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姐姐的意思?”白水又打起了主意。
“我们得去侍候夫人!”金橙一字一咬,一边郑重宣布,一边紧张的看着白水,唯恐他摇头说不。
白水的眉头一下子拧紧,脸色也不好看了。
松绿一口气提到喉咙口,急的推了丹桂一把,丹桂也沉不住气了,“我在夫人身边侍候了七八年了,就是松绿,也跟了夫人有五六年了,夫人离了我们,肯定诸事不便,白二哥是帮我们,也是帮夫人呢。”
“不是我不想安排你们走,这中间有无数繁难,别的且不说,三位姐姐可知道夫人在哪里?”白水眼底紧绷,脸上的神情却只是难为。
“难道你不知道?”金橙惊讶道。
“姐姐呀!”白水一脸苦笑,“夫人在哪儿,这是多要紧多重大的事,我哪能知道?我又不在爷身边。”
这一句,让丹桂三人呆木木面面相觑无计可施了,是啊,夫人这假死实遁,可是欺君大罪,哪敢让人知道她在哪里!
“那怎么办?夫人……我们都不在夫人身边侍候,夫人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丹桂一脸央求的看着白水,白水目光想躲又不舍得躲,舌头打结,再要一口回绝,那话无论如何不想说出口。
“这事,说难也容易,夫人总要跟爷在一起,虽说这会儿不知道夫人在哪里,可爷在哪里,总是知道的。”白水的话听着实诚实地里却十分油滑。
“对啊!”金橙抚掌惊喜,“咱们就到爷那儿等夫人去!”
“几位姐姐,”白水团团作揖,“去爷那里也不是容易事,且听我说,爷如今……不知道几位姐姐听说了没有?爷为了替夫人出那口恶气,连上了两封折子,这后一封折子,非要官家给个说法,照朝廷里那些人的说法,跟反了也没什么分别了,几位姐姐要南下到爷那里等夫人,这一路上吃苦不好,也危险得很,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金橙鼓着嘴道:“我是一定要去的!我生是夫人的人,死了也是……那场大火,你们也知道的,我本来就想一头撞死,后来也是立下了志愿,一辈子替……呸呸!我是肯定要去的!”
“我也去。”松绿赶紧接了句,丹桂看向白水,站起来郑重曲膝,“我们姐妹三人都是一样的志愿,知道夫人还在,我们断没有在京城袖手,不去侍候夫人的理儿,苦也罢,险也好,就是搭上命,我们姐妹也毫无怨言,就请白二哥援手帮这个大忙了。”
“你们可想好了……”白水顿了顿,“还有一件,也得跟三位姐姐说清楚,三位姐姐是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大丫头,这在京城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三位姐姐南下,只怕好些聪明人就想的多了,这一多想……”
白水看向丹桂,打心眼里担忧,原本打定的主意又犹豫不定了,“三位姐姐不如先在京城等着,让三位姐姐回李府,原本也是夫人的决定,现在南下,一路上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不怕!”金橙急忙表态,表完了才想起来丹桂和松绿,忙推着两人。
“求白二哥帮我们这一回。”丹桂再一次郑重请求,松绿也跟着深曲膝。
“好!”白水咬牙应了一个字,“只是,丑话先说到前头,其一,夫人这会儿不在爷身边,也许正在南下的路上,也许不在,可不管夫人在哪儿,三位姐姐一旦启程南下,必有不少人猜测,以为三位姐姐是侍候夫人南下,这一路上,必定凶险,三位姐姐……”
“若能这样,我们求之不得!”松绿涨红了脸打断了白水的话,丹桂和金橙一起点头。
“若真是这样,那就是替夫人分了风险,我们三人都求之不得!”丹桂一脸决然,金橙拼命点头。
“那好!”白水低下头,不看三人,“我安排三位姐姐南下,李府那边,还得三位姐姐和李家大爷、二爷,还有老太太说一声,不要说夫人还活着的事,只说自寻出路吧,南下的事,不能走漏任何风声,越隐秘越好!”
三人连连点头,这事容易,她们的身契,在她们回李府时,爷就让人拿给了她们,她们如今是自由身,要离开李府,不过一个招呼的事。
送走丹桂等三人,白水站在上房门口发了半天呆,进屋写了封秘信亲自绑在鹞鹰身边送出去,回到上房,又呆了半响,叫了两个得用小厮进来,吩咐他们多点些人手,准备护送丹桂等三人南下。
傍晚,端木莲生竟没等来菊娘,却等来了湘州谍报一封密信。
黑山紧张的看着一脸怒容撕开密信的端木莲生,他也没想到菊娘竟然敢拿南周太子挡话,虽说这个当口,二爷这么急令菊娘过来不合适,可这……
“备马!收拾行李!”黑山想着菊娘,未免有点走神,被二爷这一声突然而尖利的吩咐竟吓的往前踉跄了一步。
“你点五百精兵……不不不,不能带那么多人!就带一百近卫,把爷的一百近卫带上!分成三拨,随我南下!现在就走!”端木莲生兴奋慌乱的差点语无伦次,黑山呆怔怔的看着他,二爷失心疯了?
“愣着干什么?傻了?快去传令!全部换上行商装束,随爷去湘州接夫人!快去!”端木莲生抬腿轻踢了黑山一脚。
“是!啊?”黑山转过身才反应过来,腿底一软,竟摔了个狗啃。
湘州是湘水下游最繁华、最重要的府城,是湘水沿线有数的几个大码头之一,同时,也是从南往北的重要关隘,当年南周强盛时,就曾数次打到湘州城下,在湘州城外宽阔的湘水和湘州城高的出奇、厚的出奇的城墙下挫败而回。
李思浅带着雲娘等人一路顺顺当当到了湘州码头,宗掌柜到城转了一圈回来,带回的信儿十分不妙。
从三天前起,从湘州码头南下北上的船只,满载货物的重船,只许进不许出,空船倒是能南下,不过查的极细,连人带东西都要翻个底朝天,但凡有一星半点说不清楚,或是不对劲儿的地方,就不许南下,或是北上。
李思浅脸色微变,她们一路上日夜兼程,到底还是没赶过朝廷的快报,看来,莲生拉开架子要和官家为敌……也就是要造反的事,三天前就传到湘州城了,湘州城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也是,莲生若是挥军北上,取了涟水城,到湘州也不过十天半个月,湘州城若失守,能挡住莲生的大军,大约只有长江天险了。
“就在湘州码头歇几天,宗掌柜去打听打听,这湘州知府是谁,守将是谁,口碑如何,两人关系如何,湘州军人怎么样,军备怎么样,总之,就是这样的信儿,能打听多少就打听多少吧。”
李思浅吩咐宗掌柜,宗掌柜答应去了,雲娘斜着李思浅道:“一个掌柜,打听个市价行情在行,你让他打听这些,他能打听出什么?”
“那你能?”李思浅抱起越来越活泼爱动的儿子,看着雲娘很认真的问道。
雲娘眼角往上,‘哼’了一声。
“能打听还不赶紧去打听!还要我吩咐?就你这样,真不知道怎么跟着你们二爷当差的,你在你们二爷手下,难道也这么拨一拨动一动,不拨就站干岸说风凉话的?”李思浅心情不怎么好,话说的极不客气。
“这湘州有王府的谍报,你说的这些事,他们手里肯定都有,我和他们不相统属,问个一句两句还行,再多,我不好问,就算问了,人家也不能说给我听,这是犯规矩的事,要不,给二爷送个信?让他来接你?”雲娘的目光从李思浅身上滑到流着口水、抓着李思浅的衣袖咿咿呀呀笑个不停的孩子。
李思浅看着雲娘,眼帘微垂笑道:“那就送个信吧,这谍报既然是广川王府的谍报,可信不可信、可用不可用你必定比我知道,且谨慎些。”
李思浅并不理会雲娘的阴阳怪气,这一路她一直这样,好在虽说阴阳怪气,却尽心尽责,李思浅也就不跟她计较这份怪气了。
作为莲生的疯狂爱慕者,对着自己,能做到只是阴阳怪气一下,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姑娘还算大气磊落。
黑山晕头晕脑出来,站在帐外就呆住了,爷要去湘州城接夫人!爷要去湘州城!湘州守将袁文成能征惯战,年事高了,才到守自从有了二爷之后就成了后方的湘州城,可人老了就容易成精,爷进湘州城容易,找到夫人再带出来……那可就是凶多吉少了,爷的平安可是关每次着整个南军存亡!
不行,他得劝劝二爷!无论如何也得劝住二爷,其实接夫人不必二爷亲自去,他去就行,多带些人……
没等黑山下定决心,青云从帅帐内出来,一边冲黑山打手势,一边飞奔传令,大帅急召众将商议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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