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离殇

  时光飞逝,一年过去……

  泛云历,八千五百万年,冬。

  茫茫大雪封山,山中一队人马艰难穿行,身后的脚印迅速被大雪覆盖。

  这队人马在风雪中在一个地方来回兜旋,越走越慢。

  几只巨大的鸟儿高空盘旋,通体雪白,与漫天飞雪融为一体!

  就在山中的那对人停下脚步歇息的时候,几只等候多时的大鸟一声嘶鸣,张开百丈大的巨翅,宛如利刃劈开雪幕,向着山中俯冲而下。

  已经走了数日的马一声咆哮,这一刻忘记了数日的疲劳与寒冷,飞蹄狂奔……

  “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向那些马一样疯掉的!”一个穿着熊皮大袄的壮汉从雪堆里站起来,皱着眉头,望着咆哮着冲入远方风雪中渐渐没了踪影的马低沉道。

  “是啊,在这鬼地方兜旋一个月了!”一个阴鹫男子踢开身上的雪,露出懒散的身姿,仰着头任凭鹅毛般的大雪落在脸上,慢慢融化成水蒸腾成热气,他用手抹了一把脸,甩了甩头,站了起来,道:“绕过眼前这几座山,不知道又到了什么鬼地方!”

  “绕个屁,你知道我们在这鬼地方兜了多久了么!”阴鹫男子身后的雪爆炸开来,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望着身后的一辆破烂马车上的黑色棺材面色凝重道:“老天和我们做对的同时,却还眷顾着我们!”

  “恐怕……真是这样!”壮汉面容渐渐僵硬,望着远处的眼睛瞳孔皱缩,“你们看那些是什么!”

  阴鹫男子和老者同时转头,当看见远处的景象时,瞬间呆了!

  茫茫雪幕中,无数庞大的身影破空而来……

  早已不见身影的马儿此时折头向这边飞奔而来,一路斩开厚厚的积雪,凄厉嘶鸣。

  “窝草,这些该死的畜生,居然又跑回来了,而且招惹了那么多的麻烦!”老头怒不可遏,干枯的手一抄,一把黑色的二胡握在了手中,迎着马儿冲去。

  “吃的出现了!”壮汉弯下腰,从雪地里拔出一只大鼓提在手中,飞奔了起来。

  阴鹫男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向着黑色棺材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他敲了敲盖子,叹息道:“少主,这一次,老天又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老头赤裸着上身,在雪中奔跑起来却仿佛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好像通灵亭的雪雕,这一次老天倒是真有些厚道了,送大补的食物来!”他满脸惊喜,手中的二胡轻轻一拉,一声凄厉,穿透雪幕,一股庞大的气浪席卷而开。

  茫茫雪幕被劈出一道真空,只见无数雪白大鸟瞬间侧身一闪,再次冲入了雪幕中!

  老头眼睛一眯,手中的二胡再次拉动,乐声沉闷,空间荡漾,雪幕缓缓颤栗,二胡狠狠一抽,一道无比凄厉宛如利刃,颤栗的雪幕轰然沸腾,瞬间爆炸,无数气浪化成利刃,凌乱飞舞,无数雪白大鸟不敌,就要转头撤退!

  “送到嘴边的肉,还能让跑了?乖乖下来给我做晚饭吧!”壮汉一声厉抡起手中的大鼓狠狠砸在地上,鼓皮宛如波浪狠狠一颤,一股汪洋一般的气浪冲天而起,瞬间淹没了苍穹。

  就要转头逃跑的大鸟们顷刻间变成了呆鹅,白色的眼睛中神光涣散,嘴中发出嘶哑的惨叫声一只只坠落。

  “这也太不禁打了!”坐在黑色棺材上的阴鹫男子撇了撇嘴,“不过有吃的就好!”

  老头拖着一只大鸟走了过来,狠狠甩到他头上,咔嚓一声清脆,“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真的,今晚你做饭!”老头扭了扭脖子,倒在了雪地中,

  “这回我相信是真的了……”阴鹫男子颤抖着抬起手,手中的钩子钩了好多下,才钩住大鸟,然后提了起来,“我的……脖子……差点断了!”

  壮汉随手又扔过来一大只,咔嚓,又是一声脆响,阴鹫男子直接被埋在了下面,再也没动!

  “一年了!”壮汉一屁股坐了下去,手中的大鼓随手一扔,双手枕着头躺了下去,望着天空道:“你说来的时候明明就是这条路,为什现感觉越走越错了呢!”

  “急什么,又冻不死你,老天送吃的送喝的,还让我们看风景,这还不好?”老头闭上了眼睛,笑道:“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回去的事情,从长计议吧!”

  ……

  千里之外,数万人马站在风雪中,神情忧伤!磅礴的猛兽军团四面八方围拢而来!

  “杀!”数万人马中,身穿金色绣丹炉长袍的俊雅青年冲天而起,率先冲杀出去。

  数万人马应声而动,宛如潮水,迎着猛兽军团冲去,瞬间厮杀在一起,血花满天,无数哀鸣!

  “为什么回不去了,来的时候明明走这条路的!”

  啊……

  ……

  泛云西洲,九重雪巅,数万宫殿连绵起伏,其中最高的一座宫殿之上,一个白衣少女亭亭而立,一身白衣与天地融为一体,眼神静静地凝望着中州方向!

  “雪阳,你姐姐站在那里多久了!“

  “一个月!”

  “奶奶死后她就这样?”

  “之前就这样了!”

  白衣中年抬起头,远远地眺望宫殿之顶,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

  “哪个?”

  “一个死了的人!”

  “到底是谁!”

  白衣少女脑海中浮现那张熟悉的笑脸,那张笑脸慢慢变成狰狞,最后变成死寂,“一个早已死去的少年!”

  眼泪莫名的流下,她慌乱地用手擦着泪,在中年人疑惑震惊的目光中跑开了……

  ……

  “自我封印,然后等待他下一次归来!”行走在森林中的一行人,头戴斗笠的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仰头望着天空,苦笑道。

  一身紫衣的老者叹了口气,道:“这片森林还留着他的气息,你看天边的月亮还红着,呵呵呵,这里没有什么四季,这里还是他归来的时候的样子……”

  白衣中年点了点头,道:“下一次他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天龙海上,九龙柱参天,数万宫殿悬浮……

  白雪漫漫,飞落海面,冻成厚厚的大镜子,一望无垠!

  一个黑衣少女牵着两个娃娃漫步在冰面上,行走在宫殿倒影间。

  “姐姐,哥哥以前和你玩过泥巴啊!是真的么?可不可以和我玩!”男娃娃满眼的渴望,抬头望着少女。

  “可以啊!”少女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笑着道。

  女娃娃静静地望着天边,又抬头望了望少女,小脸上露出莫名的失落!

  “哥哥,你说的那些话,我都会记住的,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梦,等梦醒了,你一定会再出现的……”

  ……

  “绝命,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

  “去哪里找?”

  “中州,森罗郡,通天塔!”

  “你醒醒,当时所有人都快要死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那股力量,瞬间让我们都回到了家里,而且垂死的我们莫名的一身伤势全无,就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种力量一定是来自他,他用自己的死亡换来我们的活着!”

  “你不如说这就是一场梦,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存在过!”

  一身黑衣的青年无力地跪倒在地,用头重重地砸着地面,面色悲痛,无声哭泣。

  身后的青年走了过来,弯下腰,将对方从地上搀扶起来,拉入自己的怀抱。

  “当然不是梦,我们现在必须要努力变强了,我们等他回来,到时候……”

  说着说着,两人紧紧相拥,放声大哭!

  “他会回来的,我们一定要等他……”红衣女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笑道。

  ……

  蜀山之巅,十剑壁前,一女子迎着风雪跪在地上。

  十道苍老缥缈身影屹立剑壁之巅,闭目不动。

  “十五年前,是谁指使你浪飞师弟去盗取十方道门功法的?”中央剑壁之上,一个老者缓缓睁开双眼,一股庞大的威压降临,漫天飞雪一滞,蜀山巨颤!

  “老祖,请息怒!”一个中年修士走上前,轰然跪下,叩首求情!

  身后数万蜀山弟子齐齐跪地……

  ……

  黑暗中诞生,光明中覆灭,血红中崛起,绿意中生息!

  “这一生好像对世界抱有太大的希望了,然后换来的是深深的绝望!”

  “对啊,也许不存在什么公平,善良是无辜的,可是这个世界不允许善良!”

  “你知道怎么做了么?”

  “要让世界陷入绝望!”

  黑暗中,亮起一道血红之光,血红壮大之际,一道黑暗的身影在血红中,缓缓踱步而来……

  ……

  茫茫风雪中,一个黑暗少年突然停了下脚步,缓缓转身,望向身后。

  “我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压迫……前所未有……”

  ……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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