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在接到父亲派人送来他生病的消息后,马上打点行装,心急火燎地走了。
他对妹妹虞若然的解释是,王晨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交由他去处理,他必须得马上出,让虞若然留在开封,说王晨会照顾她的。
虞若然天智聪慧,也马上从中感觉出了异样,但她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哥哥是因为父亲病倒在路上,才离开开封,前去照应的。她觉得是其他的事,突然生的紧急事,虞允文只是怕她担心,所以有所隐瞒。最终她还是没有太多在意,只是叮嘱虞允文,一路要小心。
虞允文出后,王晨吩咐了虞若然几句,也让府上的人好生照应下,就回宫中了。
答应虞允文照料虞若然,那也不至于整天在府中陪她,现在局势紧张,他有大把的事要处置。
回到了宫中,他马上将与虞允文探讨过后得出的结论与小皇帝赵谌说了,希望朝廷能找个借口,赦免了孙傅和吴敏的死罪。何况当时开封城破时候,任太子太傅的孙傅,曾想了很多办法让赵谌不落入金人之手,还想让金人立为赵谌大宋新帝,看在这点情份上,也要多多考虑一下。
经历了太多磨难的赵谌比之前两年更加胆小怕事,对王晨的依恋程度无法用言语表达,可以说,只要王晨说什么,他会完全认同,当作真理一样崇拜。当日王晨一力要杀孙傅和吴敏这两个卖国贼,他马上下了决定,要定这两人死罪。今日听王晨以另外理由解释了一番,他又马上改变主意,听从了王晨所劝,答应赦免孙傅和吴敏。赵谌也马上令人去传李纲和宗泽,让他们进宫来商议这件事。
李纲和宗泽很快就被传进宫了,与王晨有过一番商议的赵谌,也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意思,表示想赦免孙傅和吴敏的死罪。听了赵谌所说,李纲与宗泽都很意外,不过他们也马上知道,这一定是王晨所劝之故,是王晨改变了主意。
李纲倒是有些欣喜,当初他就不是很赞成处死孙傅和吴敏的,原因就是怕寒了被金人掳去那些大臣的心,又被金人拿来利用。但小皇帝一力要杀这两个叛国的大臣,王晨和宗泽也是这样认为,朝中其他一些大臣在听到被俘的二帝及其他宗室那等悲惨的遭遇后,对投降卖国的人无比痛恨,许多人也是不反对处死孙傅和吴敏的。最终孙傅和吴敏以叛国罪被判了死罪,择期处斩。
只是无论是宗泽还是李纲都想不到,今日朝会上刚刚定下的事,马上就起了变化。
但在听了小皇帝一番比较模糊的说辞及随后王晨所说那些理由后,李纲和宗泽都不惊异了。
王晨所说的理由,他们很快认同了,特别是原本就想到过这些的李纲,只不过他与性子更烈的宗泽都没马上表示意见,而是陷于沉思中。最终还是宗泽先开口:“陛下,臣认可你们所说的,可以赦免他们的死罪。只是担心,朝会上刚刚定下的决定,又马上要推翻了,肯定会有大臣们认为陛下是朝令夕改,会无形中降低了陛下的威望。”
“要是朝中不断有大臣出来替他们求情,那就没问题了!”李纲抚着胡须,呵呵笑了两下后说道:“陛下如果是应大臣们的求情而网开一面,赦免了孙傅和吴敏还有其他被放归那些人的罪行,那天下人都会觉得陛下是个重情义的人。只不过王殿帅的脸面就会受到了些损害。”
“李相公,这没事,我不怕折了脸面,起初想的不周全的地方,加以改正,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我反正已经受到朝中这么多人的弹劾了,那也不介意再被人看轻几次。只希望李相公和宗相公不要因此年轻我就行了!”王晨说着也笑了起来。
李纲和宗泽也跟着呵呵笑了两下,不过他们所想颇多,并没在这种事上有更多的表示。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起来,有些出乎王晨的意外。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说服了李纲和宗泽的缘故,而是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是从国家大义出,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利弊,所以才改变了决定,并不是被他说服的。
要朝臣们替孙傅和吴敏求情这件事做起来很简单,李纲和宗泽在朝中都有亲信的大臣,暗示他们一下,马上就有人响应。先后有好些人上表替孙傅和吴敏求请,希望皇帝在重处他们叛国罪行的前提下,能赦免他们的死罪,毕竟他们是侥幸从北地归来的。
朝中许多大臣都有从众心理,一些人原本是模棱两可的,但看到有人这样上表后,也跟着起哄了。求请的大臣多了,主持朝事的李纲也松了口气,最终小皇帝赵谌也改变了主意,撤了孙傅和吴敏的死罪,而是改成流放,将这两人分别流到的琼州和崖州,让他们在天涯海角看海直到终老。虽然说流放到海南是除了死罪后最重的处罚,但好歹捡回了条命,孙傅和吴敏都是挺感激的,这段时间受尽了苦难和惊吓的他们,也在朝廷的特许下,在开封休息一段时间,待身体好一些,再启程上路。
不过原本有转机的事情却因为一个意外的人来到开封而再次改变。
也就在虞允文走后的第三天下午,一个叫曹勋的人衣裳褴褛地出现在了皇宫外面,哭着喊着说要见小皇帝赵谌,他带来了无上皇赵佶的消息。
守卫宫门的禁军将士听到这个叫曹勋的中年人自我表白了身份后,马上就将事情报告了进去,正在宫内陪着小皇帝赵谌及赵環環、赵珠珠说话,商量该怎么给明天晚上就要过生日的赵珠珠小小庆贺一下,营造点温馨气氛的王晨听到手下将领的禀报后,马上就出来问询事儿了。在问了曹勋所讲的一点情况后,王晨知道这个人的回来事关重大,马上就带他进宫,亲自问询事儿了。
稍稍问了一些情况后,王晨不敢私自处理这件事了,先让曹勋去更衣沐浴,他去和赵谌说一下情况,再令人去传李纲和宗泽。
想了想后,再让人去将躲在府中,不知道想干什么的康王赵构也唤进宫来。
官职是武议大夫的曹勋在开封城破时候被金人北掳,一直跟随着赵佶,七月初的时候,他趁金人看守不严密,逃出了金人的大营,带回来关于被俘二帝及其他宗室人员最新最真实的消息,这样一位重要的人物逃回南地,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禀报,王晨当然要将一些重要人物传来。
很快李纲和宗泽就先后来到了皇宫,差不多时候赵构也跟着来了。
完全不明白唤他进宫来是为了什么的赵构,在向赵谌行了礼后,一副探询的眼神看着在场的几人,但没有给他解释。
李纲和宗泽还有王晨都一脸疑重,他们等着一会曹勋进殿来当着他们的面说一些事。
曹勋被带去洗澡更衣后,起初还以为皇帝不想见他,挺是着急,在最后得知皇帝马上就会见他时候,他又激动的痛哭失声。在被带进殿后,曹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了一声:“陛下——”,用力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就放声大哭,并将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个布包举过头顶:“陛下,这是道君皇帝让臣交给陛下的。”
王晨上前接过布包,交给赵谌。
不知所措的赵谌打开一看,却是一件衣服。
“陛下,请你翻开衣领。”曹勋泣不成声。赵谌不解,但还是听从曹勋请求,翻开了衣领,却看见衣领背后写着几个字:“可便即真,来救父母祖上!”
跟着赵佶练过字的赵谌及身为儿子的赵构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赵佶的笔迹。
已经完全知道今日召他进宫来是为了什么的赵构一大步上前,走到曹勋身边,语音颤地问道:“你快告诉我们,我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及其他皇兄弟,皇姐妹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赵构问询这个,曹勋更是痛哭失声:“陛下,康王殿下,二圣和许多宗室现在在燕山,他们受了不知道多少苦,可怜他们,北狩的路上一路上餐风露宿,受尽饥寒,更兼金人谩骂凌辱,言语难以言述……”曹勋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前几天已经知道一些情况的李纲、宗泽等人都弄的眼圈红,而已经预料到曹勋所言,可能比王晨所探听,及孙傅、吴敏所说更残酷的赵谌和赵构,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曹勋好不容易忍住哭,继续哽咽着说道:“陛下,康王殿下,一路行去,道君皇帝和靖康天子受尽了苦难,抵达上京后,金人继续对他们凌辱,让他们行牵羊礼!二帝及所有皇室妃子、宗室男女,全都穿上金国衣裳,袒露上身,在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庙前俯而拜,道君皇帝封了昏德公,靖康天子被金人冠了个昏德候的蔑称!陛下,你的生母,朱皇后,不堪忍受金人这般的污辱,以自缢保清白,被救后又投水自尽。”
“啊?!”听了曹勋所说后,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小皇帝赵谌,听到曹勋又说了自己母后的事后,出一声痛苦的悲唤,眼睛一翻后,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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