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群玉院(二)

  攻入红楼的六名青城派弟子,四人被杀,只有最先被踢下楼的申姓弟子和罗人杰生还。只见田伯光凌空而立,嘿嘿冷笑,青城派众弟子一时为之气沮。

  “哦!来的人真是不少。看来田某人面子不小。青城派、华山派,都是名门大派。嘿嘿,众位,好生看得起田某了。”

  “田伯光,我大师兄在哪儿?”梁发抽剑在手,缓步来到了楼前,凝视着田伯光。

  “谁?是令狐冲吗?我怎么知道这个专坏人好事的丧门星在哪里。”田伯光扬声道。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请你回去说个明白吧。”梁发冷静的说道。

  “有本事,你上来和老子说话。”田伯光眼见两派弟子合围,深知蚁多咬死象的道理,说什么也不会轻易下楼。何况华山、青城两派几名大弟子明显不是弱手。尤其是与自己对话的这个,虽然比令狐冲差的多,但是其人如宝剑出鞘,英气勃发,不可小觑。

  “也好!”梁发点了点头。“四师弟,我若有事,你率领众师弟一定要找到大师兄。”

  “三师兄。我与你一起上去。”施戴子急忙上前劝阻。高根明,陆大有、木岫等人也是齐齐上前劝说,或是要求同去。

  “我意已决。众师弟不必再说。我的武功虽不如大师兄,但是田伯光想要杀我,我也要咬掉他一口肉。”

  说着不顾众师弟的劝阻,毅然走进红楼,拾阶而上。

  见此情况,米为义也是不好劝说,只得招来一名刘府下人,命他回府求援。

  看着梁发稳稳地行到二楼,田伯光脸露欣赏之色。他从栏杆跳了下来,很是郑重的面对梁发。“华山派这些年好大的名头,果然不是凭空侥幸。小子,你是个有种的。”

  “田伯光,我大师兄究竟在哪里?”

  “老子说了不知道。”

  “那就手上见真章吧!请。”

  “那老子就来了。”

  说着,田伯光身形一展,刀光闪动,“唰唰唰”三刀连斩,斩肩、斩胸、斩腹。这一刀的名头叫做云龙三现,一现一斩,最为毒辣。

  田伯光出手极快。梁发不明其刀路,凭着这些年行走江湖与倭寇、魔教的实战经验,谨慎为主,稳守中宫,先居于不败之地。面对快刀,使出截剑式,截其刀路,守得滴水不漏。

  梁发的谨慎是有道理的,但是遇到了田伯光的快刀却是个大大的昏招。田伯光快刀重在刀式连贯,绵绵不绝。他这三十六路快刀重攻轻守,最忌对手与之对攻,最怕攻势中断。他与令狐冲一战,被深得独狐九剑精髓的令狐冲以攻对攻,攻其不备,攻其要害。刀势起不来,快刀的锋芒便大打折扣。纵横天下的快刀被克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就是这个道理。

  田伯光的师父也是位武林奇才,他深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唯坚不摧”的道理,创出这三十六路快刀。在教授田伯光刀法曾再三叮嘱,此套刀法“快”不过是表象,核心在于“攻势如潮”这四个字上。

  梁发上来就稳守,让田伯光起了势了。就见他三十六路快刀式式连环,刀刀相继,一刀快于一刀,一刀狠于一刀。一时间田伯光的快刀如闪电雷鸣,梁发不得不连连后退,一时间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华山众弟子一时间大惊失色。

  二人一攻一守,交手三十余招。田伯光如潮攻势,刀势已达巅峰,只听他大吼一声,一刀如闪电,直取梁发左胸。梁发奋力一挡,可惜这一刀,势大力沉,将他这一剑的格挡劈开。梁发的中路防守为之一空。

  只见田伯光借着势大力沉的一刀,突得刀走轻灵,一刀斜斜抹出。这一刀似缓实疾,梁发已然躲避不及,眼见得带着寒光的刀尖抹向脖颈处的大动脉。他心中哀叹,可惜未能刺上田伯光一剑。

  米为义、施戴子、高根明等人也是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发亡于田伯光的刀下。

  这时只听得“哎呀”一声,那田伯光竟然长刀脱手落地,抱着手腕痛叫出声。

  竟然发生如此变化,不由得让众人惊喜交加。

  田伯光闪身退出战圈,看着右手虎口处的三寸长的黑色钢针。脑中闪现四个字:“黑血神针”。顿觉得右手中针处一阵麻痒。

  这“黑血神针”,是日月神教专属暗器,巨毒无比,中者若无解药,一个时辰内血黑如墨,必死无疑。且毒性发作时,那种痛苦更是不堪忍受。

  田伯光心中又惊又怕。不知是神教哪位尊者出手?他为何要阻挡我杀那华山弟子?

  呆愣了一会儿,才发觉得针**道,除了疼麻之外,却没有其他变化,伤口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变黑。这针中竟然没有下毒。

  他左右张望,不得要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他毅然、决然地逃走了。

  梁发胡里糊涂地逃过一劫,也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田伯光右手虎口处扎着一根黑色钢针,而田伯光面色惊惧,左右张望,不一会儿就运起轻功逃之夭夭。

  这时华山众弟子也不顾追那田伯光,急忙涌上二楼,看到梁发无事,方才放下心来。

  梁发按下心中疑惑,阻止了各位师弟的关切询问,立即要求众人按部就班搜检群玉院,查找大师兄的下落。

  刘正风等人闻讯赶来之时,田伯光早已经逃远了。看着四具青城派弟子的尸体,众人面色沉重。余沧海暴跳如雷。立即询问米为义、梁发、罗人杰等人,方才群玉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米为义、梁发自是实话实话,而罗人杰虽想有所隐瞒,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将四位同门的死抗了下来。而素有善谋之称的青城派弟子方人智在为罗人杰说了几句公道话后,话题一转,指出梁发与田伯光武斗之时,关键时刻田伯光突然留手,转身就走,很是蹊跷。他很是诛心地说道:田伯光对青城弟子毫不留手,却对华山梁师兄手下留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勾当。

  方人智的话成功的转移了刘正风等人关注的目标,也让余沧海的满腔怒火找到了渲泄的对象。

  “梁发。你与那田伯光是如何勾结的?为何害我弟子的性命?你若不从实招来,余某这就一掌毙了你,再找岳不群说话。”余沧海嘿然冷笑。

  “这个,不是,没有。”方人智、余沧海赤裸裸的当众陷害,令得梁发措手不及。

  “你还不承认。”余沧海大喝一声,闪电出手,当胸一掌向梁发拍去。

  刘正风、天门道长、定逸师太等人本以为余沧海借机发泄不满,喝斥几句出出火气也就罢了,谁想到他说出手就出手,出手毫不留情。待要出手阻止也是迟了。

  梁发也是措手不及,眼见着这一掌就要拍实。梁发身侧突得一柄长剑刺出,直指余沧海的掌心。此剑中正平和,毫无火气,时机把握的极准,端的是老辣的很。

  余沧海颇为诧异,急忙退步收掌。

  “你是谁?”

  “在下木岫,家师华山吕不鸣。”出剑之人一步上前,与梁发并肩而立,长剑平举,一式“苍松迎客”,意在戒备。闻听询问,方才淡淡地开口道。自余沧海出口判定梁发与田伯光有勾结,木岫便暗自警戒。执掌木家多年,历经世间艰辛,磨炼出他成熟的心态和毒辣的眼光。眼见得余沧海眼中不时流露阴毒之色,木岫立即做出了反应,及时将梁发救了下来。

  木岫其人,场上各派弟子大多不曾听闻过,而在场地各派高层前辈名宿都是久仰。其人少年丧父,以总角之年执掌两广豪门惠州木家,这些年奋其父祖四世之余烈,掌控两广海贸,麾下上百艘战船,几千条好汉听其号令,称雄东南。却不曾想到,他本人出现在衡阳城。

  余沧海闻听也是一怔。“原来是木家主。你不在东南享福,却跑到衡阳城来做什么?”

  “这里没有木家主,只有华山派弟子木岫。余掌门,莫要叫错了。”木岫淡淡一笑说道。“晚辈此来乃奉掌门师伯之命,一是探明恩师遇袭真相;二是恭贺刘师叔金盆洗手;三是晚辈偏居东南一隅,心慕中原英雄久矣,借机拜见各位前辈名宿。”

  眼见着梁发、施戴子等人已然排出警戒阵势,方才收剑还鞘,向刘正风、天门、定逸等人深施一礼。“晚辈木岫拜见各位师叔伯!未能第一时间向师叔伯请安问好,实是不恭,万请见谅。”

  刘正风等人见其言语周全,滴水不漏,举手投足,尽显大气,不亏为武林后起之秀,豪族大家出身。众人感叹,华山二代弟子,英杰迭出啊!

  木岫辈分虽低,但是无人敢轻视于他。若论地位和影响力,他可与各派高手名宿,甚至是一派掌门平起平坐。刘正风等人也急忙客气逊谢。

  “木师侄,真是多礼了。”天门道人论地位是为众人之长,当先一步上前,虚扶起木岫。

  “早闻天门师伯豪气超迈,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在梁发的提点下,木岫客气回应。

  “刘某倒是没有想到木师侄亲临衡阳,这一段时间也是忙昏了头了,怠慢了,怠慢了。”刘正风由衷的感到华山派的情意拳拳。

  “刘师伯与恩师交情莫逆,师伯金盆洗手如此盛事,小子身为子侄,就是路途再远也要前来观礼恭贺。”

  “呵呵!你这小子的嘴倒是会说。来来,我与你引见各位长辈。”

  “定逸师伯巾帼不让须眉,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何师伯一担馄饨游戏人间,不日当到惠州一行,家祖母是浙东人,久在小侄面前念叨家乡美食。”...

  木岫与各派高手名宿一一见礼,为人长袖善舞,待人接物如春风化雨,很是搏得众人欣赏,一时间好不热闹。倒是把余沧海晒在了一边,无人答理。

  从始至终,木岫都不曾看余沧海一眼,丝毫没有给他半分面子。触犯了余沧海最大的忌讳。要知余沧海身形矮小,心胸最窄,平生最好面子。为何他在令狐冲的事情上一再难为华山派,明知方人智指责梁发勾结田伯光是假,仍然出言陷害,就是因为自家弟子“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让他好生下不得台来。

  此时,余沧海负手站立在一旁,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已然出离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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