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纷扬,关中大火冲天而起。
杀阵重重,十死无生。
更有雨云密集,万千恶鬼从天而降。
但...
事实上,此时夏极正坐在门前,百炼刀被他随手丢在一边,露着有趣的神色,然后控制着黑蛇幻影往门扉外爬去。
这凡人谋略的一套连击,令他很是满意,此时从天阙带来的魔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既然能够做到如此程度,那么夏极并不介意自己被封印一小段时间。
但是如此简单就被封印住,岂不是太无趣了。
所以...
他控制着鬼蛇,一副鬼蛇即将破门而入的模样。
至于这血火之中,穿行的百鬼,都是瑟瑟缩缩的站在百米开外,低着头不敢靠近。
雨云的存在,彻底隔绝了此处的光线,所以倒也不怕被傀儡窥探道。
终于,炎帝一方数几名大将自告奋勇,纵马冲至城门外,施展平生所学,以全身气势糅杂在兵器之中,狠狠攻击向那黑蛇虚影。
但那门缝里,黑蛇却是如同深海巨兽,将无数触手从那微张的门缝间插入,渗出,在空中飘摇。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攻击,持续了整整一日一夜,这才将黑蛇虚影再次打回了紫薇关中。
看着最后一颗黑蛇的头颅缓慢而不甘的后退,似乎是门后有着巨大的拖拽力量...
在入门前的刹那,那黑蛇居然张开獠牙,一口死死咬住了门扉边缘。
但这个动作与姿势,只是持续了短短数秒。
便如坠崖旅人扣住尖石的手,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而终于落入深渊。
门后,便是深渊。
众人的喘息,并没有因此消停。
因为就在蛇颅退回的刹那,无数裹在神秘黑袍里的影子,从天边出现,向着此处奔来。
为首之人,短发白衫,手持两把铳剑,而神色里尽是狂热。
“是黑蛇教会的那群疯子!”
黑袍越来越多,从各方出现,汇聚成了洪流。
而同一时刻,炎帝阵营也是数百上前的乌鸦面具怪人缓缓出列。
“人数太多,收容无效,彻底清除!”
这些怪人自是当时贾布雨寻来的异人,实则是初隐,也是黑蛇教会的死敌。
初隐,与炎帝阵营终于对上了黑蛇教会。
城外一场厮杀,尸横遍野,无数人在其中死去。
最终黑蛇教会退败,炎帝留下些守关人,便是收拾残军,继续往北而去。
他的征伐还没结束。
尚皇,才是他的最终敌人。
而他留下的守关人只是起到斥退寻常民众的作用,至于黑蛇教会的卷土重来,自然有那群乌鸦异人看着。
大军开拔,带着悲壮气氛,行走在已经停歇的风雪里。
关外十里,独臂独眼的落魄将军,正盘膝在地上,身后插着一柄断枪,面前盛放着一壶浊酒。
他应该跟上炎帝部队,去与那未来的皇帝汇合。
但他并没有去。
只是仰头,看着已经散去的彤云,以及远处没有半丝光明的紫薇关,若有所思。
——
紫薇雄关已成一座死关。
炎帝以摧枯拉朽之姿,很快清扫关中,所到之处,百姓莫不夹道相迎。
尚皇虽然还想等。
因为他还记得自己的摄政王在率军离去时,曾经许下的承诺。
“放心吧,我会带着皇后回来的。”
他曾拎着酒壶,毫无皇帝威严,独坐冰冷长亭里,若他想要,便可每日享用鱼水之欢,甚至枕边人都可不同。
民间选秀来的女子,也是极好的。
可是,他偏不喜欢。
如同入了魔一般,只是痴恋着那个女人。
她曾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陪伴着自己。
在整个天下误解自己时,和自己站在一起。
谣言纷扰,视她为祸国殃民的根源,可是...妹喜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好姑娘。
“都是我害了她。”
对于帝王,感情最难得。
而一旦动了情,挣脱出来最痛苦。
宋尚挣不脱,等不来,放不下,求不得。
日日站在天阙墙头,眺望远处,渴求着也许有一日朝阳起时,两匹骏马的剪影便会从远处而来。
然后那位自己的摄政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就会将妹喜送还给自己。
但是,他没等来自己的爱人,等来的确是火烧紫薇关的噩耗。
六百魔兵全军覆没。
第一刀神生死不知,黑蛇教会与炎帝初隐爆发了大规模厮杀,最终确是败北而不得不再次隐藏、蛰伏、伺机而动。
“输了...”
宋尚面容连扭曲都做不到了,他的脸庞痴了,心也冷了,浑浑噩噩,像一块木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浮空已经就绪。”文秀男子不知何时踩踏着台阶而上。
他正是现任云顶天宫宫主周珏鹄。
“再等等吧。”
宋尚语气甚至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哀求。
但他所哀求的却不是自己的部下,而是那一点未曾最终熄灭的希望。
“再等等吧。”
他又说了一遍。
周珏鹄自然不会违背主公意愿,但时间紧迫,炎帝大军最迟明日黎明就会攻至天阙,若是再不浮空,怕是再无机会了。
所以,他低着的面庞闪过一丝阴霾,然后道:“皇上,最迟午夜。”
宋尚道:“那边随卿的意思办吧。”
两人正谈话期间,周珏鹄却忽然抬手,远处一只刻着奇异纹理的木麻雀飞来,然搭靠在他手腕。
文秀男子看了一眼远方的信息,不禁脸色变道:“来不及了,炎帝速度极其之快,怕是今日黄昏就能抵达天阙。”
宋尚神色错愕,他忽然很累很累,“若是与他们对战,我们有几成胜率?”
周珏鹄坦然道:“胜率为零。”
宋尚皱眉道:“怎么可能?那夏炎不过区区凡人之体...若是我倾尽全力,刺杀他,难道不会有半点胜率?”
周珏鹄诡异笑了笑,然后摇头道:“天地之气,庇佑着他,便是倾尽魔兵,倾尽云顶天宫,圣极殿,甚至巡龙组,还有我天阙的虎卫,飞熊兵,还有留驻军队,也绝对无法杀死他。”
宋尚低声咆哮道:“可朕也是天子。”
周珏鹄沉默,并不回答,但他要说什么,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宋尚也叹了口气,然后再三欲言又止,终于道:“立刻浮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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