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准时照在苏以素的窗前。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伸了伸懒腰,起身来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感受着窗外温和的阳光。

  每一天都是新的。她暗想道。一切都是好起来的。

  拖着沉沓的脚步下了楼,苏以素发现她的阿妈早已经起了身,此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于是她悄悄地走到厨房门口站着,一声不吭。

  沈秀兰许久才转过身来,看到苏以素沉默的身影,不觉吓了一跳,问道:“素素,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站在那里,大清早的,也不怕吓到人。”

  “阿妈,”苏以素幽幽地回了一声,“我觉得,这样才是最适合此刻的情调的。”

  沈秀兰忍俊不禁,“傻孩子,睡糊涂了?一大早就说胡话。”

  “嘿嘿……”苏以素挠挠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爸回来吃早餐吗?”

  听到这话,沈秀兰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未几又装作不在意地低头搅拌了一下锅里的粥,道:“谁知道他呢,应该是不会来了吧。他可以买来吃,没必要跑这一趟。”

  “可是,阿妈,”苏以素望了望桌子上那几大碟不同的早点,道:“你分明是准备了阿爸的早餐。”

  沈秀兰愣了一下,双手不自然地擦擦围裙,答道:“哦,习惯了——你刷牙洗脸了没?没的话就赶紧去,粥熬好了。”

  “哦……”苏以素只好应声转去洗漱。

  吃过早餐后,苏以素看到沈秀兰拿着洒水壶准备给花浇水,连忙阻止道:“阿妈,我昨天傍晚才浇过的。不用浇那么多。”

  “哦……”沈秀兰神色落寞地放下洒水壶,想想确实没什么活儿可做,只好坐回到客厅坐下,拿本杂志胡乱地翻着,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

  “阿妈……”苏以素心疼地望着沈秀兰,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阿妈是个怎么样的人,虽然,她很难理解那阿妈那一辈人的爱情。她的阿妈端庄娴淑,天性温柔,与人和善,人人称赞。但是,就是这样的人,往往有着一颗非常脆弱的心,她为爱而生,只要她依靠的深爱的那个人可以陪伴她一直到老,她就可以保持着她的端庄识体,温婉沉稳,但是,两个人的世界里一旦出现了危急,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就一定会想一棵失去了依靠的稻草一样,无助,恐慌,甚至失去理智,作出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她的心里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抓不住的梦。如果最后她的爱得不到回应,那么,她最后一定会走向毁灭。

  这就是她的阿妈,一个坚强又无比脆弱的女子。

  沈秀兰强笑着伸出手招她坐过去,苏以素只好默默地挨着她坐下。

  沈秀兰搂着她,目光望着前方,轻轻说道:“素素,你知道吗?阿妈这辈子就是一场赌注,所有的筹码都押在了你阿爸身上了。素素,你一定不理解,你怎么能理解。”

  “阿妈……”苏以素莫名地想起了即将远行的江风辰,一种悲戚感油然而生,眼泪就这样流下了下来,“你要相信阿爸,他一定会一辈子都对我们好。”

  沈秀兰慢慢地转头看向她,看着她脸上的泪,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连忙伸手去替苏以素擦干泪水,道:“傻孩子,年纪轻轻的,哪来的忧愁,哭什么,你看阿妈都没有哭。”可是,这话刚说完,她自己脸上的泪花都不由自主的猛地往下掉,她连忙别过头去,悄悄地抹着脸上的泪痕,默不作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苏以素和沈秀兰连忙抬起头朝门口望去,苏域那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见这母女俩抱着哭成一团,不禁诧异道:“大早上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秀兰又抹抹脸上的泪痕,不答话。

  苏以素却欢快地蹦过去一把抱住苏域,道:“阿爸!你吃早餐了吗?阿妈做了好多,怎么吃都吃不完。”

  闻言,苏域神色有些复杂地望了望一脸躲闪的沈秀兰,回头笑着对苏以素说道:“没吃呢,这不赶着回来吃早餐嘛。”

  “阿爸,我去拿碗筷给你!”苏以素说着就跑出了客厅。

  “秀兰。”苏域沙哑地叫了声。

  沈秀兰背对着他坐着,依旧没有出声。

  “我真的不知道衣服上的香水味哪里来的。那天我一直待在温棚里,途中弄脏了衣服,才换上了那件平时放在那里备穿的。我们二十年的感情,你还不信我吗?”

  沈秀兰身子动了动,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

  苏域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苏以素不恰适宜地走了进来,不明情况地将碗筷摆在桌上,又盛好一碗粥,才回头说道:“阿爸,吃早餐啦。”

  “好。”苏域只得止住话题。

  沈秀兰霍然站起身,望着苏域幽幽说道:“大老远的还跑回来,不会在附近随便吃点么,跑来跑去的,也不嫌麻烦。”

  苏域望望她,又望望桌上丰富的早餐,答道:“家里有这么美味的早餐在等着我,我怎么能不回来。”

  “贫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沈秀兰嗔了一句就转身进了房里。

  苏域大笑一声,心情愉悦地享受着美好的早餐。

  苏以素好奇地望着那扇墙,暗想道:“阿爸阿妈这是和好了吗?一定是的!嗯!”

  在家过完了和和美美的中秋节后,苏以素一脸惆怅地回到了学校,这种生活,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啊!

  过完了中秋,江风辰也准备出去闯荡了。临走前他找到了苏以素,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

  苏以素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听着,生怕江风辰看到她眼里的不舍,最后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强颜欢笑道:“不管你在哪里,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望着你,支持着你,一直,永远。”

  江风辰轻轻地搂住苏以素,道:“以素,我会回来看你的。”

  “嗯。”苏以素淡淡地应了一声。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江风辰终于还是踏上了开往尹市的车。望着车窗外的景飞快地向后退去,他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丝惆怅,此次离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了。再见,江城,再见,以素。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天下了晚自修,苏以素早早就回了宿舍,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独自叹气。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是在太多太多了,多得她到现在还无法完全接受。

  都说人生有三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怎么长大了,这些烦恼好像全是一起涌过来了呢?那些年少,好像真的从此都回不去了。

  这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QQ提示声,苏以素连忙拿起手机。

  “嘿,在?”谭紫姚的消息。

  见是谭紫姚,苏以素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扬起,惆怅感也霎时消了一大半。“在呢。”

  “我这边的月色很好呢,你那里呢?”

  苏以素望了望窗外的景色,走廊昏暗的照明灯和后花园里明亮的路灯交织在一起,似乎有一种强烈的磁场飘荡着,让人身不由己地沉进去,沉进去。苏以素蓦地感觉一丝压抑,连忙低下头盯着手机,回到:“大概是没有月光吧。是没有吧。”

  “我怎么怪异地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一种惆怅?”

  苏以素“噗”地一笑,“紫姚,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我什么心情你都能知道。”

  “nonono,我们这是心有灵犀。”

  苏以素又是一笑,“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能够心有灵犀了?”

  “证明我们有缘呀。说说吧,你为什么惆怅了?”

  苏以素于是将江风辰的事一股脑地全是说了出来。当她打完最后一个字,心里没来由地松了下来。果然倾诉有助于解忧么?

  “我始终相信,两个人若果真的相爱,距离和时间都不会打败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你觉得呢?”

  “嗯!我也这么认为!”

  “那么,你就不用惆怅啦,这或许恰好是对你们的考验呢。你相信你们的感情吗?”

  “我相信我们会白头到老,我相信的。”

  “多美好的爱情啊,祝福你们哦。”

  看着谭紫姚发来的那一个笑脸,苏以素也由衷地发出一声笑声,伴随着晚休铃声安然睡去。

  尹市。

  这天天色刚蒙蒙亮,江风辰疲劳地拖着行李走出车站。望着眼前陌生的城市,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想了想,他决定先去找安一晋,安顿下来再慢慢去找工作。

  照着那个号码拨过去,随着铃声的回响,江风辰越发忐忑起来,安一晋留给他的,真的是他的号码吗?

  “喂?”很快,那边便传来一声迷糊的声音。

  听着这个熟悉的语调,江风辰终于放下心来,道:“安一晋,我是江风辰,还记得我吗?我现在在尹市,刚刚下车,你在哪里?我可是先过去找你吗?我对尹市也不熟,唯一一个认识的大概也就你了。”

  “江风辰?”听到这个名字,安一晋一下子从榻上跳起来,急忙答道:“你在哪个车站?我过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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