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草木有情

  看着少一期待中伴着急切的眼神,耿丁不忍心让少一失望:“你放心,关于你的身世我迟早会告诉你真相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少一那双黑亮的眼珠直勾勾望着院门,自己的身世竟然让村长讳莫如深。

  他并没有气馁继续问道:“我总想不明白,使我沦为废柴,连基本的打猎都不能参加的根源到底是什么?过去的七年间,每个月满之夜我都无缘无故地发癫,这又是什么原因?”

  耿丁惊讶地看着少一,八十一天后少一真的长大了,变得敢于提出问题。

  少一继续询问:“为何我体内有二股不合的气血,这个会不会和我亲生父亲、母亲有关系?这是我被抛弃的原因吗?”

  咕咕听到少一这一通话,也安静地凑了上来。在过去的九年里,她自己又何尝放弃过追寻类似的问题呀。

  可是,从来没有过答案。

  此时,东方渐暗的天空上月亮即将升起。“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啊。”咕咕想。

  耿丁勉为其难地向少一费力地解释着:“关于这二股气血的问题,我并不十分确认,但多半如我以前所推断的那样——这气血问题跟你的父母大有关系。不过,这显然还不是他们将你寄送到大堰河的原因。”

  咕咕见少一有些过于严肃,怕他得不到解答,一时落下心病,忙打趣道:“少一,你可别收藏繁情成癖啊,小心你哭哭啼啼,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情种,还是个哭爹找娘的‘没出息’。要知道,繁情浇灌你太多,小心你像根小苗不胜地力太肥,它再把你给烧坏了。”

  耿丁听着咕咕对少一的恐吓,不禁偷着乐了起来。

  少一对于那二股在他体内掐了五年多的气血多少有些忌惮。很多次,他以为自己会因为他们的争斗而死掉,但打来打去,一直以来,二股气血谁也没有彻底战胜过谁。

  见咕咕凑了过来,耿丁清了清嗓门,正色地开讲道:“那二股气血属于截然相反的对立面,一个主黑,代表柔性的水,一个主红,代表正义的火。

  “二者本无原则上的对立,按五行上讲‘水克火’,而火,具有动能转化的本质,具有壮怀激烈的表象,它岂能甘愿被主黑的水给压制呢?!”

  面对神情严肃的少一和咕咕,耿丁接着解释道:“在这个世界上,水和火这二种对立能量在二个物种身上最具代表性,它们便是鹿和龙。

  “鹿天生优雅柔美,像水一样灵动,且具备水的滋养万物的慈悲品质。而龙虽深居海底,其秉性却张扬不可驯服,总是表现的很狂暴悍霸……

  “不过在你身体里,不可调和的、你死我活的两大力量已经合一。少一,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少一听了心花怒放,自己这样致命的问题竟然会被解决了?!他怎么也想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耿丁揭晓了谜题:“是冷娃的爷爷借助银杉木,为你打通了你身上二十八条断经脉中的一条。对,你小子是撞大运了!那么,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上剑阁,或许还有咕咕助你,可要真的拿起少康剑,就得完全靠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啦。”耿丁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似乎,如果继续说下去,他老人家会透露什么天大秘密般,耿丁自律地转身离去。

  然而,只这几句话就已经足够了。对于少一来说,他已经从耿丁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鼓励的力量。

  瞬间,少一满血复活,不再是那个满腹疑问的小子。

  是不是可以把耿丁的眼神,解释为自打少一今天给打通了这可怜的三十六根经脉中的一根之后,少一就不再那么“废”了?就可以喝酒喝到舌头抽筋、看满月看到脖子变长、对歌不带康大大词典了呢……

  少一带着十足的想象力,笑了。

  在过去的五年里,他从来都处于无尽的苦痛和挣扎之中,没有余力去感知如今夜般的月满之美。

  月亮的每次圆满,少一“心的空缺”的大忌就暴露出来。在月亮的映射下,二股死掐的气血因经脉不通、心有陷坑而你死我活。再被月光一激发,更加水火不容,何谈什么赏月啊?!

  现在则不同了,今夜月华如水,身体舒畅如徐徐清风拂过。看来,经脉通和不通,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耿丁的眼神充满了确信,那么,少一因为耿丁这样的确信,也可以这样来确信。

  他,有救了。

  呛人的炊烟和椒油的面香掺杂在一起,夜色里只有用鼻子去捕捉……

  这是咕咕对自己和少一拿下主副剑的犒赏,也是让耿丁欲罢不能的勾馋虫前奏。

  耿丁目光有些游离,他故意躲闪开少一的眼睛。少一正准备开口追问后面的内容,咕咕从身后窜出来,急切地代少一追问:“然后呢?鹿和龙是不是和少一那体内二股死掐的气血也有关系?”

  咕咕举着一竿子去冬的干腊肉在耿丁面前晃了晃,也不再多说啥,她就知道耿丁会马上回答自己的问题。

  耿丁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少一,还是犯难,一阵面香迎面扑来,他吞了口口水,试图不望向那馋人的腊肉,笑眯眯地企图蒙混过关:“先吃饭好吗?不能饿肚子对不?”

  三碗宽面片上盖着黄花菜的浇头,喷香扑鼻。

  一碟河蟹炒豆子、一碟桂花酱肘子、一碟虎皮豆腐,再加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汤和一坛四年的清香型梨花酒。

  耿丁猴急地坐在主位上,捧起酒坛就往自己碗里倒。

  ……

  一碗酒二块豆腐下肚,耿丁这才开始对着两个好奇心深重、巴巴等着、连饭都顾不上吃的小屁孩儿继续开讲起来:

  “水火不容,就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一样,是亘古不变的死理。但是,”耿丁卖着关子,咳嗽了两声,这才缓缓地继续讲道:

  “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物种,它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历史远比其他任何一个高等生命都要长久。”耿丁举起手中的筷子,问少一道:“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少一猜完,咕咕猜。咕咕猜得不对,少一继续猜……

  眼看着咕咕因为屡猜不中就要发飙了,耿丁很识相,他默不作声地缓缓翻了一个大白眼,转而问咕咕道:“咕咕,你真的也不知道?”

  咕咕知道爷爷在气她,她顺手拿起银杉木砸向自己脚踝的穴位,以图开经通穴,好自己消消气。

  耿丁眼见少一傻子似的掰着手指头,从嘴里蹦出一个个不靠谱的错误答案,他得意地砸吧着这第一碗酒里最后的一点酒星儿,不急不恼地揭示答案,说:“是草木!”

  “世上再没有任何物种比得上草木,草木最懂得如何积聚世界每一个角落的能量。还有可贵的一点是,草木属性温良,可以平衡很多的能量冲突。尤其是那些跟生命息息相关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动能。”耿丁说完,又神往地摇了摇手里的空酒碗,意思是给点酒好不。

  咕咕一只手按在酒坛上,她插话说道:“那,草木跟鹿和龙有什么关系啊?爷爷要是还想喝酒,你就好好往下讲……”

  耿丁瞪了一眼咕咕,对少一说道:“平衡水与火之力,让鹿和龙的能量休止互掐……这归功于随处可见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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