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二候属周,五岳归天

  且说邓、芮二侯,次日升殿坐下,众将来见。邓昆道:“吾二人奉旨协守此关,以退周兵,昨日会战未见雌雄,岂是大将之所为?明日整兵,务在一战,以退周兵;早早班师,以复王命,是吾愿也。”

  欧阳淳不由道:“贤侯之言是也。”

  当日整顿兵马,一宿晚景不提。

  次日,邓昆检点士卒,炮声响处,人马出关,至周营前搦战。邓昆见幽魂白骨幡竖在当道,就在这幡上发挥,忙令卞吉将此幡去了。卞吉大惊忙道:“贤侯在上,此幡无价之宝。阻周兵全在于此,若去了此,临潼关休矣。”

  芮吉则道:“我乃是朝廷钦差官,反走小径,你为偏将,反行中道,同兵观之,深为不雅。纵令得胜,亦为不武,理当去了此幡。”

  卞吉自思:“若是去了此幡,恐无以胜敌人;若不去,彼为主将,我岂可与之抗礼?今既为父亲报仇,岂惜此一符也。”

  卞吉马上欠身道:“二位贤侯,不必去幡,请回关中一议,自然往返无碍耳。”

  邓、芮二侯具进了关,卞吉忙画了三道灵符,邓、芮二侯每人一道,放在幛头里面,欧阳淳一道放在盔,复出关来,数骑往幡过下,就如寻常,二侯大喜。及至周营,对军政官道:“报你主将,出来答话!”

  探马报入中军,姜尚急忙领众将出营,邓、芮大呼道:“姜子牙!今日与你共决雌雄也。”

  说话间,二候便是拍马杀入阵中来,姜尚背后有黄飞彪、黄飞豹二马冲出,接住邓、芮二侯厮杀。四骑相交,正在酣战之下,卞吉看不过,大呼道:“吾来助战!二侯勿惧!”

  武吉出马接住大战,只见卞吉拨马往下就走,武吉不赶。姜尚见只有邓、芮二侯相战,忙令鸣金。两边各自回军。

  姜尚看见邓昆四将往幡下径自去了,心中着实迟疑,进营坐下。沉吟自思:“前日只是卞吉一人行走得,余则昏迷,今日如何他四人俱往幡下行得?”

  土行孙道:“元帅迟疑,莫不是为着那幡下,他四人都走得吗?”

  姜尚点头道:“正为此说。”

  土行孙道:“这有何难,待弟子今日再往关内去走一遭,便知端的。”

  姜尚一听大喜忙道:“事宜速行。”

  当晚初更。土行孙进关来,至邓、芮二侯密室。二侯见土行孙来至,不胜大喜道:“正望公来,那幡名唤幽魂白骨,再无法可治,今日被我二人刁难他。他将一道符与我们,顶在头上,往幡下过。就如平常,安然无恙。足下可持此符,献与姜元帅,速速进兵,吾自有献关之策也。”

  土行孙得符,辞了二侯,往大营来见姜尚,备言前事。姜尚大喜,取符一看,识得符中妙诀。忙取朱砂书符。

  话说姜尚将所用之符画完,吩咐军政官擂鼓,众将上帐参见。姜尚乃道:“你众将俱各领符一道,藏在盔内,或在发中亦可,明日会战,候他败走,众将先赶去,抢了他的白骨幡,然后攻他关隘。”

  众将听毕,领了符命,无不欢喜。

  次日,姜尚大队而出,遥指关上搦战,探马报知邓、芮二侯,命卞吉出马。卞吉领命出关,可怜:丹心枉作千年计,死到临潼尚不知。

  卞吉上马出关,往幡下来,大呼道:“今日定拿你成功也。”

  话毕,卞吉便是纵马摇戟,直奔姜尚。只见姜尚左右一干大小将官,冲杀过来,把卞吉围在中间,锣鼓齐鸣,威声四起,只杀得黑雾迷空。怎见得?有诗为证:“杀气漫漫锁太华,戈声响亮乱交加;五关今属西岐主,万截名垂赞子牙。”

  话说卞吉被众将困在中间,不能得出,忽然一戟,剌中武吉肩窝,武吉闪开,卞吉乘空跳出阵来,径往幡下逃去。周营一干众将,随后赶来,卞吉那知已暗漏消息,尚自妄想拿人。卞吉复兜回马,吩咐家将拿人,只见数将赶过幡下,径直杀奔前来。卞吉大惊道:“此是天丧商朝社稷,如何此宝无灵也。”

  卞吉不敢复战,遂败进关来,闭门不出。

  姜尚也不追赶他,乃命诸将先将此幡收了。韦护取了降魔杵,又将雷震子黄金棍取了,堂鼓回营。

  且说卞吉进营,来见邓、芮二侯,不知二侯早已自归周,就要寻事处治卞吉。忽报:“卞吉回见。”

  待卞吉行至阶下,芮吉先开口问道:“想今日卞将军擒有几个周将?”

  卞吉不禁摇头皱眉道:“今日末将之会战,周营有十数员大将,围裹当中,末将刺中一将,乘空败走,引入幡下,以便擒拿他几员。不知何故,他众将一拥前来,俱往幡下过来。此乃天丧商朝,非末将不胜之罪也。”

  芮吉笑道:“前日擒三将,此幡就灵验,今日如何此幡就不灵了?”

  邓昆随即道:“此无他说,卞吉见关内兵微将寡,周兵势大,此关难以久守,故与周营私通假输一阵,众将一拥而入,以献此关耳。幸军士速即紧闭,未遂贼计,不然吾等皆为虏矣。此等逆贼,留之终属后患。”

  旋即邓昆便是厉声喝令两边刀斧手:“拿下枭首示众。”

  可怜正是:一点丹心成画饼,怨魂空逐杜鹃啼。

  卞吉不及分辩,被左右手下,拥出帅府,即时斩了首级号令。欧阳淳不知其故,见斩了卞吉,目瞪口呆,心下茫然。邓、芮二侯谓欧阳淳道:“卞吉不知天命,故意逗遛军机,理宜斩首。我二人实对将军说,方今商朝气数将终,荒淫不道,人心已离,天命不保,天下诸侯。久已归周,只有此关之隔耳。今关中又无大将,足抵周兵,终是不能拒守,不若我等与将军将此关献于周武,共伐无道,正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且周营俱是道术之士,我等皆非他的对手,我固然与你俱当死君之难,但无道之君,天下共弃之,你我徒死无益耳。愿将军思之。”

  欧阳淳大怒,骂道:“食君之禄,不思报本,反欲献关。甘心降贼,屈杀卞吉,此真狗彘之不若也!我欧阳淳其首可断,其身可碎,而此心决不负商朝之恩,甘效辜恩负义之贼也!”

  邓、芮二侯大喝道:“今天下诸侯。尽已归周,难道都是负商朝之恩者?只不过为独夫残虐生灵,万民涂炭。周武兴吊民伐罪之师,汝安得以叛逆目之,真不识天时之匹夫。”

  欧阳淳大呼道:“陛下误用奸邪,反卖国求荣,我先杀此逆贼,以报君恩。”

  说话间,欧阳淳便是仗剑来杀邓、芮二侯。二侯亦仗剑来迎,杀在殿上,双战欧阳淳。欧阳淳如何战得过,被芮吉吼一声。一剑砍倒欧阳淳,枭了首级。正是:为国亡身全大节,二侯察理顺天心。

  话说二侯杀了欧阳淳。监中放出三将,黄飞虎上殿来,见是邓昆,二人相会大喜,各诉衷肠。芮吉传令,速行开关,先放三将来大营报信。三将至辕门,军政官报入中军,姜尚大喜,忙命进帐来。三将至中军见礼毕,姜尚问其详细,只见左右报:“邓昆、芮吉至辕门听令。”

  姜尚忙传令:“令来。”

  二侯至中军,姜尚迎下座来。二侯下拜,姜尚搀住安慰道:“今日贤良归周,真不失贤臣择主而仕之智。”

  二侯皆道:“请元帅进关安民。”

  姜尚传令,催人马进关,武王亦起驾随行。大军莫不欢呼,人心大悦;武王来至帅府,查过户口册籍,关中人民父老,俱牵羊担酒,以迎王师。武王命殿前治宴,款待东征大小众将,犒赏三军,住了数日。

  ...

  姜尚随后传令再次起兵,往渑池县来。好人马一路上,怎见得?有诗赞之云:“杀气迷空千里长,旌旗招展日无光;层层铁钺锋如雪,对对钢刀刃似霜。人胜登山豹虎猛,马过出水蟒龙钢;渑池此际交兵日,五岳齐遭剑下亡。”

  话说姜尚人马在路前行,不一日探马报道:“启元帅!前至渑池县了,请令定夺。”

  姜尚传令安营,点炮呐喊。话说渑池县总兵官张奎,听得周兵来至,忙升帅府坐下,左右有二位先行官,乃是王佐、郑桩,上厅来见张奎,张奎道:“今日周兵进了五关,与帝都止有一河之隔,幸赖我在此,尚可支撑。”

  不说张奎打点御敌,且说姜元帅次日升帐,命将出军,忽报:“有东伯侯官差下书。”

  姜尚忙传令:“令来。”

  差官至军前行营,将书呈上,姜尚拆书观之,看毕,问左右道:“如今东伯侯姜文焕,求借救兵,我这里必定发兵才是。”

  旁有黄飞虎答道:“天下诸侯,皆仰望我周,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元帅当得发兵救援,以安天下诸侯之心。”

  姜尚点头传令问:“谁去取游魂关走一遭?”

  旁有金、木二吒,欠身道:“弟子不才,愿去取游魂关。”

  姜尚点头许之,分一支人马,与二人去了不表。

  且说姜尚转而吩咐:“谁去渑池县取头一功。”

  南宫适应声愿往,领令出营,至城下搦战。张奎闻报,问左右先行:“谁人出马?”

  有王佐愿往,领兵开放城门,来至军前。南宫适大呼道:“五关皆为周有,只此弹丸之地,何不早献,以免诛身之祸?”

  王佐骂道:“无知匹夫!你等叛逆不道,罪恶贯盈,今日自来送死也!”

  说着,王佐便是纵马舞刀,来取南宫适。南宫适手中刀劈面交还,战有二三十回合,被南宫适手起刀落,早把王佐挥为两段。南宫适得胜回营报功,姜尚大喜。

  只见报马报进城来,张奎闻报王佐失机,心下十分不快。次日又闻报:“周将黄飞虎搦战。”

  郑桩出马,与黄飞虎大战二十合,被黄飞虎一枪刺于马下,枭了首级回营。

  话说张奎又见郑桩失利。着实烦恼。

  姜尚见连日斩他两将,命左右军士,一齐攻城。众将卒领军士,放炮呐喊,前来攻城。城上士卒来报张奎,张奎在后厅闻报,与夫人高兰英商议:“如今孤城难守。连折二将,如之奈何?”

  高兰英道:“将军有此道术,况且又有坐骑,可以成功,何惧贼兵哉?”

  张奎则叹道:“夫人不知五关之内,多少英雄,俱不能阻逆,一旦至此,天意可知。今主上犹荒淫如故。为臣岂能安于枕席。”

  夫妻正议,又报:“周兵攻城甚急。”

  张奎即时上马提刀,夫人掠阵,开放城门,一骑当先。只见姜尚门下众将,左右分开。张奎大呼道:“姜元帅慢来!”

  姜尚上前道:“张将军你可知天意?速速早降,不失封侯之位。若自执迷不悟,与五关为例。”

  张奎气极而笑道:“你逆天罔上。侥幸至此,量你今日死无葬身之地也。”

  姜尚听的不由笑道:“天时人事,不问可知。只足下迷而不悟耳,此去朝歌,不过数百里,一河之隔,四面八方,天下诸侯云集,谅区区弹丸之地,何敢抗吾师哉?此正所谓大厦将倾。非一木所能支撑,徒自取灭亡耳。”

  张奎大怒,催开马。使手中刀,直取姜尚。后面姬叔明、姬叔升二殿下纵马大呼:“休冲我阵!”

  两条枪急架忙迎,张奎使开刀,力战二将。有诗为证:“臂膊轮开好用兵,空中各自下无情;吹毛利刃分先後,刺骨尖锋定死生。恶战止图麟阁姓,苦争只为史篇名;张奎刀法真无比,到处成功定太平。”

  话说姬叔明等二将,见战张奎不下,二位殿下掩一枪,诈败而走,只待回马枪挑张奎,不知张奎的坐骑甚奇,名为‘独角乌烟兽’,其快如神,张奎让二将去有三匹箭之地,他把兽上角一拍,那兽如一阵乌烟,似飞云掣电而来。

  姬叔明听得有人追赶以为得计,不意张奎出至背后,措手不及,被张奎之刀,挥于马下。姬叔升见其兄落马,及至回马,又被张奎顺手一刀,也是两段。可怜金枝玉叶,一旦遭殃。姜尚见状大惊,急鸣金收军,张奎也掌鼓进城。

  姜尚见折了二位殿下,收军回营里心下不乐。

  武王闻知,丧了二弟,掩面而哭,进后营去了。

  张奎连斩二将,心中甚喜,夫妻二人商议,俱表进朝歌。

  且言姜尚闷坐帐上,谓诸将道:“料渑池不过一小县,反伤了二位殿下?”

  只见众将齐说:“张奎的坐骑,有些奇异,其快如风,故此二位殿下,措手不及,以致丧身。”

  众将正猜疑时,忽报:“北伯侯崇黑虎至辕门求见。”

  姜尚一听顿时忙传令:“请来。”

  崇黑虎同闻聘、崔英、蒋雄上帐来,参谒姜尚。

  姜尚忙下帐迎接,上帐各叙礼毕,姜尚乃道:“君侯兵至孟津几时了?”

  崇黑虎道:“不才自起兵收了陈塘关,人马已至孟津,扎营数月矣。今闻元帅大兵至此,特来大营奉谒,愿元帅早会诸侯,共伐无道。”

  姜尚大喜,有武成王与崇黑虎相见,感谢黑虎道:“昔日蒙君侯相助,擒斩高继能,此德尚未图报,时刻不敢有忘,铭刻五内。”

  二人彼此逊谢毕,姜尚吩附营中,治酒款待崇黑虎等。正是:死生有数天生定,五岳相逢绝渑池。

  当日酒散,次日姜尚升帐,众将参谒,忽报:“张奎搦战。”

  哨马报入中军,姜尚乃问:“今日谁人战张奎走一遭?”

  崇黑虎道:“末将今日来至,当得效劳,请与闻聘、崔英、蒋雄三人,发兵同去。”

  姜尚大喜,四将同出大营,领本部人马摆开,崇黑虎催开了金睛兽举双板斧,飞临阵前大呼道:“张奎!天兵已至,何不早降,尚敢逆天,自取灭亡哉?”

  张奎大怒骂道:“无义匹夫!你乃是杀兄图位,天下不仁之贼,焉敢口出大言?”

  说着张奎便是催开马,使手中刀飞来直取。崇黑虎举双斧急架忙迎,闻聘大怒,拍马摇叉冲杀过来;崔英八楞锤,一似流星;蒋雄的抓绒绳飞起,一齐上前,把张奎裹在当中。

  却说姜尚在帐上,见黄飞虎站立在旁,乃道:“黄将军!崇侯今日会战,你可去掠阵助他,也不负昔日崇侯曾为将军郎君报仇。”

  黄飞虎领令出营,见四将与张奎大战,黄飞虎自思:“我在此掠战,不见我之情分,不若走骑成功,何为不美。”

  黄飞虎将五色神牛催开,大呼道:“崇君侯,吾来也!”

  此正是五岳逢七杀,大抵天数已定,毕竟难逃。只见五将裹住张奎,这场大战,怎见得?有诗为证:

  只杀得愁云惨淡,旭日昏尘,征夫马上抖精神。号带飘杨,千条瑞彩满空飞,剑戟参差,三冬白雪漫阵舞。崇黑虎双板斧,纷绁上下;闻聘的托天叉,左右交加。崔英的八楞锤,如流星荡漾;蒋雄的五爪抓,似蒺藜飞扬。黄飞虎长枪如大蟒,虎翻腾刀;架斧,斧劈刀,叮当响,出穴好;张奎战五将,似猛虎,叉迎刃,刀架叉,有叱吒之声,锤打刀,刀架锤,不离其身。抓分顶,刀掠处,全凭心力;枪刺来,刀隔架,纯是精神。五员将,鞍鞒上,各施巧妙;只杀得刮地寒风声拉杂,荡起征尘飞镫甲。渑池城下立功勋,数定五岳逢七煞。

  话说五将把张奎围在中间,战有三四十回合,未分胜负。崇黑虎暗思:“既来立功,又何必与他恋战?”

  转而崇候虎便是把坐下金睛兽一兜,跳出圈子,诈败就走,好放神鹰。四将知机,也便拨马跟黑虎败走。他不知张奎坐骑,其快加风,也是五岳命该如此。只见张奎等五将,去有二三箭之地,把兽顶角一拍,一阵乌烟,即时在闻聘背后,手起一刀,把闻聘挥于马下。

  崇黑虎急用手去揭芦盖,已是不及,早被张奎一刀,砍为两段。崔英勒马回来时,张奎使开刀,又战三将,忽然桃花马上,一员女将,用两口日月刀,飞出阵来,乃是高兰英来助张奎。这妇人取出个红葫芦来,祭出四十九根太阳神针,射住三将眼目,观看不明,早被张奎连斩了三将下马。可怜五将一阵而亡。有诗为证:

  五将东征会渑池,时逢七煞数应奇;忠肝化碧犹啼血,义胆成灰永不移。千古英风垂泰岳,万年烟祀祝嵩尸;五方帝位多隆宠,报国孤思史册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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