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华山上下一片沉闷。
山上众弟子迎回吕不鸣和岳熙。吕不鸣径直回到正气堂,果然香案上最上首的剑架是空的。那女子将祖师爷的佩剑盗走了。
不一会儿,宁中则打发走众弟子,牵着岳熙来到了正气堂内。见到吕不鸣皱眉沉思的样子,很是担心的问道。“小师弟。听熙儿说,你吃了那女子的药丸。不要大意啊!”
吕不鸣笑了笑,看到宁中则关心的样子,岳熙焦急的眼神,安抚道:“没有毒的。观那女子行事,只是为了赌气报复而来。而让我吞服的药,名为:九转熊蛇丸。反而有大补之效。都因我强提真气,致使药力发作猛烈的缘故。现在腹内疼痛已经减弱。”
宁中则虽不知吕不鸣为何有如此强烈的自信。不过她已经细查过岳熙身上并无隐伤,适才山下来报,那骆婶子一家四口只是被迷晕,又回想起那女子言行,宁中则明悟了,事实可能确实如吕不鸣所言。只是华山派被一个小女子来去自由,又是可气又是可恨。她又是关切又是气闷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是什么来头?你与她到底有什么误会?”
吕不鸣摆了摆手。示意先不谈这个事。反而很好奇地问岳熙。“熙儿,在我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发现那女子身份不对?”
岳熙听道吕不鸣说自己没事,方才放下心来了。因着吕不鸣为他被逼服药,早熟的小儿心中既是感动,又是自责。听师父温声问到当时的情况。也就直言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他发现那女子不是真正的骆婶子,还是很沉得住气的,没有当场发作。直到见那女子离开跨院后,便再也沉不住了,立刻发了烟花信号,予以示警。谁想那女子见机也是快,知道硬冲出去,一时半会儿讨不着好,便又进了书房,被那女子点中了他的膻中穴,将他点倒制服了。
吕不鸣点了点头,心中赞叹。八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点就不容易了。若是等那女子走远些,自己找一个妥善藏身之处,再发出信号,便更好了。这孩子像极了岳不群,胸有城府,却又急于求成,自己要好好调教他啊。
再次问他如何发现那女子的马脚。岳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妖女她假扮成骆婶子,她从我身边走过时,我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像极了素锦师姐和姐姐他们身上的味道。骆婶子,我是识得的,她身上就没有香味。”
吕不鸣不由得有些好笑。岳熙集中了岳不群、宁中则二人的优质基因,长得粉面玉容,加之性格乖巧,年纪又小,一群女弟子都喜欢戏弄他,加之还有个精灵古怪的姐姐,姐弟俩惯在一起耳鬓厮摩,他如此说也不奇怪。
宁中则涨红了面孔。想着那群女弟子,一定要严加管束。岳熙年岁渐大,心智渐开,从现在就要禁止他与众女弟子厮混。
吕不鸣又温言安慰了半天,方才唤来高根明,带岳熙下去休息。
宁中则再次发问。吕不鸣方才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只是将如何知道慕容世家等事,推说是在下山历练时无意中得知的前世武林传说。
宁中则方才明白,那女子的来历如此隐秘,传承渊远流长,其背后的势力更是庞大无比。不由有些担忧,无端端地招惹上这样的武林世家,怕对华山派发展不利。
吕不鸣决定即刻下山,独自去赴那中秋之约。无论如何也要将祖师佩剑带回来。这不仅关系到华山派的颜面和士气,他更加好奇的是,那女子如果是姑苏慕容的后人,怎会有逍遥派的传承?
凌波微步、九转熊蛇丸、天山飘渺峰灵鹫宫、大理段家...本以为这些都已经消沉于时间的长河,遥不可及。可是随着那女子的出现,竟然峰回路转,自己离那些武林传奇只有一步之遥了。
岳不群不在山上,能做主的只有吕不鸣与宁中则。师姐弟二人商议后,宁中则得到吕不鸣再三保证身体无碍后,勉强同意吕不鸣下山赴约。
此时离八月十五,还有十余天,时间已经很紧。加上那“香浮”山庄到底在江陵城何处?吕不鸣也是两眼一抹黑,需要到了江陵城再四处打听。所以吕不鸣说走就走。
临行前,唤来劳德诺、高根明、陶钧、英白罗等大弟子,仔细交待离山后的事务,略收拾行囊,匆匆下山了。
到了山下,早有外门弟子准备好了两匹马。吕不鸣要一骑双马,歇马不歇人,一路急行。吕不鸣骑上青鬃马,告别众弟子,顺着官道跑了四、五里,猛一抬头,却不想在官道一侧看到了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人。
风清扬负手站在一棵大树下,面色郁郁地仰首看着华山。
吕不鸣急忙过去。“风师叔,您这是?”
“已经有十七、八年没有下山了。站在山下看华山,感觉确实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大有道理啊!”风清扬感叹道。
吕不鸣不明其意,也想到了今日山上发生的事,怕是惊动了他老人家。竟使发誓不再下华山一步的风清扬下山了,可想而知,风清扬怕是知道一些什么!
“那女子身份大有古怪。你小子怎得惹到她了?”
“这其中也是种种误会交织,三言两语也交待不清。方才师叔就在现场?”
“我就站在那半山坡上。看到了你与那女子交手。你这小子,让老夫越发看不透了。本以为你寻到九阴真经,已经是好运。可是你竟能识得那女子的凌波微步,九转熊蛇丸。吕小子,这就不是好运能解释的了的。”风清扬转过头来,淡淡地扫了吕不鸣一眼。
这一眼,让吕不鸣心中一跳,仿佛风清扬这一眼看透了自己的来历和秘密。“风师叔。我...”
“不必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风清扬平静的说道。“祖师佩剑被盗,这事可大可小。一来若只是那女子倒也无妨,只是她身后的力量,连我都不敢轻视。将她擒住,如何处置却是难题。二来看那小姑娘所行也是没有恶意。这也是我当时没有出手的原因。”
“弟子惭愧无地。”
“哎!真是静极思动,在山中呆得久了,竟不知武林中越发热闹,姑苏慕容,呵呵。九阴真经之事,老夫欠你一个人情,香浮山庄我也是路熟,还有故人多年不见,那便随你去一趟吧。”
听得风清扬如此说,吕不鸣大喜过望,心想这一次有风清扬随行,那么把握更大了。更重要的是风清扬表明了对华山派的珍视态度,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推动风清扬重出江湖,自己心里的计划,可行性就更高了。
“不过,此行莫要大张旗鼓,老夫不想下次华山,江湖上就传得沸沸扬扬。”
吕不鸣连连答应。急忙将爱马让出。风清扬却拒绝了,自己骑上了另一匹健马。风清扬轻抚马儿,轻声道:“海外宝马、关外良驹,太招摇了。”
“师叔,说的是。”吕不鸣点头道。
“走吧!”一时无话,二人便打马而去。
一路之上,吕不鸣本想着沿途好生照顾风清扬,到了宿头,便要寻城镇到客栈投宿。可是风清扬拒绝了,不想人前抛头露面。二人绕开城镇,或投野店,或宿山寺,或是幕天席地。几日来,二人风餐露宿,沉着赶路。经蓝田、镇安,至洵阳,由洵阳由陆路转水路,雇船沿汉水顺流直下。
九转熊蛇丸本是逍遥派治疗金创外伤,强壮气血,培元补气的良药,只是药力过于霸道。几日来,狠是让吕不鸣吃了苦头。每日早、中、晚,腹内必有阵痛,若是动用真气压制,疼痛感更剧烈。若不是吕不鸣查过自已胸前天池等要穴无异样,早就怀疑自已猜错了。对于药效的吸收,就算是有风清扬这位大家在,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不过三五日后,腹痛渐消。
与风清扬行在一路,对吕不鸣来说是难得的机遇。两年来,风清扬得了九阴真经总章,潜心修炼,自然成就非凡。借此机会,吕不鸣不断向风清扬虚心求教。风清扬也乐得成人之美,有问必答,答之必详,不仅是九阴真经总章上的功法要诀,许多困绕吕不鸣多时的武学难题,风清扬言无不尽,知无不言,由此得到了有效的解答,实是受益非浅。
这一日船只到达承天府境内的新城镇,二人在此地下船,一路驱马向西南而行,直奔江陵而去。
这一路约两百里路,行过几十里官道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二人便在路边茶摊饮了两杯茶水,吃了随身带着的干粮,又给马儿喂了精料,歇足了马力,才再次上路。
又行了二三十里,风清扬突得一马当先,离开了官道,拐入了道左的一条小路。吕不鸣一怔,便急带马跟上。
显然风清扬对道路十分熟悉,顺着小路又行了十几里,经过两三处丛林,涉过一处河滩,翻过一处小丘,右拐行进了一条山中小道。小道蜿蜒,少有人迹,两侧荒草从生,乱石嶙峋,时有鼠兔奔走,鸟雀惊飞。二人只得按马缓行,又行了八九里,来到一条小溪旁,此时天色渐暗。风清扬突指前方道:“今日已晚,我们便歇在前方的山神庙里。”
吕不鸣顺着风清扬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溪水前端,半山坡上,果然有一座残破寺宇。
“风师叔,你对这里的路途很熟悉啊。”
“走吧!”风清扬似是不愿多谈,带马过溪,向着山神庙而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同行,吕不鸣已经清楚风清扬的性子,知道他不想说,再问也是白搭。跟着他走吧。日后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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