。“原来是华山派岳掌门本尊亲临。”
有年青识浅的,急急询问。“听闻岳掌门怕是快六旬年纪,怎得看上去不过四十?”
旁边自有人解释。“岳掌门内功修为精深,定颜有术,有什么奇怪的。”
“哎呀。刘三爷的面子就是大啊。能将岳掌门也请来,这排场真是隆重。”
“哼。这就不知道了吧。泰山派天门掌门他老人家早几日就到了。”
“华山派这两日在衡阳城闹得动静却不小。听说昨夜在群玉院,三名华山弟子大战青城余矮子,竟是不分胜负,当场让余矮子下不得台。”
“这事发生时,我就在现场。三名华山弟子,其一是岳掌门的三弟子梁发,就是站在第一排的那个,江湖上名气不小;其他二人毫无半点名气,怕是还没出师门呢!就是前面第三排的那两个。余矮子一向骄横,昨夜很是吃了闷亏。”
“看来,华山派又要崛起了。”
“咦。站在岳掌门一侧的那个老者是谁?”
“听闻岳掌门二弟子劳德诺年纪不小,怕是他吧。怎得如此不知尊卑,竟与岳掌门平齐。”
“错了。那人不是劳德诺。我与劳德诺倒是有一面之缘。怕是华山派的名宿高手吧。”
“华山派还有什么...咳咳!嗯,那人怕是有些来头。一看气质就是不凡。”
...
一时间各路江湖人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华山派众弟子虽然静默肃立,听到江湖人士的评点,也是心中窃喜,甚是自豪。
岳不群面色温和,不时四处扫视两眼,与人目光接触时,也是微笑点头示意,表现出极强的亲和力。
更令得各路江湖人士暗赞其“君子剑”之称果然名符其实。
不一会儿功夫,只听得两声铳响,鼓乐齐鸣,刘府中门大开,刘正风一身新制熟罗长袍,满面含笑地亲迎而来。
二人客气寒暄几句,携手而入。进了府中,刘正风带着岳不群进了偏厢,梁发等人自有向大年陪同留在了前院。
“岳师兄,刘某真是惭愧。令狐师侄在衡阳中了魔教的暗算。刘某难辞维护不力之罪。”刘正风自是明白岳不群心忧什么,首先带他来看令狐冲。
“刘师弟,莫要说了。都是这孽徒不自量力。”岳不群看着昏睡不起的令狐冲,虽然眼中带有忧色,但是面上却不显。轻轻在床前坐下,伸手按在令狐冲的脉门。脸上紫气一闪,运起紫霞功,催入令狐冲体内,半晌后方才收手散功。“脉象中正平和,没有异常。看来人家也是留了手,没有下毒手。也是这小子造化。希望冲儿经历此难,能有所长进。”
说着,岳不群洒然一笑,长身而起。“这两日的事,发儿都与我说了。小徒等人行事莽撞,倒是给刘师弟你添麻烦了。”
“哎!岳师兄莫要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只是青城派余矮子那儿,岳师兄心中有数!”
“呵呵!”岳不群轻笑两声没有再谈此话题,转而向刘正风介绍他身边之人。“刘师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白不臻,白师弟。风清扬风师叔的亲传弟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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