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泰极丕来

  翌日清晨。三寸人间.

  宁安堂后堂,入门处便是一张十二折翘金玻璃大屏风,让人进门后不至于一眼将屋内景色尽收眼底。

  大屏风后,摆一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桌边围着四张梨木镌花椅。

  再往内,则是一张大床,床两边各摆一只铜胎画珐琅黄地牡丹纹蟠龙瓶。

  东南角,还摆有一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书柜,柜摆满了书籍。

  紫檀贴皮雕瑞兽花卉床,罩着好大一张烟雨云萝纱帐。

  纱帐内,摆放着两个秋香色素面锦缎迎枕,和两床湖蓝色滑丝锦被。

  离床不远处,一只缠枝牡丹翠叶熏炉内,有缕缕残香袅袅。

  屋内的一切陈设,无不透露着这世间顶级的奢华尊贵。

  而这样奢华的陈设,又怎能少得了靡靡之音?

  忽地,一阵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呜咽声,从无风却微微鼓动的纱帐传出,婉转啼吟,让人闻之而血脉贲张!

  好一阵后,纱帐缓缓平息下来,从里面传来了一阵对话声:

  “好姐姐,感觉还好?”

  “……”

  “我都说了嘛,第一次是因为并不熟练,再加姐姐又太美,所以才快了些。第二回、第三回便好多了,对不对?”

  “噗嗤!”

  “你笑什么?你敢笑我?我要再惩罚你!”

  “不敢了不敢了,爷啊,饶了奴……有些生疼哩……”

  纱帐内,平儿本貌美如花的俏脸,今日显得格外的娇艳,那微微蹙起的娥眉间,蕴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和风情。

  那是女人极幸福后的余韵。

  本早已生死相许她,此刻目光愈发的痴缠。

  贾琮闻言,怜惜的轻抚着平儿的俏脸,抹去她额前的细汗,将她揽入怀,柔声道:“原是想等大婚之日再在一起的,委屈你了……”

  平儿闻言,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轻轻反抱住贾琮,声音糯甜道:“爷,我很知足呢,如今这一切,对我而言和做梦一样。好到,好到不真切。有时,我都怕一睁开眼,又回到了过去……可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后,又是惊喜。我知足呢,真的知足呢。若不是舍不得爷,放心不下旁人照顾爷,我即使现在死去,都无怨无悔,又怎还在乎别的……”

  贾琮闻言,目光愈发柔和,将平儿往怀里紧了紧,笑道:“那可不行,这世,任何人都可以死,家里人不行,你更不行。外面太冷,太狠,太毒,也太凶险。但只要想起家里有你在,我便无所畏惧。”

  平儿闻言,既幸福又心疼的看着贾琮,道:“爷,外面……真的那样凶险?她们都只说爷在外面,威风的紧。”

  贾琮心苦笑一声,威风……

  不过面却不显,他微笑道:“这世间哪里不凶险?当今天子虽不欲要改天换日,但也要重造这世间的秩序,唯我独尊。我是他选的刀,只能一往无前!进,尚且有路可走。退……是真退不得。不过,我本也没想过要退。腐朽的势力,看似极其强大,但实则内里早空了,只是纸老虎罢。只要足够强,只要有足够的魄力和毅力,便可用铁拳,砸烂他们!任何人,任何阻挡我前进步伐的人,都将是敌人。他们固步自封,看不清这世间正在发生着怎样的变革。他们不懂天下大势浩浩汤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们还想走老一套,所以,走到最后,胜利者一定是我!!”

  “嗯……”

  正当贾琮难得自我的说出一番心里话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啼哭般的呜咽声。

  他转头看去,却看见平儿满面通红,美眸的水意都快溢出,这模样,分明是……

  贾琮有些悲愤道:“难道我前三回都白辛苦了?敢情没有我也成啊!”

  本羞愧难当的平儿,听闻此言后,“噗嗤”一笑后,将臻首伏在贾琮怀,再不肯起身。

  可贾琮这一世也是初识鱼水之欢,叶清那次完全无印象……

  少年贪色时,难得放纵一次,怎甘心浅尝辄止?

  翻身将平儿压在身下,抄起那双雪白修长的美腿,昨夜贾郎今又来……

  ……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在前庭锻炼罢,已经日三竿。

  贾琮扶了扶有些发酸的腰,暗自警醒,日后不可过于沉溺此道了。

  昨夜他原本未有此意,只平儿不知受了凤姐儿何等教唆,羞涩生疏之下,终究还是引他入了巷……

  一个女孩子这般主动,贾琮自然不好再拒绝,否则太伤人心了。

  不过也好,总含而不发……

  对身子并未有多少好处。

  只要有度即可。

  抛开此事,贾琮重新洗漱罢,去了前面仪厅理事。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知是不是福祸相倚,泰极丕来,昨夜当了一夜新郎满心愉悦的贾琮,刚一至仪厅,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怒的消息。

  南镇抚司镇抚使姚元看着大怒的贾琮,有些拘谨道:“大人,这个……也可能是顺天府仓大使故意攀咬,未必是真。”

  贾琮厉声道:“我让你再说一遍!”

  亲眼目睹贾琮崛起的姚元,心对贾琮的敬畏是根深蒂固的,听闻此言后,再不敢拖延,忙道:“大人,昨夜卑职带人连夜审讯,据顺天府官仓仓大使交代的八家粮商,有一家为丰字号。其他七家都已经派人去抄家拿人,只是这丰字号粮铺……是薛家的买卖。”

  此言罢,仪厅内好长一阵没有动静。

  贾琮只拿凌厉的目光看着姚元,看的姚元额头冒出一层虚汗。

  许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姚元看着贾琮轻声道:“大人,此消息,绝无外传。”

  贾琮闻言,眼睛微微一眯,沉声道:“外不外传有什么关系,当能瞒得住哪个?你立刻带人去丰字号粮米铺抄家。店内自掌柜的至伙计,一个都不准少。”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等着他出错啊!

  姚元闻言面色一凛,大声应道:“是!”

  姚元还未出门,听贾琮又道:“展鹏,带人去梨香院,将薛蟠取来。”

  “喏!”

  姚元迈出门槛的脚顿了顿,心倒吸一口冷气,对贾琮的心性,又多了层认识。

  果真能走到这一步者,皆有虎狼之性!

  ……

  荣国府,荣庆堂。

  听闻家里嬷嬷慌张下的哭诉,满堂人简直不敢相信。

  都不等薛姨妈问,贾母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琮哥儿派锦衣卫把你家哥儿给抓走了?”

  那嬷嬷哭道:“果真是这样哩!”

  贾母气笑道:“他们是在顽笑?”

  连薛姨妈都如此怀疑,强笑了声,道:“必是如此,琮哥儿和我家那孽障,相处的倒还不错。难为琮哥儿能瞧得起他……”

  贾母和王夫人忙劝道:“这是什么话,自家亲戚,有什么瞧得起瞧不起的?”

  况且,府里谁还不知宝钗对贾琮的心思,贾琮对宝钗的情意同样人所周知。

  这种情况下,贾琮又怎会这样做?

  唯有宝钗,面色隐隐发白。

  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若非发生了极大的事,贾琮绝不至如此。

  她娘说的对,难为贾琮看得起她哥哥……

  可果真看得起么?

  她知道,贾琮谦和的外表下,内心是何等的高傲。

  他是不会同她哥哥开这等顽笑的……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焦之下,宝钗双手将手的云锦帕揪成了一团……

  这嬷嬷是薛蟠的乳母,向薛姨妈哭道:“太太,果真不是顽笑哩,当时场面骇人的紧!”

  这话让贾母也有些吃不住了,她狐疑的看向王夫人,问道:“这孽障又在闹什么?”

  王夫人脸色她还难看,说到底,薛姨妈是她亲妹妹,举家进京投靠,都是她的脸面。

  贾琮好端端的忽然派锦衣卫把薛蟠给抓了,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

  如今只闹不清,贾琮到底是顽笑,还是……

  正当众人惊疑之时,见又一梨香院的下人被人领了进来,同样哭哭啼啼。

  薛姨妈、王夫人和宝钗等人看到此人,心里又是一沉。

  因为这是薛蟠乳母的儿媳崔氏,崔氏此刻她婆婆刘氏还慌了神,连见礼都忘了,只对她婆婆哭道:“妈,出了大事了,锦衣卫去了粮米铺,把康哥还有店里的伙计全都抓了去。刚才又抓了公公去……”

  “啊?!”

  如同惊雷劈在了头,刘氏一下懵了。

  这个时代女人都是以自家男人为天,此刻这婆媳二人真真觉得天都塌了,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这一幕,一早都有好心情的贾母,差点没背过气去,拍着身边软榻大声道:“还不快去将那个孽障给我喊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干脆连我这把老骨头也一并抓了去!”她不得不如此,不然连王夫人都没法在家里立足了。

  ……

  东府,仪厅内。

  薛蟠瞪眼呲牙,跳脚发誓道:“琮哥儿,这事若是我做的,我管你喊亲爹爹!那反叛肏的,可将我坑苦了!!”

  贾琮冷眼看他,道:“你果真不知?薛蟠,我告诉你,昨夜我忙了一夜,砍的人头可以堆成一座山了,你若敢说谎,哪怕有姨妈和宝姐姐的面子,我也饶不得你!”

  薛蟠眼泪都唬下来了,冤枉道:“琮哥儿诶,琮爷爷!!旁人不了解我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吗?家里那些营生,我多咱理会过啊?真真是冤破天了!”

  贾琮闻言,恼怒道:“那你也有失察之罪!你是东家,伙计做下这等混帐枉法事,你以为你能逃得过罪名?”

  薛蟠看着贾琮森然的面色,真的怕了,他哀求哭叫道:“琮哥儿,我真不知道啊!我冤枉啊!”

  贾琮轻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见从堂后进来一嬷嬷,满脸堆笑的过来。

  见此,贾琮还未说话,一直守在一旁的展鹏却面色大变,厉声喝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这便是漏洞了,东府布防,防外而不防内。

  如今整座东府内宅只寥寥十来个下人,早严格交代过,没有召唤绝不许到前面来。

  不曾想有人竟会从西府过东府,再到前面来。

  那嬷嬷被展鹏如打雷般厉声一喝后,差点没吓昏过去,再看到贾琮刀子一样的眼神看来,腿一软跪了下去,哭腔道:“侯爷,是老太太吩咐我来,请侯爷到西边儿说话的,不是奴婢自己要来的……”

  “拉下去,打十大板。再有下一次,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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