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距离武汉直线距离超过900公里,飞出山西境内抵达河南,空中威胁就已经小了很多。
日军本在距离太原300里的阳明堡占领了机场,可光有机场却没飞机,晋东战场上一战将两个日军中队战机打成了漫天发光发热的小火鸡实在是把日军华北方面军打得痛彻心扉。
等到飞机编队来到河南,距离日军可能起飞的最近的保定机场已经远达500公里,那几乎已经到达这个时代的战斗机的攻击半径。但给专机护航的十五架战机并没有掉以轻心,哪怕需要补充加油,亦以8架一拨的编队,一队为一直飞行并没有停留的专机护航,一队在郑州机场补充油料交替进行的方式对专机周围数十公里的空域保持警戒。
不是领袖侍卫长有多重要,对于周大鹏来说,刘浪才是飞机上最重要的人。但此举却是让专机上的王少将大为开怀,此后为周大鹏和航空义勇军在光头大佬面前可是说了不少好话,倒也是意外的收获。
其实日本人并不是没有偷袭专机的意思,根据一天后军事委员会调查局在北平的密探发回的密电,日军从关东军借来的一个中队飞机编队在当天由保定机场起飞,忻口战场上并没有超过一个日寇中队陆攻战机的出现。那队战机在2个多小时后又返回保定机场,其行踪一直成谜。
直到战后,中日双方战报逐渐解密,刘浪才知道,寺内寿一早就盯着王世和了。他飞往太原之时,正值日军北方派遣军航空联队被航空义勇军揍了波狠的,寺内寿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好不容易,动用各种关系,关东军方面从朝鲜派了两个中队的战机来帮他维持华北战事,收到太原城内的日军间谍发来的中国领袖贴身心腹专机即将起飞的消息,一个中队十二架早就待命的战机迅速起飞前往山西和河南之间准备伏击。
哪知道中国军方的十五架战机竟然全部参与护航,那排场,搞得比超级大佬还大佬,而且,据观察貌似还是几天前在晋东战区一战成名的那个战机编队。
24架都没搞赢别人,派12架去给别人打着玩儿?寺内寿一大将阁下裆下有多忧郁没人知道,但从他第一时间就下令以电台和那个战机中队唯一有无线电台的中队长座机联系看,寺内寿一大将阁下当时的蛋蛋都是忧伤的。
当然了,最忧伤的恐怕是联系不上吧!一直到一个小时后气势汹汹地12架日军陆攻才收到了无线电台返回机场的急令。于是,无法违抗军令的日军飞机编队又悄悄摸摸返回了。
2个多小时时间,12架日军战机只不过是在中国北方的天空中晃悠了一圈,就又回去了。嚣张的飞行员们一边往回走一边都各自大骂情报人员是头猪,竟然不做好侦察就发情报,完全是浪费帝国的人力物力。顺便还吐槽了一把风评已经不怎么好的寺内寿一大将阁下,说他指挥就是个渣渣。
直到多年以后看到解密的战报,侥幸存活到那个时候的两个飞行员都是一脑门冷汗,12架就想去偷袭大名鼎鼎的中国“飞虎飞行队”15架,是嫌死得不够快吧!寺内寿一绝对是救了他们的渣渣英雄大将,没有他,12个人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他们显然忘了,可不就是渣渣大将派他们去的嘛!
不管怎么说,在十五架战机的护航下,王世和刘浪一路上无惊无险的花费了三个小时抵达汉口机场。
在机场接机的,不是想象中的人群和鲜花,只有一人,是时任武汉行营主任何成浚。
但,可别小看这个所谓的主任。他一人,可抵几十人。这位,在华中地区可是比湖北省主席还要牛叉的存在。
光头校长做为如今中国政坛上的第一人,不仅喜弄帝王之术,其军事独裁也极富封建思想,因此在幕僚的建议下,许多军事机构的命名也很是仿古,比如“行营”和“行辕”这两个称谓,从30年初代起出现,历经数次战争一直到两党之战的中后期。
所谓“行营”,全称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某地行营”,即光头大佬离开首都处理军机大事的常驻地、或作为他最高统帅代表的军事大员驻地,这是一个军方色彩很浓的称谓。
能当行营主任的,无一不是光头大佬的心腹,其权力也是极高,甚至可以调动周边几省的军队,比战区级司令长官和省主席都还要高一规格。当然了,在卫国战争开始的这个阶段,做为一个地区光头大佬代言人的行营主任在军权上恐怕比战区司令要弱势一些,但在地位上却是极高。
像眼前的这位何主任,刘浪记得,在曾经的时空中可是代表光头校长对灵柩运回武汉安葬的郝梦龄和刘家麒两位将领进行过公祭国葬大会的,其政治地位在如今的华中,绝对是第一人。
这样的人,就连王世和也不敢怠慢。
两人握手致意后,身为国府二级上将的何成浚将目光投注到给自己敬礼的小上校身上,王世和忙给他介绍说这是第22集团军独立团团长刘浪。
“原来是刘团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俊杰人中龙凤,人都说你刘团长是靠运气,但无论是昔日淞沪,旧年长城还是如今晋东,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四川刘家实是英才辈出啊!”何成浚眼睛一亮,却是回过军礼后极为豪迈的主动伸出手和刘浪握手。
这位是湖北随县人,口音极重,但不仅话说得花团锦簇,更是将刘浪几次胜利之战如数家珍。显然,人家这位封疆大吏对刘浪还是做过很详细的功课的。
怪不得史书上对其的评价虽只是简单的:被誉为天才的说客和杂牌军的天才领袖,也是光头大佬最重要的智囊团成员。就冲着人家这话,就知道民国的这帮能坐上高位的权利游戏者们,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一般来说,像这种年龄稍大已经50好几的官员,见到刘浪这种年轻的军官,就算是战功卓著,也会习惯性的倚老卖老。比如会拿刘湘这样和他同级别的人物来说事,也就是顺便压低一下刘浪,再厉害,你也是个晚辈,无论从资历上还是辈分上。
可这位,却闭口不谈还在汉口养病的刘湘,而是直言不讳的拿刘浪数次战绩说话,也不以二级上将和行营主任的职位压人,这样的人,却是让任何人都很难对其产生恶感。
“不敢当何主任如此赞誉。”刘浪当然还是会谦虚两句的。
车直接开往武汉行营位于武昌阅马场附近的行营办公室,这位何主任甚至出乎王世和意料的将刘浪邀请上同一辆车。
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没有后世的什么MPV也没有什么接待专车,基本都是以进口的轿车为主,后排坐上两个大佬,前排也就是司机和做服务的副官了。
于是,副官被这位做事有些出人意表的封疆大吏赶到另一辆车上,反而把刘浪安排上了两个大佬级别的专车。哪怕是委屈刘浪坐在副驾驶上,那也是对刘浪的一种礼遇。总不能让委员长的侍卫长坐那儿吧!
就连王世和也不由得对刘浪再度刮目想看,能让领袖身边最心腹的智囊级人物如此看重,刘浪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更有潜力值,更值得投资。
没错,政治,是需要投资的。军方将领需要来自上层政治人物的支持,而这帮能左右国家权力的政治官僚们也需要来自军方的支持,枪杆子里响起的不光是枪声,也可以是会议桌前的怒吼声。
刘浪这个战功卓著的年轻上校,就是国府这些新生代政坛人物们看好的投资对象之一。
“刘团长,你做为从山西战场回此地的代表,你认为,我们应该对郝军长、刘师长实施什么样规格的葬礼才好?”何成浚却是问了刘浪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这倒是远比他刚才花团锦簇的褒奖来得更让刘浪对其心生好感,能主动向来自前线的军人问策,自然是远比自己脑门一拍的官僚们不知强了多少。
“国葬!”刘浪毫不犹豫的回答。“唯有国葬,才能告诉我山西前线,淞沪前线诸军,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名为国出力的将士。”
“这是应该的!”何成浚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我相信行政院和军政部都会同意的,委员长也会同意的。“还有呢?”
“我觉得,对已经几位战死疆场的将领,包括未来,我们对于他们最好的纪念,不是给予其家属多少抚恤,而是应该以某种形式告诉全国军民,我中华,不会忘记他们,世代不忘。”刘浪又说道。
“你的意思是?”王世和也好奇起来。
“以每位将领的名字,在其家乡所在省城主要街道命名,我希望,不光是我们这一代人记得,就算是我们的子孙后代,当走到这条路上的时候,也会记起,曾经有这样一位将军,为国捐躯过,曾经有这样一场战争,在我中华战斗过。而他的女儿,走在这条以她父亲命名的这条路上的时候,或许,还能感受到来自父亲的音容相貌。”刘浪继续建议道。
刘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前闪现出的是在曾经时空中荧幕上郝梦龄已经八十多岁的长女郝惠英站在汉口郝梦龄路路牌下两眼仰望天空,苍老的脸上露出的孺慕。
那个在十五岁就失去了父亲的少女,在那一刻,一定是听到了来自天空中父亲的轻声教诲吧!就像他在她儿时讲精忠报国的岳飞一样。
他的父亲,为了让更多的孩子拥有父亲,只能,让自己的女儿此后的一生失去父亲。
刘浪知道,郝梦龄、佟麟阁、赵登禹、刘家麒等将领因为葬礼规格高,无论是此时的国府还是未来越来越正视历史的共和国,都以他们的名字在其家乡或是在其战死之地命名为街道或者是学校,但更多的将领却是籍籍无名,再无多少人能够知晓。
他们的名字其实并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支部队的符号,一如郝梦龄代表着第9军,佟麟阁赵登禹代表的第二十九军,姜玉贞代表的196旅,他们代表的都是成千上万军人的浴血之战。
遗忘他们,就代表着,那场被历史时光逐渐湮灭的牺牲,就真的是被湮灭,不留一丝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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