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东西带着钱,牛奋斗和父亲来到了小芽菜家,出了他家的门,紧挨着就是小芽菜的家。
她家是两间土坯房,没有院门,简单用木头扎了一个,就算是在农村,像他们家这么穷的也真不多见了。
不过穷人有穷人的尊严,她们家虽然破,但是很干净,硬土撒了点石灰铺的院子,比别家的水泥地都要干净。
到了农村,想知道一家人的人性如何,就看看他们家养的狗。和善的人家,很少养恶犬,而且也从来不栓,不怕狗出去咬人,因为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主人有家法,狗也是规矩的。
狗识人,见牛奋斗进了院,欢快地摇着尾巴,把脑袋蹭到他脚上,很亲昵。
屋里的人也看到了,马上迎出来一对朴实的农村夫妻,黝黑的皮肤,码着补丁的破棉袄,好像过年和他家无关似的。
“牛牛回来了,哎呀,来来来,赶紧进屋,赶紧进屋”男主人很热情一把拉起他的手,女主人则有些腼腆,站在一旁,送了一个笑脸,算是问候。
他们两家和一家人似的,基本没有什么拘束。
他们这个地方的乡亲,多是欺软怕硬之辈,厉害的欺负不厉害的,不厉害的就欺负傻子。小芽菜的父亲母亲天生胆小软弱,没办法,可怜人到哪里偷底气去啊,儿子被外人欺负了,他们的父亲最多告诉他们以后离那些坏人远点,不招惹也就是了。
牛奋斗看不下去,所以让他名扬十里八乡,干过得仗,都是替那三个傻子出头。什么五六十岁的老无赖,什么三四十岁正值壮年的村霸流氓,挨过牛奋斗揍的人没有一百个也有七十。后来他要上大学走的时候,害怕没有人护着,那三遭报复,索性在赶集的时候,拉着小芽菜的大哥指着大家伙说:“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拿刀砍他们,放心,你是傻子,杀了人都不用偿命。”
话是这么说,那都是为了吓唬别人,背地里却告诉大傻,谁欺负他,他先忍着,把人记下,回来给他报仇。其实傻子最单纯,也最听话。
多了这份情,小芽菜一家对牛奋斗最亲了。
“哎,我那三个哥哥呢?”
“屋里呢,守着他妹妹呢,哎,自从闺女病了以后,那三孩子也不出去瞎跑了”说道这里,夫妻俩脸色很差。
跟着进了屋,三个傻子见是牛奋斗,全都涌出来,围着他,跳着脚拍手,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走以后,有没有人欺负你们啊?”
三个傻子得意地摇摇头,刚说了一句话,三个傻子把他拉住,就往里屋走,嘴里还说“妹妹,有人欺负妹妹。”
郭大伯赶紧拦住:“芽儿还不知道得的什么病呢,你们别让牛牛进去了。”
“伯,没事,都是一家人,外道啥啊,再说,那也是我亲妹妹。”
进到里屋,一个又瘦又黑的女孩子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表情有些扭曲,看到她,牛奋斗心里一酸。打小,这孩子就是追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哎,一到晚上就折腾,就中午的时候才能睡会,可苦了孩子了,眼见一天不如一天了,照这样下去,命也快送了”男主人哽咽地说。
小芽菜的母亲却受不了,跑出门外哭去了。
“没事,咱有病治病”牛奋斗安慰道,忽然觉得屋里不暖和就问:“伯,你把炉子生旺一点啊,病人最怕冷了。”
“生着呢,你说也怪了,自从芽儿病了以后,屋里怎么烧火,都烧不旺”男主人不经意地答了一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牛奋斗心里咯噔一下。
抬手在小芽菜脸上摸了摸,几丝透骨的寒意在掌心穿过,他心说:不对!
小芽菜被他一摸,也醒了,艰难地睁开眼,本还有点惊魂甫定,见是自己最崇拜的牛牛哥,用了很大力才从有些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忽闪着大眼睛说:“哥,你回来了!”
“妹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怕!”
“怕什么啊?”
小芽菜被他这么一问,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眼睛迅速躲了一下,因为恐惧,话都说不出来了。
牛奋斗看的清楚,她眼神躲避的地方是炕上的墙角。于是二话不说,脱了鞋就上去,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他就站到了墙角说:“芽儿,别怕,看着哥哥。你告诉哥哥,这里有什么东西让你害怕?”
小芽菜索性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浑身颤抖,看样子被吓破胆了。
“你是不是看到这里有个人?”牛奋斗语出惊人。
郭大伯楞住了:“牛牛,你怎么知道的?”
牛奋斗一听,明白自己猜中了。
牛奋斗的父亲也愣住了,转头对着老邻居说:“老伙计,你总说孩子胡言乱语,可问你都胡说些什么,你一直遮遮掩掩,合着是这么回事啊!”
郭大伯低着头,小声说:“咱们出去说吧!”
“出去干什么,不就是见鬼了吗,怕什么”牛奋斗霸气地对小芽菜说:“妹儿,别怕,哥哥见过的鬼多了去了,告诉你啊,鬼并不可怕,哥哥一手就能捏死俩。”
小芽菜这才缓缓睁开眼,怯怯地说:“真的吗?”
“哥哥多会骗过你,你看哥哥怕吗?”
小芽菜这才敢朝墙角看过去,精神也好了许多,肯定地说:“哥哥不怕,芽儿也不怕。”
“这就对了,跟哥哥说说,那鬼东西怎么吓唬我妹妹了”说着话,他坐到芽儿身边,轻声问。
小芽菜拿眼瞟了一下自己父亲,马上又恢复了恐惧的样子,不敢言语。而小芽菜的父亲,眼神飘忽,似有心事,头也有意无意地低下了。
牛奋斗明白,这里面肯定有难言之隐,没有强求,而是对自己父亲说:“爹,你在这儿看着我妹子,我和伯伯出去说点事。”
说完,下地穿上鞋,冲小芽菜的父亲使了一个眼色。别看牛奋斗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做事做人最为公道公正,也许是他霸道的行径征服了十里八乡,有时候别人家有矛盾都来找他评理,而且处理完之后没有不服。
小芽菜的父亲,骨子里对牛家这个大小子,是又敬又怕。而且他出去给别家干活,人们越来越把他当回事,说白了,就是因为他家和牛家关系好。欠着情呢,心更虚了,于是咬咬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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