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提着灯笼的宫女见皇太子的手鲜血模糊,一个个惊得将灯笼放在了地上,跑过来为皇太子包扎伤口。
看着地上那一滩从夏辛手上流淌落下的血迹,九黎再一次想到了画雪和罗风的死,心中不由得万分难受。
或许,夏辛和画雪从一开始步入这个皇宫,便是个悲剧。倒不单是指皇宫之中有西宫皇后这般可怕的人物,而是皇宫这整个权位等级制度注定了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弱肉强食的悲剧。
夏云欢似乎看出了九黎所想,却是嗤笑着摇了摇头,好似在嘲笑九黎到了今日才有这个感悟。
无论是论权位,论辈分,还是论血缘关系,夏辛都是注定要受西宫皇后的管制,甚至奴役,包括情感和自由。这整个皇宫的人乃至整个大夏国都被以西宫皇后、太后以及皇帝为首的腐朽制度所奴役。
这便是整个天下的悲剧。
“小鬼,夏云欢,你们俩个方才听到了我母后的话了吧?”夏辛突然抬起头,望向九黎与夏云欢,神色异凛,“若你们不能将父皇的病治好,便会立即被砍头。如此,你还要执意去见皇帝么?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毕竟母后还不知道你二人的真实面目和身份。”
九黎与夏云欢对视了一样,随即竟默契得异口同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夏辛被这默契度深深折服似的呆了一呆。
穆明扇则持着扇子捂住了脸,笑道:“你们俩这副模样倒真像是师徒二人了。”
九黎与夏云欢同时尴尬地转过了目光,四处瞅了瞅。
九黎忽而想起穆明扇曾是西宫皇后所用之人,顿时戒心了起来,冷然问道:“少国师,我和夏云欢的秘密,你不会向外人说吧?”
穆明扇竟呵呵大笑了起来,“我若是想告密,方才在皇后面前便不会那番说谎话了。”
九黎仍是放不下心来,继续问:“那你为何要帮助我们,给个理由先。”
“这……”穆明扇一愣,诚然不知该怎么解释。
夏辛这时拍了拍穆明扇的肩膀,道:“小鬼,你就放心吧,我的老师也是个重情义的,不会有什么歹心。倒是你们,该为自己的人生安全想想。若是救不了我父皇,届时,就是我陪上我的脑袋也救不了你们——我母后说过要做的事向来容不得第二个人阻挠。”
“……”思到夏云欢的安危,九黎终于有所犹豫。
而夏云欢思到九黎的安慰,也开始有所犹豫。
见这二人飘忽不定的神情,夏辛笑了笑:“算了,便给你们今夜一夜的时间来思考,若是决定还要去见太后和皇帝,明日在我早朝过后,便一同来对我说。我会立即安排你们与太后见面。今夜,你们便住在我宫宇吧。”说完,他便安排了宫女下去准备夜宵。
九黎的目光再次与夏云欢相遇,然后交错的刹那,两人又瞬间撇开了目光。
黑颜烬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在面见西宫皇后时,都没有行礼,然而西宫皇后却似乎忽视了黑颜烬的存在。
大抵是因为西宫皇后她怕阿烬——九黎这般猜想——毕竟上一次,阿烬杀了她饲养的几百个杀手,且差点便要了她的性命。
夜宵后,夏辛与黑颜烬连夜去了何玉宫,向白月女官寻来皇后的那块令牌。九黎便在夏辛命宫女准备好的客房中睡下。
而在睡前,对于夏辛的话,她思来想去,终做了一个决心,那便是由她自己一个人去见太后,获得太后的令牌后便连夜出逃,等三日风平浪静,再与夏云欢秘密去看望皇帝。如此,最为保险。
由于想到这么个精明的点子,九黎激动得有些难以入眠。结果,第二日,在没有人叫起床的情况下,睡到了日上三竿。夏辛早朝都回来半个时辰了,她方打着哈欠前去找夏辛说点子。
听了她的建议后,夏辛却是大笑:“哈哈……你和夏云欢也真是心有灵犀,竟都想到一块去了。”
“啊?”九黎微微有些吃惊,“他竟然和我想的一样?”
“是啊,”夏辛点头,“不过你的想法里主角是你,而他的想法里主角是他。”
“呃……”九黎瞬间石化,却再与夏云欢再度四目对视时,彼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黑颜烬似乎在昨夜也为这事做了些思想活动,此刻上前了几步,淡漠的语气道:“阿黎,大公子,你们便一同去见太后和皇帝。若是有危险,我黑颜烬会立即现身救你二人。”
无奈中,九黎与夏云欢一同点了点头。
有阿烬的保护,我与夏云欢就算遇到危险也会化解的。九黎这般想,也是这般相信黑颜烬的能力。
于是,午膳后,在夏辛的强烈推荐下,“神医王普”与其徒儿“九石”随着夏辛、穆明扇顺利进入了太后所在的慈宁宫。而黑颜烬则悄悄躲在暗处,暗中观察情况,以在必要关头救人。
在踏入慈宁宫的瞬间,九黎却是不由一阵毛骨悚然的阴寒之感。这种感觉,分明是狐族登神策中记载的遇到邪魔时方会有的感觉。
难不成……邪魔就躲在这皇宫之中?而且竟是在慈宁宫!
突然,九黎又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荒谬:邪魔怎么可能躲在万神护佑的皇宫之中呢?一定是感觉出了错!
想来上次在颐和宫院几人举行篝火焰时,在穆明扇使出法力之时,她也差点误以为是邪气。
看来,那狐族的登神策上所述的也并非是完全正确的。也许这种感觉纯熟意外,或是正常的感觉。
于是,九黎便放下心来。
在慈宁宫见着太后时,九黎与夏云欢一同跪在了地上。为了避免声音暴漏身份,九黎便装作哑巴。倒是夏云欢,却是憋出一段沙哑的充满沧桑感的声音,编了一段他们师徒二人流浪二十年救治过无数人的经历,说与了太后听。
那故事编得天花乱坠,精彩纷呈,幸得西宫皇后此时不在旁边,他们一行人来见太后也是秘密进行,否则,夏云欢绝对立马被当成老练油滑的江湖骗子被抓起来。
夏云欢敢如此大话,自然也是在了解太后容易轻信一些不靠谱的话的前提下。何况,他们还手持皇后的令牌,道是皇后同意了。如此,太后的禁戒心彻底放了下来。
于是,在夏云欢最后一句话收尾的时候,太后立马给了他们令牌,要求他们现在便拿着此令牌去紫宁宫为皇帝治病。
夏辛在来这里之前,与他们解释过,紫宁宫是大教爷为给皇帝治病而特意选的地方,道是此地阳气胜于阴气,最适合养病。而为了不影响紫宁宫所具的阳气的纯净,任何人不得特殊允许不得入内,尤为女子。而把守这一关的权利便交到了皇后与太后的手中。
紫宁宫,正位于慈宁宫隔壁。
九黎思着慈宁宫给人这般阴寒之感,坐落隔壁的紫宁宫能阳气到哪去。结果,当她脚刚踏进紫宁宫的瞬间,却是浑身一哆嗦,比在慈宁宫更为阴寒的可怕感觉袭上心头,教她不由得毛发都竖了起来。
而越靠近皇帝所在的地方,那股阴寒的戾气便似乎越浓。
只是,除了九黎感觉到这股戾气,其他人却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当到达皇帝所在的寝宫之时,九黎已经脸色煞白。
夏云欢关切地问道:“九黎,你看上去好似不舒服的模样,怎么了?”忽然压低了声音,“是因快见到父亲激动得?”
九黎咬牙笑了笑,断然摇头。
这时,夏辛推开了面前的大门,走进屋子,回头神色凝重地道:“父王便是在这里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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