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几个人走着，依然是那北堂羿骑青牛，走在最前面。
在南山，除了宗师之外，也就只有北堂羿能在山里骑牛。没人知晓，为何他北堂羿就能有和宗师同样的“待遇”。
关于这个问题，在北崖，乃至在整个南山弟子们中间有过很多种猜想。这些猜想中，倒有一种说法靠谱些：北堂羿此生是为接引一位世间少有的大才而来到世间的。
北堂羿尚能骑牛于山川湖海间行走往来无碍，那么，那位世间少有的大才又会有怎样不可一世的神迹呢？
眼前这个生的白净、却没有分毫“道种”的少年，自然无法让众人把他与传说中的大才联系在一起。此山道上，唯一看上去有些个“道种”根基的是山希，这小子却又是无忧宗的出身，显然，大才也不是他。
在耀来阁前修行的弟子们显然对山道上有几人正上山的景象很是失望。更高处所在，弟子们更是连瞥了一眼都不屑于，没人向下张望。
……
绕过一道山梁，便有涓涓溪水声入耳。
贰九站在山梁上俯瞰山下，此时，所见又与入陵村前大有不同。
云海之上，除却南山主峰峰顶外，再寻不见其他山峰踪迹。
远处，偶有几只仙鹤飞过，此外，再别无他物。
段陵看到贰九摇头，便开口问道：“这可是天下间最高的道场，虽说弟子赶不上我无忧宗人多……”
说到此处，段陵偷偷看了一眼山希，黯然闭口，不再言语。
“我真不觉得这儿有什么好，唯一让人欣慰的是此处比兴州自在些。”贰九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说道。
“自在？！恐怕这往后，并不见得随你心愿。”
段陵话音刚落，陵村上空突然闪现出几道剑气。
“你们站在那干哈？还不赶紧赶路，前面还且漫长、且耽搁呢！”
北堂羿顺着贰九的目光望了眼陵村上空的剑气，对山希说道：“有宗师前去，你无须记挂莫先尘。”
“是什么人？竟然要堂堂南山宗宗师亲自出面。”山希望着青牛背上的北堂羿，问道。
“也算不上什么大人物，是宗师的师兄黍子。”
段陵仿佛什么都明白了似的，点着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寻着溪水的声音，一行人来到山涧边一个简陋的亭子前。
亭子由茅草搭建而成，牌匾倒是精致，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听雾亭”。
“妙，实在是妙。原来在这里，南山雾也是可以听的。只是，此间并无雾呀？”
山希终于忍不住，瞪了段陵一眼。
此时，贰九已听到不远处松树后面有什么响动，他断定，那一定是什么大型飞禽藏匿附近。
北堂羿从青牛背上跳将下来，将青牛收入腰间拴着的小竹筒里，冲那棵松树喊道：“苓师叔，快现身吧，今日可是有贵人的。”
但见一只仙鹤从松树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仙鹤分别看了一眼贰九、山希和段陵仨人，松树下，霎时腾起一团白雾。
白雾散尽，一个白衣少女赫然出现在眼前。
原本简陋的听雾亭，已化作一座气派的山门，只是，那块牌匾依旧悬挂在原处。
一向多话的段陵见到眼前种种变化，终于收起了话匣子。
贰九像是对此熟门熟路似的，未经北堂羿引荐，就径直走上前，向那白衣少女行礼。
白衣少女点头微笑道：“你终于来了。”
贰九此前从未来过南山山门，自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白衣少女。然而，跟早前他见到山希和段陵不感陌生一个样，与白衣少女初次相见，就搞得跟故人重逢一般。
北堂羿看到这些，也不惊讶，只是跟山希和段陵说道：
“这位是山门执事，白苓师叔。我们都叫她苓师叔。你们自报家门吧。入籍，听她的便是。”
山希突然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地向北望去。
段陵欲上前安慰，北堂羿冲他摇了摇头。
片刻后，北堂羿对山希讲道：“念念不忘，自有回响。”
他这句话是对山希说的，也是对贰九在讲。
白苓走到山希跟前，看了一眼他背着的桃木棍，说道：“广安真人与我也有些交情。他老人家坚持不收徒，最后，不想晚年他却收了这么个可人的小兄弟为徒。”
遇到师父曾经的故人，山希似笑非笑、似忧非忧地看了对方一眼。
“你这剑倒是不错，只愿你在我南山能多花点心思在修行上。”白苓一开口，就是师叔范儿。
听到这话，段陵尴尬地连连点头称是。
……
雾气从溪水中升起，山门消失，原地复归为茅草搭成的简陋亭子。
站在亭子里，只需静心凝气，山希和段陵也能听到其中隐藏着的玄妙之音。
贰九天生听力异于常人，雾气初起之时，便已知一二。
白苓一手执笔、一手执白卷，对三人说道：“把你听到的说出来。”
“你们所听到的，将决定你们入门之后的去处，不可轻视。”北堂羿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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