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看着卖艺的一伙人走远。方急切的说道:“师叔。我想起来了。这个妇人我见过。那日遇到小…那个圣女时,她们一伙人正在我遇到圣女那条街上卖艺。当时那妇人表演的是走索。那他们会不会是?”
“或许吧。”吕不鸣沉思道。“小阿娜依有三百狼卫保护,又有三老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凭他们这几人翻不起什么浪花。明日拜月教一行人就要启程了。路上他们也很难找到什么机会。再说了,我们没有证据。”
“师叔。你是不知道。”令狐冲急切的说道。“我遇到师父之前,一直在江湖上流浪,一些下流肮脏的勾当,我见过许多。那些走江湖卖解的,也会干一些拐卖孩子之类混帐勾当。他们惯用迷药和障眼法,清天白日地将小孩子拍了花子。那小…阿娜依如果不是遇到我,怕是要被他们拍了去。”
“冲儿,冷静些。这一些都是你的猜想。不过好在我们也要随小阿娜依他们一起去苗寨。路上我们多加小心。”
“好吧!”令狐冲愤愤的回答道。
当下,四人用了些茶点,下楼找了一家不错的饭店,美美的吃了一顿。饭后,四人在店家指点下,到了广州城内一些名胜景点走了一走,便往回赶。路上,令狐冲想起没有给小阿娜依买礼物,又寻了家点心铺子,铺内的点心见样取了一些,又买了一大包糖食糕点。天色擦黑时,四人赶回了兵营。
回到了二人休息的帐篷外,便发现有些不对。一队狼兵护卫守在帐篷外。见到他俩,急忙将二人迎到帐内。帐内小圣女与三位长老都在。小圣女见到令狐冲,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令狐阿哥是个坏阿哥,自己跑到城里吃好吃的。也不带我去。”
令狐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明日就要走了,这不是到城里给山上的师父师娘他们带些礼物。”
“那有我的礼物吗?”
“有啊。有啊。”令狐冲得意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大包袱。
“真的啊。这些都是我的。”小圣女惊喜的说道。说着,便急不可待的跑了过来,吃力的接过包袱,放在地上,急切的打开。“呀!好多好多好吃的啊。这个我喜欢吃,这个我也喜欢吃…嘻嘻。我就知道令狐阿哥最好了。”
说着,“啪”的一声亲了一下蹲在她身边的令狐冲一下。
令狐冲没防备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圣女的小脸也通红,向蛇二喊道:“婆婆。您帮我拎着包袱。我们回去吧。嘻嘻。”
蛇二长老一脸溺爱的走过来,没好气的点了点她,拎起大包袱,牵着阿娜依的小手,离开了帐篷。
这时,牛大长老干咳两声,走了过来,微笑着和吕不鸣寒暄了两句。提醒了声“明日辰时出发,早点休息。”也离开了。
狼二长老冷眼看了看,脸色讪讪的从地上站起来的令狐冲,冲吕不鸣拱拱手,一言不发地随着大长老离开了。
“师叔。我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你那古怪神情和莫名奇妙的话,在这里等着我呢!”令狐冲气急败坏的说道。“怪不得小师妹说,咱们华山最坏的人就是小师叔。”
“嗯!你是在怪我了。”吕不鸣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
“师侄不敢。不过你也该提醒我。”令狐冲抱怨道。
“提醒你什么?”
“还提醒我什么。这当着这么多人,圣女都…那个我了。”
“不就亲一下吗。有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师父说…”
“别提你师父那老封建。你是到了年少慕艾的年纪了。山上青黛她们与你年纪也相当,自然要加强教育引导,莫要早触女色,影响身体也影响你练功。可是小圣女才多大,她懂得什么?”
“嗯!”
“我看,小子想多了吧你!哈哈。”
“我才没有。”
“不说这些玩笑话了。小阿娜依这情况,也是正常。这几日我了解到一些情况。小阿娜依五岁时便被人寻到,送到拜月教,学着如何做圣女。平日接触的不是老公公老婆婆,就是那些成年女使。根本没有玩伴和朋友。她只是把你当作可以一起玩,一起开心的伙伴。一个可以依赖的大哥哥。”
“啊!”
“我们在古寨这段时间,有可能的话,多陪陪她吧。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令狐冲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三百狼兵在牛长老的号令下拔营出发。虽然身处安全之地,但是自有大小头目带队有序出发,或前锋,或中军,或后卫,早有斥候前出十五里。吕不鸣、令狐冲被安排在中军,与小圣女、牛大长老等人同行。
吕不鸣安坐在马上,看着骑马行在前面的令狐冲,他正与坐在马车上的小圣女隔着车窗,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逗得小圣女笑得前仰后合。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一路。
这时,牛长老驱马赶上,在队中与吕不鸣同行。看到这一幕,笑着说道:“很久没有看到圣女这么开心了!”
“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啊!”吕不鸣淡淡的说道
良久。牛长老长叹道:“这是她的命啊!”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行进中的队伍。“一切为了圣教。这也是我们的命啊!”
吕不鸣默然。
行至十里长亭处。早有人来报,总督府官员和都司佥事俞大人在前面迎候。队伍停下,牛长老驱马向前自去应酬。
一柱香后,牛长老拜别送行的总督府官员,陪着俞大猷来到了中军。队伍继续行军。
吕不鸣忙上前行礼问候。原来俞大猷奉两广总督欧阳大人之命,巡查境内各处峒寨。要与狼兵队伍同行一段行程。
吕不鸣自是大喜。他对俞大猷可是仰慕已久,可以与俞大猷一路同行正合心意;更求之不得的是,这一路正好向他请教武学上的疑难。
俞大猷毫无官架,安排随从数人随大队前进,自己驱马与吕不鸣、牛长老同行。他对吕不鸣的剑法很是欣赏,对牛长老也是尊敬有加,不提官民之别,只叙年齿长幼。一路之上,畅谈江湖,讲武论剑,三人相谈甚欢。
俞大猷虽是由文入武,却是军官世家出身。祖辈的功名都是从马上、刀剑上得来。自有家传武功在身,自小打熬身体,习拳弄棒,拉弓射箭。成年后又遇明师指点,专习长剑棍术。在东南海疆、西北边关多年磨砺,可谓是身经百战,武艺精熟。此时正当壮年,气血两旺,处于一身武功精猛突进之时。他自承少年时修练家传内壮秘法,专修气血、易筋锻骨。他本是《易》学大家,由易释武,由易入武,走的是由外而内的路子,所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是也。
俞大猷为人坦荡,毫无门户偏见。见吕不鸣热切请教武学中难题。他坦然道:“吕兄弟,你出身道家玄门正宗,在内功炼气之道上,我远不如你的见识。我自束发起,从于军伍。军中技击又与江湖不同。二十多年来,这天下由南至北走了一遭,俞某在武艺技击上见识的多了,也有一些心得。吕兄弟、牛前辈若是不赚弃,俞某便大言一番。”
又道:“俞某得李师良钦教导,平生擅长棍术。某以为:用棍如读《四书》,钩、刀、枪、钯,如各习一经。《四书》既明,六经之理亦明矣。若能棍,则各利器之法,从此得矣。”
他详细讲解到:“要诀在于:中直八刚十二柔,上剃下滚分左右,打杀高低左右接,手动足进参互就。”在马上,他以鞭代棍,一一演示如何中直,八刚要刚在何处,手动足进的注意要点。
聊得性起时,他竟拉着吕不鸣下了马,在队伍一侧,持棍操演。
棍长一丈二,两头包铜。俞大猷持棍在手,右手握棍,左手压把。介绍道:“这是李师取长棍以备倭,改良齐眉棍法,特制此棍,长一丈二。我在军中将其棍法散繁集约。共八式。”
说着,双手一振,起式操演。只见棍势如山,大巧不工。俞大猷一人使出,如同一队人使出。无论来敌招式千变万化,只是一打一揭,一起一翻,一点一压。
“接敌时。刚在他力前,柔乘他力后。彼忙我静待,知拍任君斗。”...
“千言万语不外乎‘致人而不致于人’一句。”...
“‘后人发先人至’,不打他先一下,只是打他第二一下”...
俞大猷此时虽然还未著《剑经》一书。但是他对武艺技击的理论总结己然成熟。他对吕不鸣讲解演示的技击理论,确实是字字珠玑,句句至理,对曾通武人那是千金不传的真法明道。不仅让吕不鸣受益非浅,便是牛大和闻讯赶来的狼三这样的武林前辈来说,也是频频点头,大是赞同。而令狐冲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技击之道,如同用兵之道。不过‘因势力导,避实击虚’。俱是乘人旧力略过,新力未发而急进压杀焉。我想出‘旧力略过,新力未发’八个字,前言所述,都是此理。”
“好个‘旧力略过,新力未发’,妙,妙,妙。”令狐冲抚掌赞叹道。
吕不鸣沉思点头。
而牛大与狼三两位长老却是相视苦笑。俞大猷所演示的技击理论并没有超出这个时代,相关理论在武林各大门派都有体现,只是没有俞大猷总结的那么系统,或是表述的文字过于枯燥隐讳,没有那么深入浅出,通俗易懂。各家门派在教授弟子时,只会告诉弟子们只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招式要求一板一眼,差一丝一毫也不行。其中的关窍和机巧只会暗自传给嫡传弟子和衣钵传人。或是不录文字,口述传人。这就是:道不可轻传。
而俞大猷如此无私之人,平生仅见。在行军道旁,公开把自己二十多年的心血讲授给仅见过几面的不相干的人。这样的心胸,这样的气魄,让他们相对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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