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六子一家子忙碌着,吕不鸣会心一笑。普通人的家庭生活,真是久违了。倒也不介意这里简陋与否,别有一种温馨上心头。令狐冲本是孤儿,此时心情也是如此。
不一会儿,矮桌上摆上了凉茶,饭团,几种花式的米糕,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炖山鸡,一盘清蒸的海鱼,几样自家腌制的小菜,一小坛米酒,菜式虽是普通,也是倾尽了小店的所有。
小六子的姐夫是个老实人,一条腿跛了,不太爱说话。小六子的姐姐却是个爽利性子,从弟弟那知道了吕不鸣二人的身份后,更是忙不迭的道歉,说是小店简陋,怠慢了贵客。
吕不鸣直言,本来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简单吃饭就好。这里挺好,不需要特意招待我们。大姐店里事多,去忙吧。
见到吕不鸣和令狐冲和言悦色,很好说话。前面店里不断有人来吃饭,小六子姐姐只得歉意地告退,到前面忙碌去了。只有小六子抱着外甥小牛,坐在一旁伺候着。
此时,清风徐来,柳枝时而拂面,坐在树荫之下,望着几丈外的青水河,走舸过往,清波流动,虽然店前时有喧闹,却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吕不鸣对环境挺满意。对饭食也挺满意。吃久了木家的山珍海味,真不如普通百姓的家常便饭。
邀着小六子过来一起吃,小六子说什么都不去。小六子怀中的外甥小牛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盆中的山鸡,口水真流。
吕不鸣会心一笑,伸出手将山鸡的两只腿给撕了下来,递给了小六子和小牛。“吃吧。”
小六子却要推脱,吕不鸣硬是塞了过去。道:“辛苦了半天,你也是饿了,请你吃鸡腿。这小牛,骑马打仗半天,也饿了吧!”
小六子这时才将鸡腿接了过来,先给了小牛一支。小牛欢喜的接过鸡腿,说了一声:“谢谢大叔。”便一大口咬了上去。小六子却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便不再吃了。不时的给小牛擦着嘴角的油渍。
华山上下,岳不群最强调规矩,最讲究规矩。要求各弟子从生活小节处就要注意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还有:站如松,坐如钟,讷言慎行,上下有序,执礼恭敬等等。可惜的是他一年中大半时间不在山上,只要他离山,这些个规矩全被吕不鸣给破坏个干净。用宁中则的话说:老虎一离山,猴子称大王。吕不鸣就是猴子大王,领着一帮男弟子胡乱折腾。弄得岳不群每次回山,都要在门中进行整风,首先抓规矩。背地里几次训斥吕不鸣要以身作则,注意长辈形象。可每一次吕不鸣都是当面口称是是,一转身该乍得还乍得。气得岳不群脸色越来越紫,紫霞神功进境飞速。
此时的吕不鸣就是如此。他心情很好,一边吃饭,一边与令狐冲说笑,不时与小六子聊上两句,递给小牛儿鸡肉和糕饼,逗逗“小盆友”。
小六子的姐姐再次过来,给他们送上热汤面时,看到儿子手里正攥着另一支鸡腿向小六子嘴里塞,嘴里还说道:舅舅吃鸡腿。她赶紧过去,将儿子抱了过来。见地下还丢着一根啃得光滑的鸡腿骨。连忙说道:“孩子不懂事,真是打扰贵客了。”
吕不鸣笑了笑,摆了摆手。“大姐,不碍事的。这孩子挺好。可爱的很。”
这时小牛儿将手中的鸡腿递过去,口中奶声奶气的叫道:“娘亲,你吃。”
喜得小六子的姐姐“呵呵”的笑出声。“好孩子。娘亲不吃。你吃吧。”
见到母慈子孝的一幕,倒让令狐冲感动,心里猛然一热,眼泪险些出来了。忙端起热汤面,低头吃了起来。
吕不鸣却没有注意到令狐冲险些失态。经过木府那些事,这一幕的正能量让吕不鸣心中也是欣悦不已。人一开心,话也多了些。“大姐,你这儿的生意可好?”
“不瞒吕先生说,这一段时间,开海船多,来往的商贩也多,生意还算可以,平时不好不坏,勉强糊口而己。这年月,老百姓有口安乐饭吃就不错了。”
“看你们两口子在店里忙起来,小牛儿一人呆着,何不让家中长辈照看小牛儿。”
听吕不鸣如此说,小六子和他姐姐二人满面伤痛。半晌后,小六子姐姐红着眼睛开口说道:“吕先生不知。我家本住在城外二十里外的赵家庄,家中也有几亩良田。前几年,倭寇上岸劫掠,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牛的大舅都被杀了,我们当家的腿也中了一箭,得亏保全了性命。为了治当家的腿伤,把地也卖了。当家的腿虽好了,可是干不得重活了。没办法,才在几位亲友的帮助下,在此地开个茶水铺子,兼卖些饭食。”
说着,小六子的姐姐擦拭了眼角。“这几年,最苦的时候也熬过来了。茶水铺子也能赚些小钱,一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小六子大了些也在李掌柜处当个小伙计,混个肚饱,挣几个零钱。等小牛儿再大些,便好了。”
这一番话,让吕不鸣心中沉重,令狐冲放下面碗,怒形如色。“这倭寇,真是该死!”
“谁说不是呢!”小六子姐姐也愤然说道:“天杀的倭寇。这惠州,被倭寇杀了多少人。听来往的客商说,这些年沿海到处都有倭寇出没。朝廷的官老爷只知收税,也不说出大军杀尽倭寇。”
小六子也插话道:“前些日子,都传木家船队在海上大破海盗,杀了近千倭寇。大伙儿都高兴坏了。我姐夫专门买了一挂鞭炮燃放庆祝。”
“可惜木老爷一家人。哎!”小六子姐姐也感叹道。“明日木老爷家出殡,我和你姐夫都说了,要去送一送,磕个头。木家这次也算是为咱家报了仇。”
“我也去。”小六子激动的说。“待我长大了,我就去从军。专杀倭寇。”
听了这姐弟俩的话,吕不鸣对沿海倭寇海盗的猖獗有了更直观的了解。更是对深受倭寇之苦的民众的痛苦遭遇感同身受。他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后世,对日本强盗的痛恨,是全民族发自内心的。做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既然遇到了倭寇,不做些什么,怎对得起这一身苦练的武功。
“胡说什么?”小六子姐姐生气了。“咱们家只有你这一根独苗了。赵家要靠你传香火。再说了,你有什么本事去杀倭寇。还从军。你看卫所的兵都与乞丐差不多,城里的兵守守城门还行。哪次倭寇来袭,不都是把城门关的紧紧的,躲在城墙上发抖。”
“姐!你不要小看我。”
“不要说了。等你再大些,姐求前街的王大娘给你说个媳妇。成了亲,生个儿子。也算是我给爹娘交代了。那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姐不管你了。”
小六子只能怏怏收声。
“娘亲,你不要生气舅舅了。”小牛儿倒是机灵的很。
这时,小六子姐姐才醒觉,还有客人在旁边。很是不好意思。
吕不鸣看着这姐弟俩,觉得十分有意思。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六子这时问道:“吕大侠。那天木家在海上与海盗作战。您武功这么厉害,一定也杀了不少倭寇吧。”
吕不鸣不想说什么。只是含糊着说:自己和令狐冲当时在指挥船上,与木老爷在一起。
小六子就是不信。
吃过中饭。休息片刻,二人婉拒了小六子的殷切相送,便告辞了。临走时,小六子姐姐、姐夫说什么都不要收他们的饭钱。没奈何,吕不鸣安排令狐冲悄悄地在饭桌上放了一张十两银子的银票。
回到木家,不一会儿,木岫便找了来。说明了木氏的四位家主终于在木老夫人强势和灵活的手腕下,纷纷败下阵来。终于松口承认了木岫担任惠州木家的家主。
这些自是在意料之中。吕不鸣自是表现的淡淡的。
师徒二人闲话了一番,便散了。
第二日,木家出殡。成为了轰动全城的一桩大事。吉时已到,辞棺启灵,出殡的队伍占了一整条街。除了木家亲朋故交,广东、福建两地各大门派,地方帮派的首脑亲临或是派出代表,当地官府官吏不好出面,也派出亲信人物前来相送,好不气派。队伍吹吹打打,幡旗招展,和尚老道,唱经打磬,纸钱开道,香火燎天,白衣如雪,哀声一片,好不热闹。
不时有亲友摆案路祭或是感恩木家杀倭的百姓遥遥行礼。好半天才行出了州城。行出城南十里,便来到了木家祖坟。又是一番丧葬礼仪,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完成下葬。
望着木炟的墓碑,虽写着木夫人与之合葬,其实木家早已宣称木夫人与木峦、陈氏一样,尸体与福船沉入大海,只在木炟墓侧立了衣冠冢。实际合葬的是木岫的生身母亲。吕不鸣长叹一声,真实的历史就是这样被掩盖的。
正自出神时,令狐冲悄悄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师叔,木家的四位家主都来了。派出刺客的那位,东侧为首的,身着青衣文士服的老者。”
吕不鸣闻言,抬眼看了过去,此时走过来在坟前拜祭的正是四位家主。四位家主两个中年人,两个老年人,自是代表木氏各房,前来送别。为首之人正是福州长房的家主,木氏一族的族长。只见此人六、七十岁年纪,枯瘦身材,须发花白,面色苍桑,眼睛眯缝,颌下一缕山羊胡须。不知内情之人,初看以为此人就是一位为学多年的老学究。谁知其人竟是一族之长,黑白通吃,暗收死士,心私阴暗的老贼。
此人与其他三位家主拜祭之后,拉着木岫的手,细细叮嘱,好半天才撒手,颤颤微微地由人扶着上了来时的马车。
“师叔?”令狐冲轻声道。
吕不鸣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再次冷冷地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便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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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午后,木府内宅。木岫正陪着大病初愈的木老夫人说着闲话。话说自从木府丧事后,木老夫人便一病不起。直至本月月初,方才好转。木老夫人得病期间,木岫自是每日晨昏定省,殷切照顾。在处理木家事务上,也很是得了老夫人在榻上的指点。
这时,大丫鬟红蕊从外面进来,通报了一个消息。
“老夫人,少爷。福州长房前来报丧。说是长房家主八日前暴毙。”
老夫人面色虽然沉静,但是眼神一缩,好半天才淡淡地道:“知道了。好生招待来人。下去吧。”
待红蕊出去后。老夫人方才开口道:“岫儿,你师父走了几日。”
木岫很是平静的说道:“初二走的。已经离开十七日了。”
“老族长死了。你作为后辈亲自走一趟吧。”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
木岫点头称是。
从老夫人房内出来。木岫打发随从离开,自己慢步行在院内。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吕不鸣居住的院子,方才清醒过来。师父与大师兄已经继续历练行程了。
木家丧事结束后,吕不鸣又呆了三个月。三个月里,全力帮助木岫练成了混元功第一层,传下了第二层的功法,传下了破玉拳和华山剑法前十二招。并说好,每年会来木家呆上三个月。要他好生勤练武艺。明年开春时分,会再来惠州。
木岫对于福州木家家主的死并不吃惊。他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心中无限想念恩师。“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此时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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