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信邪已经放弃,但是岳凌楼仍然坚持要回去。可惜他没有船也不谙水性,除非长出一对翅膀飞出去,不然真是无计可施。
岳凌楼没有参加祭典,也没有喝下琼浆玉露。他渐渐意识到岛民看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不再像第一天时那般热情,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阴狠。只有阿香依旧无微不至地关怀着他。他隐约有一种预感,如果再不离开这里,下一个变成干尸的人就是他自己。
岳凌楼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岸边点燃狼烟,希望吸引过往船只的注意。
几天后,桃花源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个普通岛民在家里变成了干尸。岛民并没有出海,但却与不信邪手下的死状一模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后,岳凌楼和阿香急忙赶到死者家中。
这时死者已经入棺,屋宅内外挤满前来悼念的岛民。岳凌楼一刻也没有在人满为患的灵堂附近停留,而是来到死者尸体被发现的院子里。
根据阿香的话,从来只有出海的人才会被海圣母降罪,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岛上离奇死亡。
经过一番仔细地搜查后,岳凌楼终于在小院角落里发现一个古怪的甲壳虫尸体。那甲壳虫肥大的身形就像一只酒杯,而且长着尖锐的口器,似乎是一种吸血生物。
当岳凌楼把那怪虫从地上捡起来时,阿香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似乎知道怪虫的来历。但是当岳凌楼追问后,她却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岳凌楼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刻意隐藏,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个岛太奇怪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回家的路上,两人经过海圣母像。岳凌楼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海圣母慈祥的笑容。
海圣母是一座木雕,表面上已经覆盖了浅浅的一层青苔,还有青嫩的小芽从中冒出来,仿佛一棵孕育了无数生命的古树。
岳凌楼下意识向海圣母走去,最后目光汇聚在海圣母手上捧的宝盒上。
那宝盒并非木雕的一部分,而是一个真正的金属盒。盒盖上有一枚精致的碧绿玉扣。玉扣光洁干净,没有一点青苔和灰尘,仿佛经常有人打开。
岳凌楼下意识伸手想把盒子打开,但是阿香却急忙拽住他,忠告道:“不可以,海圣母的圣物不能随便碰。”
于是岳凌楼只能默默把手收回来,但是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深。宝盒为什么不能碰?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他正想得出神,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打断他的思绪。
与铜锣声同时传来的,还有布吉高亢急促的喊叫:“一艘大船靠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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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岛上发生大事的时候,就有人提着铜锣边敲边喊,把消息传遍全岛。布吉便担任这个这个职务。当初岳凌楼和不信邪被冲上岸的时候,他也像这样大喊着到处传信。
岳凌楼急忙与阿香一起赶往岸边,他老远就看到主桅瞭望台上迎风招展的熟悉旗帜。黄色旗面上血红色的“天翔”二字在阳光下刺眼夺目。
这是天翔门的船,终于有希望了!
他快步冲到岸边,果然看见耿奕和其他天翔门徒正在与岛民对话。
岛民热情地接待天翔门,邀请他们到岛上做客。
岳凌楼冲出人群,克制不住兴奋地大叫一声“少爷”,人群中的耿奕蓦然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因为这来之不易的重逢而露出欣慰的神色。
绝望之中的岳凌楼终于看到了新的希望。
原来岳凌楼被不信邪带走后,耿奕并没有灰溜溜地返回杭州,而是直接前往净海帮的大本营,请帮主出面令不信邪交出岳凌楼。结果却从帮主口中得知不信邪根本就没有回来。
联想起那晚的大风暴,不难猜出不信邪的船已经遇难了。所以这几天耿奕一直在海上寻找不信邪的那艘船,路过附近海域时偶然看到岳凌楼放的狼烟,于是急忙赶来,没想到岳凌楼真的就在这座岛上。
耿奕见到岳凌楼后,急忙让他上船。但是岳凌楼却泼了一盆冷水说:“少爷,这片海十分古怪,不仅是我,只怕连你们都回不去了。”
然后岳凌楼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耿奕。
耿奕听后的反应与不信邪一样,怎么都不信。但是当岳凌楼把不信邪现在萎靡不振的情况告诉他后,他才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岛民们趁机劝说耿奕和其他天翔门徒一起留在桃花源。桃花源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多生人造访,而且个个英俊挺拔,岛民十分渴望他们能留在桃花源繁衍子嗣。
这时天色已晚,再加上已经有十多人因为海圣母的传说而丧命,耿奕决定暂时留在桃花源,待查明干尸的真相后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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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岛民照例准备了一场热闹的宴会。不仅有美酒佳肴,还有靓丽的少女歌舞助兴。
天翔门加耿奕在内十五人都被岛民的热情好客感染,很快便彼此称兄道弟。长老更是盛情邀请大家都留在桃花源,不要冒险出海,惹来横祸。
就在晚宴气氛最好的时候,岳凌楼悄悄附在耿奕耳边叮嘱:“不要喝他们的酒,今晚我有要事与你商量。”
耿奕听后瞥了岳凌楼一眼,为了不让岛民怀疑,两人都没有多说半个字,但是眼神之中却多了几分警惕。耿奕轻轻点头,随后所有人敬他喝酒,他都只是敷衍应付,不再真饮。
酒足饭饱之后,醉醺醺的天翔门徒分别住在不同岛民家中。耿奕和岳凌楼都回到阿香家里。他俩都装出昏昏欲睡的样子,刚倒床就睡得不省人事。
阿香替他俩脱了鞋和外衣,盖上被子后便转身离去。
听见阿香的脚步声远去后,耿奕立即翻身坐起,问岳凌楼这座岛到底有什么古怪。岳凌楼也不敢确定,只说:“我与不信邪被冲上这座岛的第一天,他们也设宴款待了我们。不知道是我太过疲惫还是酒水的关系,那晚我睡得非常沉……”
“你怀疑他们下了蒙汗药?”耿奕听出岳凌楼的言外之意。
岳凌楼慎重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蒙汗药,一向警惕性高的他不可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两人立即停止对话,警惕地贴在窗边,从缝隙中向外望去。
窗外正对着大门方向,借着皎洁的月光可以一道人影匆匆向外走去。那人影正是阿香,阿香的脚步快得不自然,仿佛正急着赶往某地。见状,岳凌楼心中的猜测化为七八分的断定。
“果然如此,岛上今晚必定有大事瞒着我们。”岳凌楼短促地说出这句话后,急忙轻声推开门,向阿香离开的方向追去。耿奕也紧随其后。
最后他们追着阿香来到海圣母像前。不仅是阿香,几乎所有岛民全都集中在海圣母像前的空地上。长老坐在木像正下方,其他岛民席地而坐,将木像团团围住。乍一眼看去只觉得黑压压一片全是密集的人头,把气氛衬托得格外恐怖诡异。
岳凌楼和耿奕对视了一眼,躲在离人群大约十多米的围墙后。虽然距离较远,但是在半夜阒静无声的环境下,人群中传出的说话声听起来非常清晰。
首先发话的是长老。年过七旬的他声音依旧洪亮有力,他环顾众岛民一圈后,不疾不徐地问道:“今天岛上又来了十五名生人,大家说是否应把他们留在岛上?”
这句话令岳凌楼顿时明白,原来每次岛上来了生人,他们便会设酒宴把生人迷晕,然后聚在一起讨论如何处置生人。
大家听了长老的话后全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是因为他们声音琐碎细小,岳凌楼并听不清楚。不一会儿,人群中突然有人霍然起身,爆发出一句洪亮的发言:“岛上已经很久没有新人,当然应该把他们留下来!”发言人居然是阿香。
阿香话音刚落,立即又有一个人站起来,气恼地大吼道:“他们人多势众,又有一艘大船,怎么可能留下来?”这人便是布吉。他似乎很喜欢阿香,所以这几天对岳凌楼不太友善。
阿香反驳道:“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不敢再轻易出海了。”
布吉冷笑道:“吓破胆?如果你家那人真被吓破胆,他就不会每天放狼烟,引来今天的这群人。阿香,就是因为你的优柔寡断才害桃花源遇到危险,这次大家不能再心软了!”
听了布吉的话后,人群中的议论声更加响亮。这次岳凌楼终于听清楚了,他们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出现得最多的一个发音就是“死”——这群人要杀了他们!
意料之外的危机吓得耿奕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似乎想马上转身去把其他天翔门徒唤醒,但是岳凌楼却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警告道:“已经晚了,我们十六个人不是全部岛民加起来的对手,更何况其他人都还昏睡不醒。”
如果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看一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阿香仍在竭力为岳凌楼辩解,但是她却敌不过大势所趋,微弱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阵阵杀声之中。
长老见众人主意已定,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待会场重新恢复寂静后,他起身走向海圣母,打开海圣母手上的宝盒。
岳凌楼全神贯注地盯着宝盒,但无奈距离太远,看得并不清楚。只知道长老好像从宝盒中拿出什么东西,装在一个鸟笼大小的竹笼中,交给阿香。阿香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低头默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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