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了热水进来,梁静和程燕给李青脱了衣服,简单擦洗了,换了身轻罗衣裤,又取了粒药丸出来,用水化开了,喂李青吃了下去,这是李青给自己准备的镇疼安神的药,不大会儿,李青身上的痛楚渐渐麻木起来,人晕晕然蜷缩在被子里,韩地的秋天,竟如此寒冷!
迷糊中,有个温暖的身子抱住了她,李青往这份温暖里挤了挤,
“青青,起来吃点粥。”
李青迷迷糊糊的被人喂了些粥,紧紧抓着这份温暖,把身子又往里挤了挤,耳边传来仿佛极其遥远的轻笑声叹息声,迟钝而麻木的痛楚击打着她,周围冰冷刺骨,她不想再回到冰水里去,她一定要抓住这温暖,把自己窝进来,埋起来。
平王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惜的看着紧紧抓着他衣服,把身子往他怀里挤了又挤的李青,她的神志仿佛有些恍惚,平王伸手抚着李青冰冷的手臂,皱着眉头问道:
“夫人吃的什么药?”
“回爷的话,夫人说是专门解疼安神的药。”
平王皱着眉头,摸了摸李青的额头,额头并不热,平王松了口气,
“去看看,有没有带薰炉。”
程燕答应着出去了,片刻回来禀报道:
“回爷的话,查过了,没有带薰炉。”
平王抬起头,冷冷的看了程燕一眼,挥挥手示意她出去,低头看着窝在他怀里的李青,勉强脱了衣服躺下,把李青搂在怀里。
李青紧紧贴着这份温暖,身子慢慢暖和起来,人也渐渐平缓舒展了,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青醒来时,虽然还是疲倦,但身上的疼痛却已经好了很多,平王早就不在帐篷里了,李青叫了程燕和梁静进来,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吃了碗粥,黑衣卫收拾了营地,一行人上路继续往陇平府疾驰。
亥初时分,黑衣卫簇拥着平王进了陇平府,沿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直奔府尹府第。
府尹潘林杰早就等候在了府门口,平王下了马,抱着晕晕沉沉的李青直奔后院。
后院正房,潘夫人带着众丫头婆子迎了进去,平王把李青放到床上,阴冷着脸吩咐众人仔细侍候着,去了外院。
潘夫人亲自侍候着李青脱了衣服,扶着她泡到了热水中,李青身上慢慢暖和起来,人也渐渐清醒起来,眼神模糊的看着潘夫人,勉强笑着谢过。
沐浴洗漱后,李青换了套亵衣裤,扶着潘夫人,躺到了床上,被褥已经烘热了,李青半躺在松软温暖的被窝里,舒服的叹了口气,潘夫人笑着看着她,只听说新王妃年纪小,没想到竟然只和她女儿差不多年纪,潘夫人接过丫头手中的绵帕子,上前曲膝福了一福,才侧身坐到床边,一边仔细的给李青绞着头发,一边笑问道:
“夫人,吃点东西再睡吧,”
李青摇摇头,她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潘夫人温和的劝道:
“夫人,若是吃不下东西,就喝几口燕窝粥吧,总要吃一点,空着肚子睡觉,伤身子。”
李青转头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丫头送了燕窝粥来,潘夫人把绵帕子递给丫头,接过碗,把李青托在怀里,侍候着她吃了半碗。
不大会儿,绞干了头发,李青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潘夫人把她放好,仔细的盖好被子,放下了帷帐,熄了灯,带着人悄悄的退了出去。
睡梦中,李青往身边熟悉的温暖处挤过去,钻进那个温暖的怀里,把自己放舒服了,满足的叹了口气,沉沉的睡着了。
在陇平府休息了两天,李青体力恢复了很多,精神也好了起来,第三天一早,平王带着李青,在几十名黑衣卫的簇拥下,往拉井山去了。
拉井山下,几个戴着包头布,包头布左边插着根长长的鲜艳的山鸡翎,穿着深灰色短衣短裤的越人正站在山脚下的大石头上,往进山的路上张望着,看到平王等人过来,几个人身手轻捷的从山石间一路跳跃飞奔过来,李青在马上惊讶的看着他们,这些人倒更象猴子!平王用下巴抵了抵李青,轻轻说道:
“这几个应该都是头人的近卫,看他们头上的花翎。”
李青点点头,黑衣卫中有一匹马冲了出去,马上的黑衣卫下来,和那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几个越人满面笑容的转身在前面引着,一行人沿着曲折的山路进了山。
骑着马走了小半个时辰,前面的路马已经不能进去了,两个头上没有插任何翎毛的越人抬着个竹椅子,正等在路上,一个越人护卫笑着示意把马给他,几个黑衣卫留下来看着马,其余的人围在了平王和李青左右,越人护卫笑着请李青坐上竹椅子,一行人继续往山里走,李青坐在竹椅子上,欣赏着四周险峻异常,也美丽异常的风光山色,这是木莲第一次落脚的地方,木莲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到了一处宽敞的山谷中。
山谷里零零落落的站着许多插着同样翎毛的越人护卫,警惕的盯着平王和黑衣卫。
一行人来到了一处高大的台子前,台前站着个身材高大,头上插着十来根鲜艳的翎羽的中年男人,旁边站着两个五官明丽、体形健美的女子,一个年纪大些,三十几岁的样子,一样年纪小些,大约二十出头,都穿着露着腰身的短上衣,和鲜艳却极短的裙子,光着脚,中年男人仿佛没有看到平王,眼神郑重的紧盯着李青,两个女子,盯着平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好奇的打量着李青,竹椅子停了下来,平王上前扶着李青站起来,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
“台子前站着的是他们的头人。”
李青笑着应了,平王牵着李青的手,往台子走去,离台子五步远的地方,越人护卫拦住了众黑衣卫,平王抬手示意黑衣卫等在台下,转身牵着李青往台子走去,中年男子上前半步拦到台前,盯着李青问道:
“你就是木莲传人?”
李青点点头,打量着他,头人身材极高大,比平王还要高出半个头去,面容黎黑粗糙,带着几分凶狠,眼神却幽深清亮,一边耳朵上挂着几个小小的金环,李青冲他微微笑了起来,头人怔了怔,脸上竟少了几分凶狠,回头指着平王问道:
“他说他是你的夫?”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头人上下打量着李青,半晌才问道:
“你给他生过孩子了?”
李青傻住了,半晌才怔怔的说道:
“还没有。”
“那他就不是你的夫!你是自由的!”
头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李青愕然的睁大了眼睛,心里突然涌起股想要大笑的冲动来,拼命忍着笑,转头看着平王,平王脸绷得紧紧的,盯着头人,半晌才说道:
“阿六头人,这是你们越人的规矩。”
阿六头人不屑的扫了一眼平王,回头看着李青问道:
“你打算给他生孩子?”
李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平王,平王脸黑了下来,
“阿六头人,我们会生很多孩子。”
李青眼里闪过丝冷意,垂下了眼帘,阿六头人不理会平王的话,只盯着李青又问一遍:
“你打算给他生孩子?”
李青抬起头看着阿六头人问道:
“阿六头人,我的夫君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嘛。”
“生不生孩子要女人说了算,这是木莲神给我们定的规矩!你是木莲传人!”
李青惊愕的看着阿六头人,回头看着平王,点了点头。阿六头人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带着李青和平王上了高台,高台是从一个宽大的山洞中延伸出来的,平王牵着李青的手跟在阿六头人后面进了山洞。
山洞里很明亮,光线柔和的笼着四围,山洞正中摆着张巨大的几案,上面放着新鲜的瓜果,几案后面是一幅一人多高的画像,上面画着个头发极短,衣服怪异的年青男子,男子的面容画得很古怪,李青盯着画像看了半晌,眼光才往周围移去,几案左右各放着几把扶手椅子,最左边上首的椅子上坐着位个子很高,却枯瘦异常的老人,眼窝微微陷了下去,眼睛却象野兽般明亮,旁边依次坐着四五个年龄不一的老人,其中还有个老妇人,都紧紧的盯着李青。
阿六头人上前双手合什,腰弯得极深的行着礼,
“大巫,人来了。”
枯瘦的老者点点头,盯着李青看了半晌,又转过头,打量着平王,声音尖利的问道:
“你就是韩地的王?”
平王紧绷着脸,腰背挺直的点了点头,大巫尖利的笑了两声,看着李青问道:
“你是木莲传人?”
李青点点头,大巫回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几位巫祝,尖利的笑着说道:
“那好,我们可以让木莲神认认你,不过,若木莲神不认你,依我们的规矩,你或者你的夫要留下一只手或脚给木莲神赔罪,你要想清楚了。”
李青皱皱眉头,有些迟疑的看着平王,他可没和她说过,还有什么让木莲神认一认的事,或是不认,竟还要留下只手脚来!谁知道这是怎么个认法?她可没什么把握能过了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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