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梵陌从屋子中押出去时,九黎看到了满脸怒意的西宫皇后。由于相信黑颜烬会来救他们,所以她对自己和夏云欢的生死并不担忧,却是对夏辛接下来的日子担忧了。夏辛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依西宫皇后的性格和为人,知道自己被骗,而且骗她的还是自己亲生儿子,夏辛会受到的惩罚恐怕不会轻。
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但愿今夜和平。
前往刑部的路上,高梵陌骑着马一直与关押九黎的囚车并驾齐驱而行。
九黎看着马背上的高梵陌,不知为何,却有想笑的冲动,忍不住低声哀叹:“国家都快灭亡了,国内之人还在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也委实有趣。”忽而,她抬起目光,提高声音问道:“高少将,若是这个国家灭亡了,你便没有了听命办事的主了,届时,你会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呢?或者说,若是给你自由,你想做个什么样的人?”
高梵陌并没有看九黎,但却做出了回答:“自由,我现在已经拥有了。但倘若这个国家灭亡了,我会战死在沙场上。”
“战……死?”九黎愣了好会,不知为何,突然心里好难过,为大夏国千千万万的人将承受流离失所的痛苦而难过。
若是这个国家灭亡了,那必定会有另一个国家来统治这片土地。那么,原本生存在这片土地的人呢?岂不是要遭受到凌辱和伤害。比起那样的生活,如高梵陌这般的人,自然更愿意死在战场上。
可是,这个国家的灭亡是注定的,她一个外来之人,不过是因为有点血缘关系跑过来认父,认了父便是要回去的。这里的一切,将都只是她多年以后从梦中醒来发觉做的一场梦。既然是梦,也没必要过多的伤怀吧。
然而,尽管九黎如此在心里劝慰自己,可还是黯然伤神,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这时,后面传来夏云欢好似悠远的笑声:“哈哈哈……高少将,在我看来,你并不是一个会轻易死的人,即使国破,即使家亡,你一定会找个理由让自己活下来的。不止是你,很多人都会。所以,你就少在那里说大话了!”
不知是不是高梵陌的特意安排,夏云欢所在的囚车在后面远远的地方,所以说话的声音虽大,但传到这边时,音量显得小了,但该听到的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九黎大叹夏云欢说得有道理的同时,高梵陌却似乎撇了撇嘴,淡然道:“夏云欢是个很聪明的人。若是将来他能够脱罪活下来,将会成为大夏国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么说,你也不希望他死?”九黎有些意外道。
高梵陌没有认同也没有反对,却驴头不对马嘴地道:“若是黑颜侍卫在这路上救你们,会立刻被埋伏在整条街道上的大教爷的人抓住。依大教爷的能力,抓个杀手,容易得狠。而黑颜烬若是落网,估计七王爷与夏云欢之间的关系不久也将会浮出水面。阿黎,你认为黑颜侍卫会不会犯傻呢?”
这最后一句的问,好似提醒,却更像是威胁的嘲讽。
九黎却是心惊肉跳,暗暗祈祷阿烬千万不要犯傻,一边信心道:“阿烬虽是个杀手,但精明得狠,你们别妄想抓到阿烬!”
高梵陌笑了笑,“那就好。”
黑颜烬没有在路上劫囚,这让九黎大大松了口气。
…………
到达刑部门前时,高梵陌只教几个士兵将九黎与夏云欢押了进去,自己却留在了门外。
九黎心中悲叹:看来,高梵陌与云曦之间,还是隔着一段不清不楚的厚墙鸿沟。
思到高梵陌与云曦的关系,好似自然而然的,九黎再次想到罗风,顿时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见云曦了。
歉疚终归歉疚,要见的人终还是要见的,该道的终也都是要道的。
进入牢狱后,九黎与夏云欢关在了相邻的两间牢狱中。
似乎沉默了很久,夏云欢突然道:“黑颜侍卫会在今夜劫狱救我们。”
九黎有些吃惊:“啊?你怎么知道?”
夏云欢伸了个懒腰,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竟完全不见了初始见面时的颓废感。“是我吩咐的。在去见太后时,我便预知了失败后的情况。”
“你想得真多。”九黎欣喜的同时,淡然一笑。
夏云欢也笑了笑,“呵呵,一个不想死的人,便是要想多点,才能增加活下去的机会。”
九黎愣了愣,点了一下头,忽而再次想起了多少年前,有个那样抑郁的少年,依靠着在窗边听到的一个不知模样面貌的女子弹奏的琴曲,来寻找安全感。那时,窗内弹琴的女子其实一点也不了点这个少年,却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而那个少年,也不曾了解过窗内的女子,却把那女子看作了生命至宝。
她突然感觉那段故事好悲哀好可笑。但终究,她没有笑,只是认真道:“夏云欢,我似乎现在才真正地认识你。不过,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呵呵……”夏云欢笑了起来,“九黎公主,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说来,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啊?什么怪怪的感觉?”九黎疑惑问。
夏云欢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趴在牢狱的柱子上望着九黎,“你……会不会弹琴?”
“呃……”九黎瞬间从疑惑转为了惊讶,随即冷静下来,“会……会一些。”随即补充道:“大凡是个女子,都会弹琴吧。
夏云欢凝眉,讪讪地点了点头,“是,世上会弹琴的女子如此多,我想多了。”
于是,九黎尴尬了,退到一个角落里,思着千万不要现在出了身份混淆的事件,否则天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她想真相总有一天一定是要告诉夏云欢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九黎再次见着顾云曦,是在天色黑下来时。
狱官打开关押九黎的牢狱的门锁,喊道:“你……就是你,顾大人说有事找你问话,快起来,跟我去见顾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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