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吩咐身边太监将佛经收了过来,便抬腿要走,才走出两步,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回头扫了一眼,目光停留在德嫔乌雅氏身上,淡淡道:“永和宫已经修缮一新,你明日就搬过去吧!!不要待在景仁宫了!!”
听得这话,德嫔眼底滑过一抹计划得逞的喜悦。
而佟贵妃却急了:“德嫔还要养胎呢,实在不宜搬迁。”
康熙冷哼:“依朕看,待在景仁宫,才不宜养胎呢!!”撂下这句冰冷的讽刺之语,康熙便再也懒得多看佟贵妃一样,拂袖而去。
德嫔面带惶恐之色,忙上去搀扶佟贵妃。
佟贵妃却甩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她眼里冒火,怒吼道:“你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面对佟贵妃疯婆子般的质问,德嫔神情愈发惶恐,她卑怯怯开口:“臣妾……思来想去,觉得烧了那经文,会有些不妥,所以……才匆匆送来,不想还是迟了。”
德嫔露出一脸懊恼的样子,“是臣妾无用,竟弄巧成拙……请娘娘责罚。”说着,德嫔深深屈膝一礼,脸上的惶恐之色更浓了。
佟贵妃冷眼打量着德嫔这幅温顺谦卑面孔,不禁冷笑连连:“本宫看你不是无用!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德嫔心中一惊,急忙摇头,极力辩解道:“臣妾、臣妾……真的是想帮贵妃的!”
佟贵妃讥笑道:“以后是不必了!明日你可就要搬去永和宫做主位了!”
德嫔急忙道:“嫔妾就算搬出去了,以后也一定会时时来给贵妃请安的。”
佟贵妃再度讥笑,“时时请安?你是舍不得四阿哥,想时时看望吧?!”
被一语说中心中事,德嫔不免有些慌乱,她急忙道:“臣妾是贵妃一手提拔上了的,绝不敢忘了娘娘恩典。”
佟贵妃却不吃她这一套了,“你都是一宫嫔主了,哪里还需要时时去景仁宫请安?至于四阿哥……你肚子里不是怀着一个么?没有四阿哥,也不打紧!!”
而佟贵妃撒过了气,便扬长而去了。
徒留下德嫔黯然伤神,她嘴里喃喃念着:“四阿哥……我的四阿哥……”她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眼底浮现浓浓的不甘与难掩的怒色……
三日后,钟粹宫。
宝华殿里的动静如此之大,殿外的宫女太监自然听了个真真。只不过无论御前的人还是景仁宫的奴才都不敢多嘴外传。
因康熙下旨,命德嫔挪宫。因此六宫嫔妃都在暗地里猜测,佟贵妃必定是触怒了龙颜。否则没道理,佟贵妃陪着皇帝祭奠孝康太后,结果德嫔却被赐挪宫了。
昭嫆得知前因后果,是在翌日的午后。是康熙亲自来告诉她的。
昭嫆这才晓得,原来佟贵妃差点把她抄的佛经给当柴火少了!而且佟贵妃事后,竟想着去糊弄康熙,也勿怪乎康熙那么生气。
昭嫆知道佟贵妃这下子要失宠了,倒是开心得紧,“只要经文还在,臣妾就安心了。”
康熙一愣,也消了怒容,“嫆儿竟不生气吗?”
昭嫆淡淡道:“不值当的。”
一句简单的“不值当”叫康熙愣住了,片刻后,他徐徐点了点头,“不错,的确是不值当。”
康熙微微一笑:“佟佳氏的心性,朕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为了她生气,不值当!”
康大老板的毛被捋顺了之后,在昭嫆这里略呆了一会儿,便走了。
昭嫆原还以为,康熙会在这儿留宿呢……
恭送康熙大驾离开,后脚表姐安嫔便来串门了。
昭嫆便拉她如内室,将昨日宝华殿之事告诉她知晓。
安嫔不禁笑了:“佟贵妃惹恼了皇上,这可是大大的好事。”
昭嫆亦笑了,“我也没想到佟贵妃竟会犯这种糊涂!。”——想烧她的经文出气也就罢了,事后竟有胆色欺君罔上!!昭嫆不禁暗自摇头,人呐,眼睛一红,便拎不清了。
安嫔道:“佟贵妃爱拈酸吃醋,会一时冲动犯糊涂不稀奇。可稀奇的是,德嫔这个聪明人竟没有劝着她。”
昭嫆淡淡道:“若我料得没错,德嫔必定是故意不加阻拦。”
安嫔一愣。
昭嫆继续道:“德嫔在景仁宫多年,侍奉佟贵妃跟前,伺候着佟贵妃这种脾性之人,岂会不生怨怼?我观她一应打扮丝毫不敢出挑,言语也处处恭维佟贵妃。饶是如此,佟贵妃对她没甚少有好脸色。如今德嫔都封了嫔、赐了宫,佟贵妃为了争宠竟还扣着她不放,她岂会不生怨恨?”
安嫔了然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四阿哥还养在佟贵妃膝下,德嫔自然不敢得罪佟贵妃。”
昭嫆笑语道:“所以,德嫔也在等机会。而我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岂能错过?!”
安嫔含笑点头,“德嫔今日乔迁之喜,咱们也该去庆贺一下才是!”
昭嫆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见时辰还早,便叫胡庆喜去库房拿了两匹云锦并一盒燕窝,与表姐安嫔一起,去永和宫贺德嫔乔迁之喜。
却是极不巧,竟在永和宫碰上了惠嫔和她宫里的良贵人,见旁边桌上还放着礼盒,可见那是惠嫔的贺礼。昭嫆不禁暗叫晦气。
惠嫔见到昭嫆与安嫔,也是一脸的晦气。倒是良贵人很有礼数,忙上来行礼:“佳嫔娘娘万福、安嫔娘娘万福。”
昭嫆微笑着打量良贵人的小脸蛋,白里透红,的确不像生病的了样子。便道:“良贵人看样子已经好利索了。”
良贵人低声道:“本来就不打紧的。”
惠嫔昂着下巴道:“良贵人已经好利索了,皇上早朝后特意来瞧过,已经吩咐敬事房把良贵人绿头牌挂上去了。”
昭嫆心道,难怪康熙没有留宿,合着今晚是打算召幸卫氏啊。话说,卫氏绿头牌撤下来才几天?康熙就按捺不住了?也不晓得这会子,太皇太后会是何等的生气。
便笑着道:“那真是恭喜惠嫔了。”
昭嫆这番贺喜,反倒叫惠嫔笑容一僵,心里堵得慌。是啊,良贵人马上就可以侍寝了,惠嫔心里岂会不酸涩?
德嫔这个东道主被撩在一旁,却未有半分不愉之色,她笑着叫人搬了椅子,客气地请昭嫆与安嫔入座。
昭嫆这才道:“妹妹新进宫,也没旁的,这两匹云锦就当给德嫔姐姐添两身新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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