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洋也在旁边举起十字弓,觑准其中一人射出钢箭。那人正与老金对决,长柄刀剑砍在矿工镐上,钢箭正好从空档飞入,射穿了对方的咽喉。
只剩最后一个黑褂男子,正要转身逃跑,已被阿幽追上,刺客们的主人快如闪电,已从背后抹断了他的脖子。
黑褂高手们全灭
阿海呢?
秦北洋喘息两下,只见延禧宫的大门外,闪过一个黑色人影。
他要溜了。
秦北洋挥舞唐刀追上去,这时刚刚天亮,晨昏交替之间,水晶宫门口有些昏暗,阿海竟被那口棺材绊了一跤。
“去死吧”
秦北洋举起唐刀,正欲将阿海劈成两段,却见到他背后斜挎这一副卷轴韩熙载夜宴图。
原来他想要携带这幅国宝逃走,秦北洋立时改变了主意,守住右手的唐刀,左手扯下了阿海身上的卷轴相比自己的复仇,这幅韩熙载夜宴图更为宝贵呢。他不愿在砍死阿海的同时,也破坏了这件中国的无价之宝。
失去了韩熙载夜宴图,阿海却有了喘息之际,重新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而去。秦北洋还想追赶,只感到脚底打晃儿,毕竟身子骨虚弱,在棺材里关了那么多天。他眼睁睁看着阿海逃跑,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无影无踪。
万幸的是,韩熙载夜宴图却保住了,秦北洋小心翼翼地抓着卷轴,贴在自己心口,似乎听到一千年前的夜宴声声
延禧宫,西洋楼的三层阁楼之上。
苍狼镇墓兽,已在屋顶的晨曦之中,成为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九色没敢再爬上去,它停留在延禧宫的三层,收起张牙舞爪的鹿角,恢复成了一条“大狗”。
鄂尔多斯多罗小郡王冲上三楼,阻拦在九色跟前说:“不要伤害苍狼!不要吞吃它的灵石我猜,这是蒙古帝王的镇墓兽。”
秦北洋斜背着韩熙载夜宴图卷轴,已经爬上三层楼梯,从背后抱紧九色的鬃毛。
久别重逢,小镇墓兽过头来,亲吻失散了一年的主人的嘴唇,胸中爆发熊熊热量,几乎就要变成一团火燃烧了秦北洋。
“你长大了”相隔一年零两个月不见,秦北洋可以明显察觉九色的变化,“你从小男孩变成少年了”
九色点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撒娇的眼神。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秦北洋搂着它,忍不住泪崩了。
小郡王帖木儿已爬上屋顶,俯瞰着紫禁城的三宫六院,查看凝固成雕像的苍狼镇墓兽。
接着初升的朝阳,他发现苍狼雕像的底部,刻着一行奇形怪状的文字,分辨了半天才认出来:“八思巴蒙古文。”
“你说什么?”
秦北洋也爬上屋顶,在古墓与棺材里憋屈了一年多,都快忘了天空长啥样?不见天日的皮肤,如同苍白的吸血鬼,他要拼命地呼吸阳光。
小郡王盯着苍狼底座上的文字说:“这是忽必烈皇帝命令国师八思巴创制的蒙古文字,也是元朝的官方文字,但因为八思巴大师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第五代祖师,他创制的文字自然脱胎于藏文字母,蒙古人使用颇不方便,因而很快变成了死文字。”
这尊镇墓兽的墓主人是”
“元世祖忽必烈。”
“忽必烈大汗的镇墓兽?”秦北洋一脸惊骇,“可是蒙元时期葬俗,不是没有陵墓,将地毯包裹遗骸任由草原上万马奔腾而过吗?”
“因此,即便忽必烈统一了中国,按照汉人习俗,命令墓匠族为自己修建了镇墓兽,死后还是未能埋入陵墓。他的镇墓兽来自蒙古人始祖苍狼白鹿的神话,苍狼代表我们成吉思汗的后裔,可惜并无用武之地,被抛弃在蒙古草原。两百年前,它被西征准格尔的清朝大军发现,成为康熙大帝的收藏品。”
秦北洋若有所思:“想起来了,刚才这尊苍狼镇墓兽,几乎就要把你吃了,却突然停止进攻,是闻到了你身上的蒙古人气味?”
“不止,还有我身上有黄金家族的血脉。苍狼是忽必烈大汗的镇墓兽,而我恰好是忽必烈大汗的直系后裔。它的魂魄就是我的祖先,因此认出了我,绝对不会伤害我。”
“小郡王,你倒是可以成为苍狼镇墓兽的主人呢!就像我成为九色的主人。”
帖木儿却指着秦北洋身上背着的卷轴问:“北洋,韩熙载夜宴图被你救来了?”
“要打开看一下吗?”
“别!阳光会损害古画的。”小郡王出自诸侯贵胄之家,对于古董字画也略知一二,“我算是明白了,阿海那家伙,他跟延禧宫的老太监里应外合,偷盗故宫中的国宝文物,每夜都运出去好些宝贝。然而,总有一些忠于职守的太监,拒绝同流合污,结果却被这些王八蛋害死了。这就是内务府总管大臣请求叶探长所要调查的真相。”
“怪不得,看到韩熙载夜宴图里的异相,你就发出声响暴露了。”秦北洋眯起双眼,注视故宫层层叠叠的屋顶,包括巍峨的太和殿上的琉璃瓦,“不过,以我对阿海的了解,恐怕不止是盗窃文物国宝那么简单”
北京的清晨,两人坐在延禧宫的西洋屋顶上聊天,守着一尊镇墓兽的雕像,眺望金灿灿的故宫东北角楼。
忽然,一只细细的手缠住了秦北洋的脖子。
他刚想要反抗,却听到阿幽的温柔的声音:“哥哥,我来了。”
不知不觉,她也爬上了高高的屋顶,抚摸秦北洋满面的胡须,毫不嫌弃他那头油腻而打结的长发。
“阿幽妹妹,对不起,我答应过你的,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年,就会到你的身边我让你久等了。”
“哥哥,就算阿幽等到头发白了,等到这紫禁城化作灰烬,我也会把你找来的。”
看着小夫妻重逢卿卿我我的样子,小郡王尴尬地想要钻下屋顶,却听到宫墙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秦北洋也警觉盯着底下,只见延禧宫的大门敞开,许多太监冲了进来,看人头估计有上百人。他们前呼后拥着一抬敞篷轿子,坐着个身着白西装的年轻人,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瘦长而苍白的脸,没有胡须,戴着一副圆框眼镜。
他是紫禁城的最后一位主人,中国最后一位被历史所承认的皇帝爱新觉罗溥仪。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