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和郑嬷嬷忙笑着谢了,李青看了郑嬷嬷一眼,眼珠微转,郑嬷嬷会意,上前一步曲膝笑道:
“真是麻烦姑姑了,这半天,多亏了姑姑照应!”
边说着边不露声色的递了张银票子到庄嬷嬷手里,庄嬷嬷眼角扫了下银票子,立即满面笑容的曲膝福了一福谢道:
“老奴谢青姑娘赏!青姑娘真是太客气了。”
李青羞涩的笑着回了半礼,郑嬷嬷笑意盈盈的继续说道:
“我们姑娘初来乍到,以后还请姑姑多教导才是,那婉如小姐,姑姑看我们姑娘要如何称呼才好?”
庄嬷嬷满眼笑意,殷勤的说道:
“婉如小姐是我们陈姨奶奶的嫡亲侄女,因姨奶奶疼爱,这几年一直养在府里,今年十七岁了,比青姑娘大上几岁,姑娘称个姐姐也就是了。”
郑嬷嬷感慨的说道:
“府上真不愧是名门世家,这份仁慈宽厚真让人叹服!”
庄嬷嬷窒了一窒,尴尬了一会儿,露出丝讥讽的笑来,半晌才接口说道:
“这话,嬷嬷以后不要提起,府里……”
庄嬷嬷回头看了看垂着眼帘,疲惫柔弱的李青,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怎么就想起要投奔文府呢?!
三人沿着抄手游廊,又过了一座小桥,进了花园西边的一个精致院落,粉白的月亮门上方用篆体写着菱花两个字,庄嬷嬷上前敲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丫头探出头,看到庄嬷嬷,忙拉开门,笑容满面的招呼道:
“庄嬷嬷来啦!您老快请进,我这就去禀报姑娘。”
说着转身跑进去了,庄嬷嬷回身笑着招呼李青:
“青姑娘请进,小丫头们不懂事。”
李青含着笑,扶着郑嬷嬷的手进了院子,院子里放满了各种花草盆景,这样的节气里,一片萧然,想来春夏之际,肯定是极美丽的,院子很是小巧,正屋三间,东西各有两间耳屋,都是绿瓦红柱,玲珑精致。
一个身形苗条,形容俏丽的丫头从正屋掀帘而出,笑着福了一福道:
“庄嬷嬷是稀客呢,嬷嬷快请进屋吧。”
边说边打量着李青和郑嬷嬷,庄嬷嬷哈哈笑着,让了李青,三人进了屋。李青进了屋,只觉得温暖中夹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屋里到处放着各色半开的水仙,东西屋角各放着个半人高、插着满满的红梅的梅瓶。
屋子中间,一个穿着桃红撒花袄,月白色暗花细丝褶缎裙,身形小巧,面容精致美丽的女孩子迎着庄嬷嬷笑着说道:
“庄嬷嬷好,嬷嬷今天怎么有空到菱花院来?”
庄嬷嬷上前福了一福,笑答道:
“今儿是奉了二奶奶的令,送这位青姑娘到菱花院来,二奶奶说了,现如今天寒地冻的,又要忙着过年,等开春再给青姑娘收拾院子,这个冬天就暂时让青姑娘在菱花院和婉如小姐挤一挤。”
陈婉如怔了一怔,转头打量着李青,李青含笑上前施了一礼,
“李青给婉如姐姐请安。”
陈婉如忙笑着回礼,
“妹妹客气了。”
转过头,看着庄嬷嬷笑着说道:
“我说刚才二奶奶怎么突然让人送了两套被褥过来,送东西的小丫头子也说不清楚,我想着我这边也没添人,几个丫头的被褥又都是新的。原来是有客人来了。”
庄嬷嬷眼底闪过丝讥笑,也不搭这话,只笑着告辞道:
“两位姑娘慢慢说话,老婆子就先告退了,眼看就进了腊月了,外头正忙着呢。”
李青微微曲膝谢了庄嬷嬷,陈婉如忙笑着吩咐丫头送庄嬷嬷出去。目送着庄嬷嬷出了门,陈婉如方回过身来,招呼李青道:
“妹妹请坐吧。”
这屋里只在左右两边各放了两张扶手椅,李青拣了右手边第二个位子坐了,陈婉如眼里闪过丝满意,在李青对面第一个位子上坐了,笑问道:
“妹妹喝什么茶?云雾?珠茶?白眉?”
李青怔了怔,竟然有云雾,这陈婉如在这文府里生活得好象不差,毕竟是文姨奶奶的嫡亲侄女。
“多谢姐姐,白眉吧。”
陈婉如眼含笑意,吩咐了丫头去泡茶,回过头,慢慢的盘问起李青来,李青疲惫异常的应付着她的盘问,待丫头泡了茶上来,略喝了两口,就岔开了话题直接说道:
“青儿自幼身子弱,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疲倦得很,还请姐姐见谅,”
陈婉如眼里闪过丝恼意,顿了顿,脸上依旧带了笑容说道:
“妹妹来得急,这菱花院里也来不及收拾,两间厢房,东边现如今春俏和冬韵住着,西厢房倒是空着的,要不,我让春俏和冬韵搬到西厢,妹妹就住在东厢房如何?”
李青忙推辞道:
“姐姐客气了,我就住在西厢房吧,这寒天冻地的,实在不宜搬来搬去,再说,我也真是乏极了,只想早点收拾了,好休息休息。”
陈婉如笑容满面的点着头,回头吩咐春俏:
“去叫几个小丫头子,赶紧收拾了屋子出来,好让青妹妹休息休息。”
李青忙起身谢了,郑嬷嬷在旁边陪笑道:
“烦劳春俏姑娘,能不能叫些热水来?好让我们姑娘沐浴洗漱,这一路上,真是又累又脏。”
春俏回头看着陈婉如,陈婉如笑着点点头,
“倒是我疏忽了,妹妹的行李可都送进来了?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和春俏说了就是。”
不一会儿,小丫头回说热水送来了,庄嬷嬷也让人送了行李过来,郑嬷嬷侍候着李青沐浴洗漱完毕,换了家常旧衣服,披了件狐狸皮大氅,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已经收拾干净了,李青的行李有些零乱的放在厢房外间,李青仔细的看着行李,郑嬷嬷满眼是笑的看着她说道:
“姑娘放心,这行李是我刚才拿衣服时翻动的。”
李青轻轻松了口气,回头认真的嘱咐郑嬷嬷道:
“嬷嬷,我们的行李可是要看看好着,如今,只有我们两个人,嬷嬷更要万分当心才行,等秋月和琉璃来了,嬷嬷才好休息一二。”
郑嬷嬷点点头,
“姑娘放心就是,嬷嬷知道轻重。我们安顿下来前,都得当心着!这文府里,也不是个省心的地方,姑娘也要当心些才行。”
李青一件件看着行李,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忙裹紧大氅,蹲下来清点起行李来,郑嬷嬷在旁忍不住笑出声来,边笑边说道:
“姑娘不用点了,少了四只包袱,是连庆带去了,连庆让丁一带了话来,说他和木通、桑枝不进府,就在外面安置,那个丁一还让转告姑娘,说王爷留他在平阳府听姑娘传唤,他安排了小厮在街东头凌云茶楼候着,姑娘有事,让人直接去那里找他,或者让文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双喆、双寿去叫了他也行。对了,他还说,王爷腊月二十二回平阳府。”
李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身子,轻轻咳了两声,跺跺脚嗔怪道:
“嬷嬷真是的,也不早说!我们的家当可都在那四个包袱里呢,倒吓得我……”
郑嬷嬷一边笑着扶了李青往厢房里间去,一边低低的耳语道:
“姑娘还是先歇一歇吧,且放宽心,那些银票子,都缝在连庆和嬷嬷的贴身衣服里呢,连庆自从衣服里缝了姑娘那些黄金票子,这一路上,连外面的衣服都没敢脱过。包袱里哪敢放那许多?!”
郑嬷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继续说道:
“我身上缝的,脱了件给连庆带了去了,只余了件缝着二千两小额银票子的夹背子贴身穿着,是备着姑娘日常用度的。”
两人说着进了厢房里间,里间一片清冷,李青微微打了个寒噤,郑嬷嬷脸色阴沉了下来,松了李青,几步走到炕前,伸出手摸了摸被褥,顿了顿,又掀开被褥,把手往里面探了探,脸上就带了些怒气出来,李青知道那炕必定是凉的了,眉头皱了皱,想了想说道:
“嬷嬷不要急,这西厢平日里没人居住,我们来得急,这炕肯定是现烧起来的,要烧热也需要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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