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身后已经是一片死寂。.
“呵呵……”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片冷笑声,我愣了下,随即白起便寒声道:“我白起做事无愧于天地,也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这样批判我?商君未来秦国之前,秦国四代乱政,在诸国中的地位岌岌可危,那时秦国饱受白眼,我后来所做之事无非不是为了壮大秦国。让六国中的诸侯们听到秦之一字就为之颤栗,恐慌!”
“后来我确实做到了,即便我被奸人所害,但我也心中无悔,因为我所行之事,所杀之人都不是枉死的!他们都是大秦为之上进的基石!”
“你个黄口小儿妄论前人之事,实在是可笑至极!你以为凭借这些话语,就能动摇我的意志?哼,无知!”
白起的话语让我为之默然,但无论如何,我也知道此时必须激怒白起,不然远处已无动弹之力的江夏四人便危险了,于是我装作无谓的笑了笑,道:“你无愧于秦,无愧于天,但你能否拍着胸脯说一句,你无愧于白灵?”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但一股寒气透过我的衣衫,将我的后背刺的隐隐发麻,半饷。白起捡起地上的一把兵刃,寒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我便送你去死好了,不过你放心,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你那四个同伴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
死到临头,我居然松了口气,随即我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墨兰,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即便一次次从地上摔倒,可她依旧想要爬起来。
也许,这是我从明白墨兰心意后,第一次能平静的直视她的双眼,我不知道我以前对待蔣明君,墨兰二人的相处方式是对是错,但我今日如果身死,那我便能坦然的说一句无悔。
一个人可以死,但他不应该将旁人的心与自己一同入葬,想到这,我对墨兰歉意的笑了笑,接着便闭上了双眼。
风声袭来,但我意想中的脖颈剧痛却没能传来,我愣愣的睁开了双眼,却只看到一个人倒在我的身边。
她红衣似血,美的一如当年。得知她走后我曾经无数次后悔过,想要和她再见一面,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见一面也能让我稍许放心。
但,我真的不想在此时见到她。一点都不想。
我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了一样,连个音符都吐不出来,看着她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我感觉脸上温热一片,心好似空了一般,忘了白起,忘了墨兰,忘了宿命。忘了一切。
我缓缓爬到蔣明君的身前,想要抱住她,但当我看到她胸前那道狰狞的伤痕时,一双手却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蔣明君缓缓的伸出手,那双往日芊细洁白的手此时显得有些透明。虚幻,但还是握住了我略有些颤抖的说,接着将其放在了脸上。
“你,你不是,走了嘛?……”
梗咽了半饷。我盯着她那双脸,半饷却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语。
“放心不下你,所以,所以就又回来了……”
蔣明君闭着眼,双手紧紧的抱着我的右手。她好似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好似新婚后的少女。
“啪……”
无声的轻响后,蔣明君越显虚幻的左耳垂忽然崩碎成无数光点,犹如萤火虫般消散在半空中。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是走了吗!我都没去找你,你回来干嘛!”
看到这幕的我心里某处犹如被引爆了一样,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充斥我的内心,我忍受不了这种情绪,泪腺一瞬间崩溃,无数泪水将我的视线都模糊了,我连忙擦了擦眼泪,想要看清眼前那人,即便连眼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呵。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蔣明君噗叽一笑,只是异常苍白的面色却让这个笑容显得无比的凄凉。
仿佛瓷器一般,蔣明君的身子开始缓缓崩碎,我擦干眼泪,连忙抱起根本没有什么重量的蔣明君。向骨山下跑去。
“我带你去找慕容前辈,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实在不行我带你回洛阳,洛阳高人众多,你一定会没事的!”
旁若无人的越过呆若木鸡的白起。我向着骨山下疾驰而去,蔣明君在我的怀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我的侧脸。
半饷,一滴冰冷的泪水溅到我的手上,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才发现蔣明君的脸庞居然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看到我在看她,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我的脖颈,再也掩饰不了内心的惶恐,带着哭腔道:
“初,初三,我舍不得你,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嫁给你呢,我还想给你生孩子呢。我还想你陪我去很多很多地方,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蔣明君的话语打破了我心里最后一丝防线,我缓缓停下脚步,紧紧抱着蔣明君,颤声道:“对,对不起。”
“再来一次的话,你会娶我嘛?”
“会。”
“真好,上一世我没等到的东西,如今终究是等到了,这一千年,我没白……”
这句话没有说话,我怀抱就猛地一空,看到无数光点围绕着我来回徘徊,我双手紧握,指甲已深深地刺进骨肉之中。但这疼痛丝毫不及我内心的仇恨,我现在只想杀人,只想让白起死,我要将他挫骨扬灰,将他的头颅永远悬挂在我的眼前。
我打开龙王戒,想要放出灾血,我不认为灾血能对白起造成什么伤害,但白起说了,只要我被众生怨气所吞噬,那我便能得到力量,极为恐怖的力量!
和力量相比,即便是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话又有什么关系呢!
“啪!”
我刚打开龙王戒,一只冰冷的大手就猛地抽在了我的脸上,把我整个人都抽的倒飞出去。
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个不知名的人又一脚踹在了我的背上,把我狠狠地踩进了泥土里,让我丝毫都动弹不得,紧接着一面镜子扔在了我的面前,随即耳边传来了一句陌生又熟悉的话语。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
镜中。我整个人头发凌乱犹如疯鬼,面上的泪痕纵横交错让我显得狼狈不堪,两只眼睛更因为瞪破了眼眶而流出两行猩红的血泪,但真正让我发愣的还是说话的那个人。
那人是,我爷爷!
一时间,我好像找到了什么宣泄口一般,我疯狂的想要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原本已经枯竭的泪水又涌了出来,以往对爷爷满心的盼望和依恋此时在我心中都变成了疑惑以及一丝憎恨!
“你为什么现在才出来!”
“我爸妈死的时候你在哪?”
“我一路上遇到绝境的时候你在哪?”
“蔣明君死的时候,你又在哪!?”
“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出来?!”
满腹的疑问换来的是沉默,半饷,踩住我后背的那只脚忽然挪了开来,我迫不及待的站起了身,回头看到那个曾经让我无比信赖的人时,满腹的疑惑却在一瞬间化作了乌有。
他身着战甲却满身伤痕。
他头戴候冠却两鬓斑白。
他容貌依旧却满面风霜。
他……此时满脸泪水,看着我嘴里努了半饷,才颤抖道:“我,我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我不能呀!”
我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忽然感觉有些索然无味,亦或是默哀大于心死。
看着腰间那块已经变的无比暗淡,通体满是裂纹的玲珑玉佩,我一边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轻声道。
“宿命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九世铜莲我也没兴趣找了,至于我先祖是谁,犯下了怎样的罪孽那也不重要了。”
“蔣明君等了我一千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她这么久,但我如果有一百年,那我就等她一百年,如果我有一千年,那我就去等她一千年,我会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的。”
“我累了,以后你们不要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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