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笑着点着头,用手指抚着李青的眉头,温和的说道:
“嗯,青青把它当出去,爷让人赎回来了,青青打开看看,少没少东西。”
李青怔了怔,举起匣子,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往后倒在平王怀里,轻轻笑了起来,一只手把匣子丢到炕上,伸手挽了平王的脖子,眼神中含着丝迷离,水一般汪住平王的眼睛,带着丝慵懒,软软的说道:
“我不要看,不过是些石头,有什么好看的,嗯,还是爷好看。”
平王重重的咽了口口水,抱起李青下了炕,边往屋里走,边温柔的说道:
“青青醉了,爷先把你抱到床上,爷,去沐浴!”
第二天,李青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叫了秋月进来,屏退了众人,仔细的看着秋月,笑着说道:
“昨天,杨老夫人求了我,请我给杨元峰指门亲事。”
秋月愕然的抬头看着李青,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嘴唇微微抖动着,半晌,才勉强说出话来:
“夫人?”
李青站起来,叹了口气,拉着她在炕上坐下,倒了杯茶递给她,这些日子,秋月再也没提过杨元峰,仿佛没有这个人,也没发生过什么事,大概也想忘了他,只是,年少慕艾情怀,哪里是能轻易忘的了的?李青拍拍她,声音温和的继续说道:
“秋月,你听我说,你若要跟他,只能嫁给他,不能做妾,我让人去探探杨元峰的口风,若行,自然万事大吉,若不妥,长痛不如短痛,你从此就死了这份心,好不好?”
秋月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拼命点着头。
打发秋月下去,李青端坐在东厢炕上,仔细的思量了半晌,吩咐水苏叫了丁一来见她。
不大会儿,丁一进了春熙院花厅,磕头请了安,李青笑着示意他起来说话,丁一垂手侍立着,李青含着笑,慢慢的问道:
“听说,你和杨元峰交情很好?”
丁一心头突了一下,忙躬身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和他相识也有七八年了,一起办过好几趟差使,平日里也能说得来。”
李青点点头,端起杯子,低着头喝了几口茶,笑着问道:
“那他弟弟,叫什么杨元嶂的,你应该也认识了?为人如何?才干如何?”
丁一怔了怔,斟酌着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认识,杨元嶂比杨元峰小三岁,奴才去杨府时倒是经常见的,人很爱笑,街坊邻居都说他脾气好,爱帮人,其它的奴才倒没留意过。”
李青笑着看着丁一继续问道:
“说起来,杨家的情形我倒还真是一无所知,择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
丁一心念微转,必是昨天杨老夫人已经托付过了,夫人要做媒,自然得清楚这双方身世家境,丁一身子躬得低了些,笑着回道:
“回夫人话,这杨家原也算是书香世家,只是清贫些,杨元峰父亲中过举,没等选官就病故了,留下二子一女,长子就是杨元峰,十五岁就中了举,次子杨元嶂,原本一直是想走科举的路子,可惜读书上差了些,至今也没考出个功名来,又不愿意靠着杨元峰,到现在,还没有个正经差使,也没定亲,最小的姑娘,过了年听说也十七岁了,也没有许人家,杨家家境清贫,全靠杨元峰俸禄过活,杨老夫人身子不好,年年冬天要吃一冬天的红果汤才过得去,杨元峰的俸禄多用在了这上头,不过,杨家门风极是严谨,杨元峰也和奴才说过,想找个合心的,两相厮守过一辈子,不愿纳妾。”
李青眼睛里漫出笑意来,盯着丁一,突然问道:
“杨元峰托付过你了?”
丁一呆了呆,躬下了身子,苦笑着小心的答道:
“回夫人话,是托付过。”
“嗯,那就好,我也喜欢看着这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他既然已经托了你,那这事,我也托付给你,你去问问杨元峰,他要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列出个一二三来,若是已经有了意中人,那就更好了,我也就省了心了,至于这‘合心’二字,实在难办,总不能把满平阳府的姑娘一个个拉出来,由着他挑过去吧,若他还是只有‘合心’二字,我可就帮不了他了。”
丁一眉眼带笑,忙答应了下来,李青笑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吩咐道:
“我再给你个面子,你带了那个杨元嶂去见庆叔,若庆叔觉得还可用,我就答应了这换人的事,你也可以回去爷身边侍候着了。”
丁一忙笑着躬身答应着:
“是!奴才可是打心眼里愿意跟着夫人做事的。”
李青笑着微微摇摇头,
“我这里都是些小事,倒用不着你和杨元峰这样的大才,你先下去吧。”
丁一告了退,出了院了,想了想,直奔杨府去了。
杨府书房,杨元峰在屋里转着圈,丁一摊开手脚懒懒的倒在椅子上,悠悠然看着杨元峰,慢慢喝着茶,杨元峰转了几个圈,看着丁一,满脸苦恼的说道:
“大丁,你倒是帮我想想啊。”
丁一嘴里的茶一下子呛进了喉咙里,跳起来,又咳又笑的指着杨元峰,半晌,丁一笑够了,舒了口气,重又倒在椅子上说道:
“小杨,是你娶媳妇,又不是我娶媳妇!你要我帮你想什么?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夜长无眠时,就没想过这媳妇是个什么样儿的?还要我帮你想?你倒是说说看,我帮你想了,算什么?”
杨元峰涨红了脸,半晌才憋出话来:
“我这,哪有什么一二三?我哪见过几个姑娘家?我……这不是难为我嘛?!”
“小杨,这就是你的不对的,你要找个合心的,又不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合心的,那你说,人家怎么给你找?难不成把平阳府所有的姑娘全拉出来,排了队让你挑去?不可能啊!”
杨元峰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盯着丁一,突然仿佛泄了气般倒在椅子上,
“大丁,夫人肯定知道,夫人一定知道什么样的姑娘能合了我的意。”
“呸!你自己都不知道,夫人怎么会知道?我告诉你小杨,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回头指个母夜叉给你,你也得老老实实的认了!”
杨元峰垂着头,唉声叹气起来,丁一倒在椅子上,从桌子上顺手拿了个镇纸,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的看着杨元峰,半晌,杨元峰突然抬起头来,涨红着脸,把椅子往前拉了拉,靠近丁一,小声的说道:
“大丁,夫人身边的丫头,你可都认识?”
丁一怔了怔,放下镇纸,坐直了身子,仔细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杨元峰,满脸疑惑的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看中夫人身边的丫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夫人身边的丫头?你怎么能见到夫人的丫头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可不是小事!”
杨元峰忙拉住丁一,伸手捂着他的嘴,满脸通红的说道:
“你不要嚷!我哪里看中了!夫人又不是没召见过我,夫人见人身边自然有丫头侍候着了,你乱叫什么?!”
丁一松了口气,掰开杨元峰的手,倒回了椅子上,
“原来这样,夫人身边的丫头多得很,我也就认得那几个大丫头。”
杨元峰有些出神的发起了怔,丁一抬起脚,用脚背踢了踢他的腿,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要说什么?倒是说呀,先说说看看!”
杨元峰犹豫了下,才拉了丁一,小声的说道:
“是这样,这个,这个一二三,我实在是说不上来,夫人秋天里去浮石城,我,爷带着我去见夫人,咳,夫人有些生气,罚了跪,大丁,你知道我,这十来年的老寒腿了,若跪在寒地里时候长了,就痛得钻心,夫人屋里有个丫头给了我个垫子,我可没敢仔细看人家,只是觉得她说话声音特别温和,人肯定很体贴,很良善,要不,你跟夫人说,就照着这丫头的样子找?”
丁一愕然的看着杨元峰,半晌才干笑着说道:
“小杨,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也是给夫人出难题,夫人身边那么多丫头,你连哪个都不知道,再说,你就听了声音,连长相都没看清楚,怎么个比照法?”
杨元峰嘿嘿笑着看着丁一,
“你觉得是难题,夫人可不会象你这么笨,夫人肯定知道的。”
晚上,从春晖院请安回来,吃了饭,平王端坐在东厢炕上翻看着厚厚的文书,李青泡了茶奉上来,笑着问道:
“爷今天还有这许多文书,爷和官员们,过年也不歇息吗?”
平王放下手里的文书,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着答道:
“当然要歇息,咱们韩地和庆国一样,初一封印,一直封到初五,初六才开印,正月十一起又要封印,这次是十天,一直到正月二十一再开印。不过,爷可歇不了那么多天,爷比那些官员们可忙多了,也辛苦得多了。”
李青点着头,同情的看着平王,叹了口气说道:
“爷真是太辛苦了,不过,爷肯定很喜欢这样辛苦着的!爷要是闲下来,只怕更心苦!”
平王大笑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直起身子,搂过李青来,叹着气说道:
“青青,你真是可人疼,嗯,你说得对,爷喜欢这样忙着,爷喜欢掌控一切!”
“嗯,爷赶紧看文书吧,爷看完这些文书,我有件事想和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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