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一句话,竟然直接问上了西尽愁。于是房间里的气氛瞬间转变了,由刚开始时的闲适轻松,骤然冷却下来。岳凌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愈发深邃的眸子,望着西尽愁,仿佛在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别提他了……」西尽愁随口敷衍过去,翻身下床,看来是让步了,准备认命乖乖去睡地板。不过有一点却很明显,他的脸瞬间阴沉下来,显然是心情变坏了。
耿家是岳凌楼心里永远的阴影,本来以为已经过去一年,也该淡下来了。但是,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早已经渗入骨髓,哪是说淡就可以淡的?
「是谁先提的?」岳凌楼别过脸去,低声喃喃。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但倔强的性子,另他不会把话轻易收回,而是嘴硬到底。
「我错了,总行了吧。」西尽愁不再争辩,乖乖认错,「睡吧,明天还忙呢。」
「有什么好忙的?」岳凌楼随后问道,抬手理了理被子。其实这句话,他根本没有细想就已出口,只因为不愿意让这房间突然变得沉默罢了。
西尽愁坐在桌旁问道:「你是不是要回杭州?」
这个消息是他不久前,才从岳凌楼口中得知的。不过现在这么问出来,倒像是在赶岳凌楼走似的。于是,心里有些别扭的岳凌楼撇了撇嘴,想一想,才暧mei不清地回答道:「看看情况再说吧,其实也不急。」
「是么?」西尽愁低头给自己满上一杯茶,「在你临走之前,帮我向江城借一样东西,好不好?」
借东西?还是向江城借?一听这话,岳凌楼微微怔住。如果不是西尽愁现在提起,恐怕他早已把江城给抛到脑后了吧。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江城,还是在那间荒屋里。江城靠着千里蝶找到了岳凌楼的所在。后来,花狱火之毒突然发作,西尽愁带着岳凌楼急急赶去平安镇,碰上了一对奇怪的姐弟,再后来,欧阳扬音又找了过来……
「你想找他借什么?」岳凌楼好奇地问道。
西尽愁喝了一口茶,平静地挑明道:「千里蝶。」
「千里蝶只能寻千里香的味道,你借来有什么用?」
要知道千里香和千里蝶都不是好入手的东西,西尽愁要用千里蝶找什么呢?难道他还知道什么人身上有千里香?
看到岳凌楼难得露出的疑惑表情,西尽愁突然轻轻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衣服。
岳凌楼朝着他指的位置低头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正纳闷着,西尽愁突然走到近前,伸手拉过他外衣的下摆,努努嘴道:「喏,还没发现?」
岳凌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角,竟裂了个大口子!从裂口来看,应该是在不久前才烂掉的。不,不是烂掉,应该说是被人撕掉的!衣角上缺了一块,显然是被人故意扯掉了!
「你干的?」岳凌楼狠狠地瞪了西尽愁一眼。
然而西尽愁却是一脸笑意盎然,道:「除了我还有谁?你这衣服上,熏了千里香的吧?」
「你什么时候撕的?」岳凌楼脸色变了,声音分明是在谴责。被撕烂了衣物,自己居然还不知不觉,这点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就是在上马不久以后啊。不仅撕了你的衣服,还把那截衣料绑到了马腿上。现在,恐怕那个可能是常枫的人,已经骑着它回紫星宫去了吧……」
西尽愁在床边稳稳坐下,突然得意起来。一双精明的眼睛,笑看着岳凌楼诧异的脸色,笑意渐渐变浓。即使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依然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凭着千里蝶的力量,寻找到紫星宫的入口。
岳凌楼莫名其妙地变得焦急起来,没细想,另一句话又已出口:「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几乎是脱口而出,西尽愁一口就把岳凌楼的话给抵了回去。但随即,眼神一变,转头朝岳凌楼看去,那视线从衣角慢慢上移,最后停留在了领口附近。直到岳凌楼不自在地朝后退了退,他才移开。
「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要去睡地板吗?怎么又坐到床上来了。」
说着,岳凌楼朝地板方向支了支下巴,示意他快点滚回原位。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事情吗?」西尽愁不但不走,并且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好像很理直气壮似的。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岳凌楼可没有闲情跟他玩猜谜游戏。
「是你叫我直说的,听了可不许生气。」西尽愁先让岳凌楼有个心里准备,随后不怕死地坦白道,「我刚才在想,如果我愿意,别说只是区区一截衣料,就算撕光你身上所有的衣服,你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光溜溜的了,你信不信?」
「你就在想这个?」岳凌楼翻翻眼皮,他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晕倒了。西尽愁,你好歹在某些人眼中也是个正人君子好不好,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哪里的神经断了几根。
「就是这个,不行么?」西尽愁居然还可以这么理所当然的反问。
「无聊。」
岳凌楼懒得跟他多说什么,抬手就朝西尽愁的肩膀推去。本想把那个脱离正常人轨道的家伙撵到地板上去睡,却被西尽愁趁机扼住了手腕。这个人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错药了……岳凌楼嫌恶地挑了挑眼,朝西尽愁瞥去。但却突然发现西尽愁的脸,竟变得正经起来,正经到连令岳凌楼也不敢直视,慌张地垂下眼,躲开他炙热的视线。
「其实抓住你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西尽愁突然轻笑了一声,抓住岳凌楼的手,缓缓前移,移到两人之间,仿佛想让岳凌楼看清楚,此时谁才占到了主动的位置,谁才压在了谁的上面。很讨厌现在这种气氛,岳凌楼颦紧了眉,不再说话,只是手臂用了用力,使劲扯了几下,妄图从西尽愁的箍制中挣脱出来。
但是,这根本只是徒劳,西尽愁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用力更大,抓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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