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凌楼和江城到达云南『日红岭』下『平安镇』的那一天,正好又下了一场雨。街上行人稀稀拉拉,山路想必也泥泞不堪。所以岳凌楼不急着到日红岭、楚南阳被杀害的地方查看情况,而是悠闲地呆在客栈里点了一杯茶,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戴惯了的白纱斗笠摆在一旁,青丝自然垂落肩膀。一年时间过去了,那个十六岁却心狠手辣的少年,现在已经越发地成熟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女的分别本来应该越来越明显,但是这条一般规律,在岳凌楼身上不但得不到应证,反而得到了反证,因为他比起一年前,更加男女莫变了。
也许是在京城洛府呆了整整一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缘故,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肤被养成了珍珠般半透明的颜色,脸形也变得狭长,特别是那精巧光滑的下巴,更把他衬托地更加清丽脱俗,并且妖气十足。
这样的人不但不应该属于江湖仇杀,而且连这凡尘,仿佛都不属于了——这就是江城此时此刻心中的真实想法。
「盯着我看干嘛?」岳凌楼皱了皱眉,用凶狠的眼神把江城给瞪了回去。
如果以前被岳凌楼这么一凶,江城必定立刻收回视线,涨红了一张脸一声不吭。但是这次却不同以往,江城不仅没有转开视线,还大胆地接话道:「真是不可思议呢,那么恶劣情况下你还能活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一年呆在什么地方,干了些什么事啊?」
「你又来了。」岳凌楼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皮,「你自己算算,我们这一路上,相同的问题,你究竟问过多少遍啊……你没问烦我也听烦了。拜托你饶了我吧,换个新鲜的行不行?」
「可是……即使我问过一百遍、一千遍,你连一次也没有回答过啊。」江城委屈地说。本来也是嘛,岳凌楼自己不给他消除疑惑,还要怪他一问再问,真是冤枉啊。
「既然我不想告诉你,就算你问了一万遍,结果也是一样。你又何必这么……这么惹人烦!」岳凌楼又呷了口茶,望着门槛外的街道,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不是他想瞒江城,只不过认为以江城的脑袋,让他接受紫星宫那些连自己都认为没常识的东西和理论,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既然明知道说不清楚,索性就一字不提。
江城无奈地道一句:「算了吧,我不会问了。」他跟了岳凌楼这么久,每一次闹分歧,都是他听岳凌楼的。虽然对方年纪比他小,但地位却在他之上,这是原因之一。而第二个原因呢,就是岳凌楼的坏脾气,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如果他自己不想改,那么无论外人怎么说,都是徒劳。久而久之,摸清这条门路的江城也学乖了,听话地当下属,不再发表什么意见。
「你明白就好了……」岳凌楼终于舒出长长的一口气,揉揉了太阳穴。这几天不分昼夜的赶路,让他疲劳过度。这会儿如果有张床摆着,他往上一躺,眼睛一闭,一定立刻就能睡着。正这么想着,岳凌楼搁下茶杯,起身欲回客房好好休息。
但突然,江城拽住了他的袖子,一把把他拉回座位。
「你!」岳凌楼正想发作,只见江城的表情一沉,竟变得严肃起来,知道是有事发生了,也只得压制住正欲暴发的脾气,朝江城用眼神暗示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让岳凌楼的心骤然缩紧!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们……
岳凌楼立即埋低了头,生怕被认出来。因为刚刚从客栈外面走过去的——正是两个紫色的身影!紫星宫特有的紫色!紫纱蒙面,连头颅也被隐藏在宽大的风帽之下,那幅装扮,即使是在大白天,看上起也像幽魂野鬼一样诡秘。
见那两名紫衣人走远了,江城这才坐起身来,舒出一口气,问岳凌楼道:「……对了,上次在云南的时候,那个紫星宫的人想要杀你,为什么?你什么时候跟紫星宫结怨了……」
江城说的那个人,正是紫巽。大半年前,在那条刘府秘道内,如果不是西尽愁,岳凌楼已经死在了紫巽的手上。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紫巽要杀他的原因,但是在得知尹珉珉是紫星宫小宫主后,才终于想明白过来,一定又是那个忌妒心强的丫头干的好事吧。
假装看不见江城急欲想知道答案的表情,岳凌楼笑道:「你真是说到做到啊,不问我这我一年的去向,就改问我和紫星宫的关系……不过……」一个转折,岳凌楼起身朝门外走去,留下一句话,「……我还是不会告诉你……」这同样又是一个说来话长的问题。
「凌楼!」江城紧跟着起身追去。
客栈外,岳凌楼解开马缰,毫不耽搁地翻身上马。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紫星宫不是一直喜欢窝在老窝不出来的吗?怎么现在竟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街上走……太奇怪了……他们终于开始行动了,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不会是好事……
岳凌楼一抖马缰,就朝日红岭的方向奔驰而去。紫星宫人蠢蠢欲动,云南不是他敢久待的地方。最好快点完成任务,赶回杭州才是上策。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楚南阳是在日红岭被杀的,只能从那个地方查起……
「岳凌楼!你等一下!」
见岳凌楼渐渐远去,江城还在急着解马缰,但无奈越是心急,就越是解不开。就在江城打算挥刀切断马缰的时候,客栈的一名小堂倌却急急把住了他的手膀,大叫道:「客官,你还没给钱呢,不能就这么走啊……」
还嫌不够乱啊,连你也来凑热闹。江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给那堂倌掏钱。当一切办妥之后,街道空空无人,岳凌楼早已不见了身影。算了吧,与其毫无目的地乱找,还不如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这么想的江城放下了缰绳,转身走回了客栈。
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会想到,岳凌楼这一走,遇到的麻烦可大了……
◆◇◆◇◆◇◆◇◆◇
「果然是他……」
街角处,欧阳扬音锐利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岳凌楼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江城和岳凌楼自以为没有被紫星宫的人发现,但哪里想到,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躲藏起来的欧阳扬音和紫巽尽收眼底。
「你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想要杀他?」紫巽不解地望着欧阳扬音问。
上次在云南,欧阳扬音借尹珉珉的名义告诉紫巽说,岳凌楼是仇人——该杀的仇人。正因为如此,在那条秘道里,紫巽才会对岳凌楼下杀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次出手,竟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一只手臂!
紫巽的右臂在情急之下,被西尽愁一剑斩断,那是隐剑第一次破了血戒!
「还真是意外的相见呢……」欧阳扬音一边自言自语这,脚下的步子瞬间变幻,施展轻功,朝岳凌楼离开的方向追去。她曾经在杭州城找了岳凌楼整整三个月,谁知没有一点收获,这次回云南,居然好巧不巧地碰上了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
日红岭上,小茶铺内,红叶微笑着戳了西尽愁的背一下,唤了声:「西大哥?」
「怎么了?」正忙着削木筷的西尽愁连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看见摇光哥了吗?」
「没,怎么了?」西尽愁这才抬起了头,望着红叶问。
而红叶却移开了视线,顺着泥泞的山路朝远处看去,自言自语道:「奇怪了,零儿姐和摇光哥怎么都不见了呢?爹还在找他们呢……」
「找他们……什么事?」西尽愁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但是红叶却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摇摇头,茫然地回答:「不太清楚呢……好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们吧……真是的,平时都是在这里晃来晃去的,怎么到了要找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了……」
红叶一边抱怨着,一边转身朝里屋走去,忙忙碌碌地开始准备起饭菜来。想着等等吧,反正也不急,到了吃饭的时候,那两个人一定会冒出来的……红叶哪里知道,此时正有一个人急速朝日红岭奔来。而那个人身后,还有两名紫星宫人追着。
而水零儿呢,刚从镇上晃完了打算回来,恰巧发现了这一奔两追的精彩画面,于是躲起来看看状况。那个驾马跑在前面的白衣人她并不认识,但是在后面追着的那两个紫衣人,却是她的宿敌了!
紫星宫!
当这三个字跳入水零儿脑袋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抓起路边的一颗石子就朝那两人脚下打去!顿时一股劲风劈开空气,犹如利刃般在欧阳扬音面前划出一道缺口,本能地收住轻功,停住脚步,那道凌厉的闪电贴着她的脚尖霹到地上,划过之处土石迸裂,入地三寸!
「再往走一步试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可怕的力道,好可怕的内力!欧阳扬音警觉地猛一抬眼,阴恻恻地问道一句:「何人挡路?」
「你不用管我是谁,反正这路我是挡定了!」水零儿摇摇脑袋,已经站到欧阳扬音眼前,把下巴一扬,挑衅道。
「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欧阳扬音话刚说出一半,三颗毒蒺藜就已经出手,顺着风势急速飞出,向水零儿的喉咙窜去。早就看清楚来势的水零儿不费吹灰之力地略一偏头,毒蒺藜只打了个空。
「就算你不客气,也是伤不了我的。」水零儿看似在笑,但眼神却极为阴翳,「……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趁我还没有生气,快给我滚!」
「臭丫头,好大的口气!」欧阳扬音气得咬紧了牙。居然有人敢在她的面前用『滚』这个字,真是不要命了。顿时手腕一翻,正欲发出第二次攻击,但却被紫巽一把拉住。紫巽用眼神示意欧阳扬音朝前方望去……
那个方向,一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端正地站在五十米外的地方。月摇光?欧阳扬音立刻认了出来。三个月前,就是月摇光和他们约定在云南相见,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迟迟不会紫星宫,而在云南逗留。
见欧阳扬音和紫巽的表情都怪怪的,水零儿也狐疑地转过了头,朝自己身后望去。
「摇光?」认出来人,水零儿毫无防备,还高兴地打招呼道,「你来得正好,帮我把他们收拾掉,我回去帮红叶做饭哈。」
月摇光带上面具的时候,就是他要开杀戒的时候。水零儿理所当然地认为月摇光的对手是紫星宫人,而他带上面具的原因,就是为了要杀眼前的两个紫星妖人。水零儿哪里想到,这是她最失败的一次猜测……
水零儿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一边往回走。但突然,她停住了!那刚才还笑意盎然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欧阳扬音和紫巽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月摇光却说话了:「零儿姑娘你怎么不走了,你不是说要去帮红叶做饭吗?」
「畜生!」水零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虽然和月摇光关系不是很好,但因为是同门,所以对他非常信任,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联合外人来制她!水零儿做梦也不会想到月摇光会对自己出手,不然她就不会如此大意了。
「把你的蜘蛛丝给收起来!你这只低级生物!」
水零儿朝月摇光大吼过去,但身体却像被点了穴道一般僵直不动。月摇光的武器普通人不易察觉,但水零儿却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四根布成『井』字的丝线,紧贴着皮肤套住了脖子,如果稍微移动一下,只怕立刻就会被削断喉咙。
「只可惜我这只低级生物,现在却可以轻易要了你的命。」月摇光说着向水零儿的后颈一劈,正中要害。他并不杀她……
水零儿双眼发花,还想再骂月摇光几句,但实在支持不住,闷哼一声,昏倒在地。
「终于又见面了……」紫巽温和地笑着。三个月的约定时间已经到来,那么现在就要看月摇光的表现,究竟怎样了。
「是啊,好久不见……」月摇光走上前去,淡笑着问道,「杨鹰要死,谁来出手?」
「那是你的事吧,一开始这个计划就是你提出来的,我也早就说过,紫星宫并不想介入无故的争端之中……」紫巽沉稳地回答。虽然他对月摇光的第一印象不坏,但还没有达到信任的阶段,而是心存猜忌。毕竟月摇光的出现和行为做法,都有很多不和常理的地方……他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人物……
「好吧好吧,是我的事。」月摇光好像无所谓的样子,掸了掸衣服,望着地上的水零儿说道,「不过,这个女孩,还请你们帮我照顾好……」
「她到底是谁?」欧阳扬音上前一步问。虽然受不了水零儿的口出狂言,但是她也看得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想必也是大有来头,「……她是北极杀手?」
欧阳扬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毕竟能和月摇光这个看上去就很孤僻的人,有那么一点熟,就说明她和北极教的关系也很深了。
月摇光点了点头,他并不打算隐瞒:「不错。她正是北极『天璇星』水零儿。北极教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力量,不要伤了他们,叫你们帮忙照顾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如果真是对紫星宫有用的人,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她的……」紫巽的话只说出一半。另一半不用明说,月摇光心里也明白得很。如果是对紫星宫无用的人,甚至是仇人,就不要怪他们开杀戒了……
◆◇◆◇◆◇◆◇◆◇
岳凌楼由始至终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欧阳扬音和紫巽是什么样的人,纵使岳凌楼长十只耳朵,也绝对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山路越来越陡,泥泞也越来越重,即使驾马也难以继续前进,岳凌楼索性把马放了,自己步行。
岭上不同于镇子里,空气一下子变清新了很多,连心神也随之清爽起来。岳凌楼揉揉后颈,总觉得那里一阵酸痛,大概是因为枕头太硬的缘故吧。这几天一直在赶路,连觉也没睡好。环顾四周,郁郁葱葱的树叶遮天避日,连天空仿佛都看不见了,虽是大白天,但岭上的光线却很暗。
岳凌楼走得很慢,和刚刚的策马急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看到紫星宫的人,让他紧张了一下,丢下江城就跑上了日红岭,打算找楚南阳被杀害的线索。但是,当他来到日红岭后,却被这一派静寂的景象影响了,心绪宁静以后,动作也慢了下来。也许岳凌楼自己从没有发现到,他其实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即使刻意去伪装的话,也可以不让任何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但一旦松懈下来,他的脾气和心中所想,可都是毫不保留地清清楚楚写在脸上的,一目了然。
走着走着,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人不止一个……走得也极快,到底是什么人……正想着,岳凌楼已经不由自主地闪入了路旁的树丛里。
欧阳扬音和紫巽都疏忽了。碰上月摇光后,他们的心思都被杀杨鹰这件事给侵占了,哪里还记得他们前面还有一个岳凌楼。没有施展轻功的他们,脚步声当然逃不过岳凌楼的耳朵!
可恶啊……
隐蔽起来的岳凌楼发现来人是紫星妖人后,忍不住在心中咒骂了一句。心想自己到底是撞了什么邪了,为什么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啊……真是阴魂不散,讨厌死了!因为对方是紫星宫的人,岳凌楼不敢贸然跟上去,害怕被查觉行踪,直到看他们走远了才小心翼翼钻出来。
紫星宫人既然到了日红岭,抱着『能少跟他们碰面就少碰面,不碰面最好』想法的岳凌楼,立即转身朝回走去……他哪里能想到,只要他再向前走五百米,他就可以见到一个大大出人意料的人!
西尽愁,西尽愁就在日红岭上!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岳凌楼却转身了……朝着离西尽愁越来越远的方向走去……
◆◇◆◇◆◇◆◇◆◇
「摇光哥。」
看到月摇光回来的红叶立即赶了出去,正想告诉他去爹爹那里走一趟,看看有什么事情。但是这次,月摇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红叶笑脸相迎。准确的说,他根本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因为他的脸已经完全被隐藏在面具之下,不见分毫。
「摇光……哥……」察觉到情况异常的红叶,连声音也变得迟疑起来,颦紧了眉,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此时,她才注意到月摇光的身后还跟着两名生人。那两人装扮如出一辙,脸庞隐藏在紫纱之下,不过从身形依然可以分辨出来人是一男一女,并且气势逼人。即使是不懂武功的红叶,也感觉到压迫感。
紫巽好像对红叶很感兴趣似的问了月摇光一句:「她是谁?」
「杨鹰的女儿……」月摇光淡淡地答道,没有流露任何感情的语调,就好像他从来没见过红叶似的。
「女儿?骗谁呀。」紫巽根本不信,长眉一扬,有些讥诮地哼了一声。
「是啊……也许除了他自己,谁也骗不了……」月摇光自言自语般说出一句红叶听不懂的话,如果没有面具的遮挡,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他看红叶的眼神也瞬间产生变化。变得更加无情和轻蔑。
直到现在,红叶依然没有预感到即将到来的事情,她还信着月摇光,她从来没有想到月摇光会背叛他们。所以,红叶再次开口道:「摇光哥,你们……」
那一刻,紫巽出手!
右手死死卡住红叶的脖子,慢慢向上提起。红叶的脚渐渐离地,脸瞬间因为窒息而发白。嘴微微张开,费劲地呼吸着。
「摇……」红叶痛苦地朝月摇光望去,手朝着他站立的方向抬了抬,那动作好像是在求救。但月摇光却无动于衷,不仅身子没有移动分毫,甚至视线都没偏移一点。似乎红叶怎样都和他无关,就算红叶在他面前死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笨丫头!」紫巽冷笑一声,手再次用力。直到这个时候,难道她还看不出来月摇光已经背叛他们了吗?还向他求救,根本就是白费功夫。这时的欧阳扬音却不忍心地低下了头,忽而又瞥月摇光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厌恶至极。柔弱的红叶哪受得住这种折磨,只听她轻轻哼了一声,便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紫巽把红叶丢给了欧阳扬音,对月摇光说道:「这个人我要带走,杨鹰就留给你收拾了,记住,不可以出一点岔子。不然——你就『麻烦』了。」
「摇光明白。」说罢猛一抬头,整个身子却僵住了。
原因不是别的,正是紫巽和欧阳扬音惊愕至极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白天撞鬼!这个世上能把紫星宫的一名护法和一名准护法同时惊成这样的事情并不多。月摇光缓缓回头,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并不意外的人。对月摇光来说不意外,那是因为月摇光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欧阳扬音和紫巽却清楚得很。那人不是西尽愁,又是谁呢……
「月摇光……」西尽愁把这三个字的音发得阴沉至极,让月摇光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虽然一直觉得杨鹰不会轻易把红叶托付给一个简单人物,但是,此时此刻,却是月摇光第一次清楚地从西尽愁身上感觉到压抑和魄力。他,到底是什么人……
气氛死一样的沉默,四个人心中都各有所思。
突然,一阵大笑暴发出来,紫巽按住了自己的额头说:「月摇光啊月摇光,这个人就在你的眼前,你居然都没有发现!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连我都怀疑有神在安排这一切了……」
月摇光不解地看着紫巽,仿佛在等他揭晓谜底。
「月摇光,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这时,欧阳扬音也笑了起来,但笑得却极阴翳,「也许,杨鹰不用死,你就可以去紫星宫了。」
欧阳扬音把昏迷的红叶放到地上,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在西尽愁面前站定,揭开掩面的淡紫色薄纱,抿嘴一笑道:「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西尽愁,不要告诉我,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西尽愁!?」第一个被欧阳扬音的话吓到的不是当事人,而是月摇光,只见他的手臂猛地一抖,连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西尽愁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和他要找的人共处了那么多天,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何等讽刺!
就在月摇光震惊得连话都讲不出来的时候,西尽愁却动了,他越过欧阳扬音,朝红叶的方向走去。那行为态度,不仅把欧阳扬音当成了空气,就连月摇光和紫巽,他都好像看不见似的。
「西尽愁!」最受不了这种待遇的欧阳扬音大声喊道,咬了咬牙,恨不得伸手把西尽愁拉住。
「你在对我说话?」西尽愁总算站住了脚,回头望着欧阳扬音,眼神里满是疑惑。这表情把欧阳扬音气得不轻。天啦……她翻了翻眼皮,觉得自己简直就要昏过去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