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中的鱼也是养了三五年的,他平日里经常来钓鱼,这些鱼早就学的奸猾了,不象野生鱼那么容易钓的。
鲤鱼宁死不屈的在地上蹦跶,小墨团儿上前用小爪子一阵扑打,又咬又抓,玩的不易乐乎。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才是云若闲此时真实的心情写照……真是岁月静好啊。正在感慨之际,只听见宝儿又咋呼起来:“啊,鱼竿又动了!”
云若闲不由扬了扬嘴角,只见宝儿一提鱼竿又钓上来一条肥鲫鱼。
“运气好而已……”他眯起眼睛,目光不由撇向自己这边。那鱼竿就象结了冰冻住一般巍然不动。
宝儿不知死活的上窜下跳,当她钓上第五只鱼时,云若闲终于按捺不住,黑着脸说:“你那边避风,鱼都跑那边去了。”
宝儿翻了个白眼,被迫换了位置,云若闲继续死死盯着自己的鱼竿……
“啊,神仙哥哥,你的鱼竿动了!”宝儿惊讶的指着浮标大叫,
云若闲终于露出了笑容,他不急于提竿,要等鱼儿咬得实了。
只见鱼竿一下下跳的更欢了,他才猛的一提……
“噗……”宝儿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
云若闲的脸彻底成了锅底黑……只见他钓上只手指头粗,一寸来长的面条鱼,只怕炸鱼酱都嫌它小些……
云若闲愤愤的把小鱼从钩子摘下来摔到冰上,这下更丢人了。连墨团儿都不屑一顾,光守着一堆大肥鱼流口水,还冲着宝儿汪汪叫……苏莫离觉得如果翻译出来应该是:跟着姐,有鱼吃!
“你得意什么?这个园子是我的,这个池子是我的,这些鱼也是我的!甚至连你们都是……”被气极了的云若闲咬牙切齿。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惊觉自己隐忍多年练就的“涵养”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被这对“笨狗呆丫头”组合给打败了?看来跟傻子较真儿很容易被她拉到同一水平线去!
还好这时绮荷及时出现解了云若闲的围,她说:“主子,天寒地冻的。还是早些回去吧。”
然后……绮荷就被吓着了。她第一次见到主子如此和颜悦色的跟她说:“一会儿你叫厨下把鱼收拾了,做些可口的。你这几年也算勤谨。万僖堂和寿荣轩以后的事就归你掌管了!”
呃……绮荷不由呆住了。她除了拿来一壶热茶啥也没干呀!主子这是肿么了?
苏莫离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收着鱼线,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她一握手中的极阳珠,头顶上的土蜂脱离了附身状态。
当初土蜂附身吃了许多毒物结果就长大了一圈儿,胖起来身上的壳就不舒服了,自然要换更大的,刚才钓鱼正好赶上它蜕壳。
苏莫离记得闺蜜米兰曾经养过一只蓝色的鳌虾。就是经常蜕壳的。不过每次蜕壳也是生死大事,因为蜕不下来就会被憋死。
苏莫离怕土蜂也被憋死,就把它召唤出来,想着用自己的力量帮它蜕壳。蜕下的壳被苏莫离悄悄丢进水里。结果一掉进水里,那群鱼就争先恐后的追喋,也许蜂蜕很有营养。
当然,云若闲看不见,苏莫离就把鱼饵上加了些蜂蜕。果然一钓一个准,完胜云变态。
云若闲起身,低声对绮荷说:“以后万僖堂和荣寿轩进了人,都归你照管,如果有何异动。就马上向我报告。不得善自行动。”
绮荷面色一凛,垂头道:“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
看来这次主子决定不再拒绝赐婚了……不过,看主子的态度可从来没把未来要住进万僖堂和荣寿轩的两位当成自己人,而是严格监控的目标!
中午这顿十分丰盛,新鲜的鱼汤炖成了奶白色,上面还浮着些翠绿的香菜沫和春葱,格外美味,苏莫离忍不住连喝了三大碗。
云若闲夹了一块大大的鱼肉放在苏莫离碗里,垂着眸子说:“今天你的功劳最大,多吃点!”
苏莫离很仔细的把鱼刺一点点都摘干净又夹回到云若闲的碗里:“神仙哥哥,你也吃!”
看着细白如雪的鱼肉云若闲墨染般秀美的眉弓渐渐聚拢起来……苏莫离不由像只炸了毛的猫,瞪大眼睛紧张的盯着他。
有木有搞错,难道她献殷勤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其实云若闲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想起了他母亲……因为他母亲品阶低下,不容许把皇子养在身边。每年只有母亲生辰之日他才被允许去后宫给母亲请安磕头,留在那里吃一顿团圆饭。
宫里的规矩极严,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品阶分配的。每次吃饭,母亲都是这样把最肥嫩的鱼肚夹给他,还很仔细的把鱼刺挑出来……其实那种红烧鲤鱼有股子土腥味他并不喜欢。
在六哥的母妃那里经常能吃到江南运来的鲥鱼,那鱼肉被红糟腌制后如胭脂般酥软,入口即化,鲜美异常。在元宵或端午父皇宫中赐团圆宴,吃的辽东鲟鳇鱼宴更是让人食指大动……所以这种平日百姓都常吃的鲤鱼并不能让他提起什么兴趣。
直到有一天,母亲的贴身宫女望春被人抓到私自往宫外出售绣品被责罚,五哥和六哥嘲笑他母亲“眼皮子浅”,当着众多皇子和伴读他的脸都快烧成了红布……
他趁师傅沐休,找安公公递了银子私入后宫去找母亲,母亲见他来了又是高兴又是慌乱,忙着问他怎么有空进来?
他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却只见她两只手都是针眼和茧子,不由大怒,吼道:“难怪你不得父皇宠爱,这么多年只是个小小宫嫔,连带着我也被人耻笑!若没钱就对我说,我难道没有俸银不成?让宫女去卖绣品,你丢的不是自己的脸,是我的前程!”
那时的他,现在想来有几分幼稚的可笑,他拼命想着要讨父皇的欢喜,要讨兄长们的欢喜,等父皇百年后,太子登基他可以封王开府把母亲接到外面享福。
可是母亲的品阶太低,年纪相仿的五哥六哥都十分瞧不起他,更别说那个连自己究竟有多少女人的昏庸父皇了!他只怕连儿子们的名字都记不全!
愤怒、失望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甩手就走,根本没去想母亲是不是有苦衷……直到多年后,偶然遇到帮望春往宫外倒腾绣品而受罚到惜薪司的小太监,说起过去的事,他才知道原来每年生辰的那道红烧鲤鱼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宫嫔能吃到的!
是他无意中说过去六哥母妃那里吃了好吃的鱼,所以他母亲便想方设法用绣品从宫外换来一尾新鲜鲤鱼,叫望春在宫中悄悄炖了。
当年经历了那件事,他就更痛恨自己的出身,怨恨母亲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却给了他让人觊觎的美貌,他的心早就扭曲了,没有体会母亲的艰难,只一味埋怨着。
想到母亲那小心翼翼的期待目光,他不禁心如刀割。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他再也没机会跟母亲说一声对不起了。
他的表情凝重,连一旁伺候的绮荷都不由提起了心。好半天,他举箸夹了块鱼肉,默默放进嘴里,说了句:“好吃!”
变态的心还真是揣摩不透啊……苏莫离松了口气。看着墨团儿用星星眼望着她,尾巴摇的都快变成风火轮了,她又挑了一块肉多的给它摘刺。
看到苏莫离“走私”给墨团儿的鱼肉居然比自己的更大块,云变态嘴角抽了抽。转眼间又一块鱼肉落到苏莫离碗中,她眨了眨眼睛,刚想表达感激涕零之词,只听见变态说道:“把刺摘干净……给我!”
-_-!苏莫离:“……”
晚上回到小跨院,绮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是她最后一晚在这里陪宝儿姑娘了,王爷让她掌管两处院落也够她忙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绮荷觉得这个宝儿姑娘虽然呆,但却不是愚蠢,更主要的是投了主子缘法,她那修罗般的主子居然对宝儿姑娘如此上心,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绮荷缝了最后几针,低头咬段线头,把那个急赶出来的排穗荷包递给苏莫离。
苏莫离借着烛光仔细看,这荷包是用紫光素缎做的,上面绣着一枝含苞欲放的白玉兰花,清雅不俗,里面装了香料闻起来如兰似麝,是绮荷赶了一个下午才赶出来的。
绮荷说:“奴婢明日就调去管院子,不能伺候宝儿姑娘了。这荷包是奴婢的一点心意,希望姑娘别嫌弃微薄。”
苏莫离拉住绮荷的手,眼泪汪汪的说:“绮荷姐姐不走不行吗?宝儿喜欢和你在一起,你对宝儿好,不像神仙哥哥总是凶我!”
绮荷笑着摇了摇头,说:“宝儿姑娘看的不明,其实主子他对你真的很好!”
苏莫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当然知道,云变态哪是对她好,分明就是因为她的血有用。
云变态要利用她,这才对她这般容忍好不好~可她表面却不能流露出来,可怜兮兮的说:“绮荷姐姐,你走了神仙哥哥就更得欺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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