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赞叹的点着头,赵长贵家的在旁陪笑道:
“听说夫人要搬到这里来住着,孙管家刚开春就让人把这湖底彻底清了一遍,今年这荷花开得越发比往年好了。”
李青听了,笑着回头谢了孙义,孙义忙满眼是笑的连声“不敢不敢”。一行人沿着湖往前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处精致的建筑掩映在一片桃柳树之间,李青转了进去,孙义忙介绍道:
“夫人,这边走,这里是桃源小居,是这庄子里景色最好,也是最大的一处院子。”
孙义带着李青转了几个弯,进了院子,转过影壁,只见里面的房屋较疏梅居小巧得多,一色的红柱绿瓦,描梁画栋,精致富丽异常,孙义在边上陪笑解释道:
“这院子,爷说太过奢靡,极少过来。”
李青眼睛弯了起来,穿过迎面的三间轩敞的穿堂,走了进去,这小院一共三进,从前到后都用抄手游廊连着,前院和后院稍小些,中间的正院却非常宽阔,三间正屋连着耳房,檐廊较普通尺寸宽出一倍有余,显见各处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李青满意的站在檐廊下,决定就把她的窝安在这里了。
回到疏梅居,李青打发了孙义回去,郑嬷嬷等人忙了几天,把桃源小居前前后后布置妥当了,李青就搬进了桃源小居,改了名叫桃花源。疏梅居里的东西,一点也没让动,反正也不是她的。
李青安顿下来,花了几天的功夫,把庄子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打发人去请了月静,庆祝了她的乔迁。月静这个出家人,却比李青更爱奢华,爱享受,打着不历红尘,哪能悟道的旗子,赖在桃花源正屋檐廊下的摇椅上,吹着凉风,吃着松子,把同来的师兄师弟们丢到了一边。
隔天,两人还是就去了月静她们安身的无着庵,无着庵早就修缮一新,扩建出十几间房舍来,三爷定期让人送米薪等日用过来,月静陪着李青转到后堂,坐在榆木扶手椅上,李青看着远处几十个兵丁扮成的根本不象农夫的农夫,钉子般依阵形钉在尼庵四周,不禁哑然失笑,端着杯子,慢慢喝了会儿茶,叫了所有寒谷寺来的尼姑过来,吩咐道:
“三爷送东西过来,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如今大家也算安顿下来了,这东西不能再收,不管在哪里,你们都是寒谷寺的弟子,不能坏了寺里的规矩,更不能带累了寒谷寺的声誉,这庵里,暂且由月如师兄主持,从明天起,几位师兄师弟就开始轮流出去诊病化缘,一切规矩都依着寺里来,每十天,你们中五个人一批,到逸梅庄去跟我说说碰到的疑难病症,还有,”
李青顿了顿,盯着众人郑重的说道:
“任何时候都不准提寒谷寺三个字,只能说是无着庵的。”
众女尼双手合什答应了,李青又和月静欣赏着远处的山岚雾气,喝了会儿茶,才回了逸梅庄。
李青在庄子里今天钓鱼、明天划船学采莲,后天采花蒸花露,月静在庄子里跟着李青混了几天,就被月如叫回了庵里,她是要干活的,不能一直在庄子里偷懒。李青把能想到的花样折腾了一遍,也就一个月光景,渐渐就有些无聊起来。
又过了几天,李青实在是无聊极了,决定管管她的生意,查查她的帐,让人叫了木通进来,吩咐他把这两个月的帐拿过来给她看看,木通面色微变,眼珠转了半转,笑着解释道:
“回夫人话,帐都在半夏那儿呢,夫人知道,他上个月就跟着连爷去了金川府,等他回来,奴才立刻就让他取了帐本来给夫人看。”
李青直起身子,微微斜着眼睛盯着木通,这话不通,京城铺子里的帐是一直在半夏手里的,但到韩地后,铺子多了,半夏就做了总帐房,各个铺子都是单委了帐房的,何况,半夏跟着连庆去金川府是筹备开新铺子的事,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些帐本子去,李青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声音沉了下来,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怎么回事?”
木通腰弯得更深了,陪笑解释道:
“夫人,真没事!外面的生意都是连爷管着的,连爷做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说现在帐没在这儿,就算在,夫人也应该等连爷在的时候再查,免得伤了连爷的体面。”
李青微微往后靠了过去,目光深沉的看着木通,木通的忠心她是信得过的,说了这样的话,是宁可惹她生气也要堵了她这会儿查帐的念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也许是连庆交待了不让她知道,也许是木通自己想要瞒了她,李青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着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等庆叔回来再说吧。嗯,十里庄那边怎么样了?我想入了冬就搬过去住。”
木通听她息了查帐的念头,暗暗松了口气,忙回道:
“回夫人话,奴才前天刚去看过,就是夫人说的那个水地龙有些个麻烦,这两天还要改一改。”
李青点点头,吩咐道:
“那个水地龙一定要做仔细才行,不然用起来就顺当不了,这事,你还是得多去两趟,盯着些。”
木通忙答应着,
“是,遵夫人吩咐,我明天就过去看着。”
李青嘴角翘起,笑着吩咐道: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看着木通退了下去,李青又在檐廊下坐着慢慢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进了东厢,又懒懒的歪在炕上低头想了一会儿,叫了秋月进来问道:
“我们以前的那些男装还在不在?”
秋月摇摇头,
“早就没有了,哪里敢带那些衣服进王府,夫人这会儿要这个做什么?又想出去?”
李青点点头,吩咐道:
“你和琉璃,嗯,叫上竹叶、竹枝几个一起,赶三套衣服出来,我、你和琉璃的,越快越好。”
秋月点点头,下去准备了。
第二天一早,秋月红着眼睛送了三套衣服过来给李青看,
“夫人看看,竹枝和松明针线上最好,比琉璃还要好,夫人这套长衫就是让她们两个做的,夫人试试吗?还有两套小厮衣服,是我和琉璃的。”
李青换上了全套衣服,吩咐秋月给她梳了个男子的发髻,配着衣服插了支碧绿的云头簪,吩咐秋月,
“你去和琉璃把衣服换了,然后叫了梁静和程燕过来。”
梁静和程燕进来,看着李青一身男装打扮站在屋里正等着她们,不禁眉头紧皱,李青拿着把折扇,“哗”的一声打开,似模似样的摇着说道:
“我要进城去逛逛,你们两个去也行,不去也行。”
说着,抬脚往外走去,梁静忙一个闪身拦在了李青前面,皱着眉头说道:
“夫人还是不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李青停下来,用扇子轻轻的拨着一动不动的梁静,笑着问道:
“王爷吩咐你们来我这儿做什么?”
“保护夫人。”
“说过不准出门,不准进城,凡事得听你们两位的没有?”
梁静涨红了脸,李青冷笑着,
“叫你说一声,是给你脸!你真觉得你是爷派来的,凡事就好欺凌着我了?!就算爷,也没驳过我的话呢!站一边去!”
说完,直直的抬着脚,踩了过去,梁静忙闪到了一边,脸上一片紫涨,程燕忙上前拉了拉她,陪笑解释道:
“夫人息怒,奴婢们哪里敢,就是担心夫人的安全罢了。”
李青眼角扫了扫两人,理也没理,只管抬脚往外走去,秋月和琉璃一身小厮打扮,紧紧的跟在后面,梁静和程燕相互看了看,也急忙跟在后面出了门。
在二门前,三人上了车,丁统领气喘吁吁的飞奔了过来,在二门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夫,夫人,请,请等候,等候片刻,让,让在下布置了,布置好了,再出去。”
李青用扇子支着下巴,隔着车窗上的轻纱看了他一会儿,示意琉璃过去说话,琉璃掀起车帘子,探出半个头来,不客气的斥责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让夫人等着你!这是哪家的道理?!真是反了天了!你跟你们爷也是这样说话的?”
丁统领涨红了脸,吭吭嗤嗤的说不出话来,琉璃放下帘子,厉声吩咐道:
“还不快走!夫人要是生了气,谁担待得起?!”
车子立即动了起来,往门外去了,丁统领大急,跟着车子奔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庄外军营飞奔而去。
李青心情愉快的坐在车子上,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青微微有些失神,仿佛又回到了临甸城外,那一片刺目的金色中,突兀而来的黑色肃杀,李青皱皱眉头,吩咐琉璃,
“让他们轻点,吵死了!”
琉璃忙掀起帘子,跳下了车,站在路中间,叉着腰指着丁统领训斥道:
“你们要做什么?去杀人还是来捉贼的?夫人都要被你们吵死了!”
丁统领急忙勒住了马,后面跟着的穿得奇形怪状的五十来个兵丁也跟着急忙勒住了马,丁统领陪着笑解释道:
“这位大姐,是我太着急,太着急了,不吵了,肯定不吵了,大姐您上车吧。”
琉璃翻了翻白眼,
“哼,谁是大姐?看看你都老得那样,谁是你的大姐!哼!”
琉璃气哼哼的上了车子,李青和秋月在车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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