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谋

  小王子玑羊在乙辛特意给他腾出的龙鳞宫里吃饱了奶妈的奶,此时,睡得正香。

  不一会儿,院内传来掷地有声的脚步声。

  不知是因为外挂心瓣的缘故,还是睡眠质量太差,小王子玑羊被这鬼使神差、没有声响的脚步给吵醒了,“哇……哇哇……”地哭闹个不休。

  奶妈妤姐忙抱起玑羊,往院子里走,她还没出门,门便被推开了。

  妤姐抱着小王子玑羊,向来人行礼:“秦王”。

  来人正是消失于古井旁的秦王甲亥。卧蚕眉、鹰勾鼻、面呈枣色的甲亥行走如风,杀气凛凛,不怒自威。

  甲亥迫不及待地对妤姐说:“来,抱过来,让大伯瞧瞧……”

  妤姐迅速地抱起还在哭泣中的婴孩玑羊,走到甲亥面前。

  甲亥右指一伸,开始在玑羊两掌之长的躯体上仔仔细细地排查着。

  指尖从头到脚游走于玑羊的身体,来来去去,整整两次之后,甲亥表情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肯善罢甘休,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和之前一样,仍然一无所获。

  仅仅,婴孩外露在胸口之外的心瓣,可略微被查出些许神迹。只是,光泽又极其微弱。

  甲亥自语道:“难道他不是神鹿……那个王后所生的儿子?不是太初遗种?可……这孩子为何无端多出一片外露的心瓣呢?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每当焦虑暴躁,甲亥就会习惯性地来来回回踱步。妤姐抱着孩子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在此时,孩子已经停止了哭泣。

  甲亥一下午都蛰伏在宫门外,就是坐等姒南进了毒药后的好事,想着趁乱,好得到新生王子,这个神鹿所生的太初遗种。

  可惜心机算尽,秦王在这小王子身上也没能找到多少太初之光的影子。

  此时,甲亥内心挣扎无比,一方面,他大失所望,一方面,对于这个废儿,他杀念已起,全不管心有顾忌。

  此次进王宫,甲亥屏了真气,他有信心除了自己埋线多年的心腹妤姐以外,再无人知晓他甲亥出没的动向。

  如果杀了这个几乎没有太初之光的小王子,能换来乙辛失魂落魄,导致王位不稳,甲亥是愿意立即击杀这个小王子的。

  对于甲亥、乙辛他们这样的龙族神灵,自降世庚明大陆之后,都已变为了凡夫俗子,只拥有人间的肉身。但,他们俩却还带着在殷冥洲时这个种族的特性,那就是:非常不容易怀胎生子。甲亥自己就是一例,虽妻妾成群,经年下来,仍没有半个子嗣。

  他们本来就是生育极少的族群。得此王子,是一个万中有一的几率,若此王子死掉,必然会能给予乙辛以重击。

  心念及此,甲亥接过妤姐手里的婴孩,对着他,甲亥长舒一口气,马上,寒气习习,这小王子的眼睫毛上挂满了白霜。

  甲亥正待再次呼气而出,好活生生冻死这个婴孩,突然,空中飞来了王后的一枝鹿角。

  鹿角如矢,横击向甲亥,甲亥一侧脸,鹿角就被甲亥呼出的白霜给冻住了,停于半空。

  “咔——咔——”两声,鹿角竟然被甲亥的真气给逼却得碎成两段,落在地上。

  甲亥心生怒火,怒火燃眉,婴孩睫毛上的白霜也瞬间化了。

  甲亥四下一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第一次寒气杀不成,那就再来一次别的!

  甲亥高举起婴孩的襁褓,狠狠地摔向地面。

  孩童外漏的心瓣好像通灵般知道此身将绝,竟然在摔落的过程中突然发光发亮,在被砸到地面之前的一刹那,心瓣发光发亮的火星竟然燃着了龙鳞宫地面上的蜡油,这蜡油是龙鳞宫多年来燃放长生灯时落了满地的余烬。

  蜡油嗤嗤作响,被点燃而起,刹那连成一片,腾起一层雾气,这雾气刚好成了婴孩和地面之间的保护层。

  婴孩玑羊借保护层之气而稳稳落地,只是襁褓被点燃了。妤姐在一旁抢过孩子,拿手用力扑打着襁褓上的火苗。

  甲亥气急败坏,被自己的屡试不成所激怒。

  怒气发作起来,甲亥的身形膨胀了两倍,个头已经高过了廊宇的檐角。

  大大的影子忽黑漆忽透明,闪烁不定,在那七天七夜不分胜负地与王后的交战中,秦王正是用此幻影术,让王后姒南迷混而露出破绽,甲亥趁机抓住了空挡一击致胜。

  此时,甲亥再次施展了幻影术。他企图在幻影迷踪之中,混淆现实与梦境,让婴孩死前的眼眸中不会留下自己真实的影像。

  甲亥一边使用幻影术忽隐忽现,一边将手指拿住妤姐怀里婴孩的心瓣,用力撕扯着一拽而下。

  “啊——”一声惨叫刺破了夜空。

  这惨叫,是目睹杀人现场的妤姐发出的吗?是熟睡的婴孩被撕扯了心瓣而发出的吗?

  不,都不是。

  这惨叫,竟然发自甲亥。

  甲亥被这个强大外露的心瓣上面的保护符给重重地反弹了出去。他有多大杀机,这保护符的反噬力就有多大的威力。

  甲亥一看,自己的手已经皮开肉绽,露出了伤残累累的白骨。

  婴孩似乎安然无恙。看来,这个废物真的被他那个神鹿妈妈给保护得很好,甲亥心想。无疑,这是个我们家族与神鹿家族联姻的莫大耻辱!

  甲亥转念又一想,不对,神鹿怎会生出如此废柴的娃子?!“有没有可能……”甲亥一凝眉,心想:“这王子是被调了包的?!”

  甲亥又举一掌,欲拍向婴孩。忽见宫阙内有人在点灯,原来是为刚才那一声喊叫所惊醒。

  想一巴掌拍死这孩子,看来已是来不及了。甲亥看着惊呆了的妤姐,轻轻放下停于半空的手掌,变击掌为抚掌。

  手掌在妤姐眼前一拂,于是,妤姐刚才的记忆一下子被他都给抹去了。

  他急于出城,捉拿神医摸鱼子,追问王后生产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甲亥的黑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直至全然无声地消失在原地。

  ……

  此时,摸鱼子已骑着心爱的大白马,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少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路向西奔去。

  话说出了内宫后,摸鱼子关闭了姒南设置的“别有洞天”。他在树丛中换上了一套适合长途奔袭的轻便黑衣,系紧怀中的襁褓,绕过云中的主要大路,避过一些御林军的守备地点,终于到达了西门。

  西门关卡,是此次出京去西山的路线上最可能遇险的地点。

  走近城门,守值的士兵看上去很眼熟,摸鱼子走近一看,原来是秦王甲亥手下那个年轻的军师。

  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出城的打算,摸鱼子双腿夹紧白马的肚皮,准备硬闯过关。

  不想,那军师司徒青老远就冲他打招呼:“摸神医,这么晚了出城,是采药去吗?”

  见司徒青态度如此之好,摸鱼子不禁一愣,他随即自然地应答道:“或许军师还有所不知,今天,王上新添子嗣,咱们大周的小王子。王上疼爱王后,特命在下连夜出城,去采购上好的滋补安神药物,主理王后产后早日恢复。”

  “我王洪福!”军师笑着说:“神医受累啦,愿早日满载而归。上次,神医给我配的药物可真管用,还恳请来日得空,再给我配上几剂。”

  军师司徒青抱拳施礼,同时,眼缝撇了一眼摸鱼子胸前衣襟的凸起。

  摸鱼子强力压制住紧张,微笑着说:“好说,好说,改日在下配好,亲自送到府上。”

  “那哪能啊!还是在下亲到贵府上去取为好。”

  “在下还有要事,望军师行个方便。”摸鱼子拱手道。

  “瞧我这糊涂的,竟不经意留滞了神医,这可如何是好,可别误了要事。摸神医走好,走好啊!”

  出城之后,摸鱼子头也不回地扎进黑暗深处,片刻也不敢放慢脚步。他已料到,秦王甲亥想必知晓了自己的行动才会派人在此迎候,只是摸鱼子不清楚,这军师司徒青为何却又轻松让他通关了呢?!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京城云中的西门又走出了一行轻骑。他们全部纶巾便装,看得出来,他们就是乙辛派出去追捕摸鱼子的秦王部下。

  他们的速度很慢,走马由缰的,好似闲庭散步一般。

  更奇怪的是,这行御林铁骑队伍中根本没有乙辛钦点的秦王甲亥本人。

  要知道,大周是个崇尚王命的国家,也就是说,王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即使甲亥是王上的亲哥哥,他若敢违抗王命,也是要杀头的。

  甲亥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除了军师,无人知晓。

  ……

  此时,秦王甲亥刚刚离开紫霄宫,奉王命准备出城,去追捕摸鱼子。

  军师司徒青急匆匆走上前来,报道:“正如秦王所料,那摸鱼子果真走西门而出,径直向西山去了。他怀中似抱着什么贵重物品。

  “遵照您的指令,在下让他出了西门。在接到王上命令后,在下已经派出一队追击摸鱼子的轻骑,在摸鱼子后面缓慢地跟进着。我尚在等待秦王的进一步指示。”

  “西山是摸鱼子出道的地方……军师你做的很好,咱们这就一同去复命,追捕大神医摸鱼子!”

  ……

  甲亥和司徒青很快追上了那一队缓行轻骑。

  军师司徒青问秦王甲亥:“还请秦王明示,秦王为何要故意将摸鱼子放出城去?而稍后又在几个时辰后,也就是在离云中近百里之地,才开始发力直追呢?”

  秦王耐心解释道:“这云中西去二百里便属代地,归属于大将军季浩管辖,虽说我们有王命在身,可是在大将军地盘上不好做事。吾王弟虽迂腐,本王也向来在他面前尽可能收敛着做事,以免引起王弟的疑心。

  “再者,放摸鱼子出城,那是放长线,本王想看看他此行的意图。只是今天有些变故,使我生疑,更加急于知晓摸鱼子的行踪,故而,待估摸着摸鱼子出城走得远一些了,就立令队伍快马加鞭。”

  “秦王所言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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