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那个男人叫黄康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牛逼的大人物,因为牙齿长得有些歪,绰号龅牙哥。因为早年经常做那种贩卖黄书黄碟的事情,也有人调笑着叫他“皇叔”或者“保健哥”。
很多人在茶余饭后都喜欢吹这样的牛逼: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如何如何牛逼,但是不管他怎么牛逼,我当初也是和他拜过把子喝过酒,挨过刀还嫖了娼的……总之我朋友这样牛逼,也有我一份功劳啊。
“我有一个朋友”可以说是普通P民酒后吹嘘的标准开头,龅牙在喝过酒后也喜欢大着舌头做这样的事情,他的朋友一般也不怎么信,每次听他说完后都是没有叫好声,只有起哄声,说你要认识那位还需要和我们在一起聊天打屁?龅牙对此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在吹牛逼,虽然他黄康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他真的认识大人物。当然,那个大人物和他的关系肯定没他吹得那么铁罢了。
胖子酒吧那一脚实在太毒,黄康健被踩得蛋都差点爆掉,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显得十分滑稽,一路跑出雕刻时光后他没有和酒吧其他人以为的那样怂到躲在厕所里面抽烟生闷气,更没有掉价到开个六十块钱一小时的钟点房在那85分小美女身上发泄怒火,当然,就算他真想这样做估计剧痛的下体也会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黄康健脸上带着恨意与狠意,沿着酒吧后面巷子的一条偏僻小路往深处跑去。
巷子的最深处是一间式样古朴的四合院,在3200年的联邦,燕京这种摩登大都市早已被各种高楼大厦占据,能够在寸土寸金的燕京留下这样一间古宅,房屋主人的财力物力可想而知。
四合院的纵轴线主院石桌上搁着一盏捺底压盖茶壶,壶体作云水纹理,壶内则温着一汪现在联邦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上好毛峰,壶边则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相貌端庄的古典型气质美女。
女人容貌算不上顶级,气质却绝对拔尖,她动作娴熟地将这壶价值何止千金的毛峰烹好后,给石凳上两位大人物各倒了一杯,杯中茶水不多不少正好八分满,温度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做完这一切后女人安静地退了下去,深知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这个很多其他笼中雀不明白的道理。
石凳上对坐的两人其中一个头发已经完全花白,额上却不见多少老人斑,一看就保养得很好。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意有所指道:“茶是好茶,人也是好人,寇爷你倒是会金屋藏娇。”
另一个气质儒雅,只穿了一件单薄夹克的中年男子微笑答道:“太史公说笑了,既然这黄山毛峰能入得了您的眼,回头我让人再给您捎一斤过去,不过多了就没有了,这东西每年出产就那么多,我也是托人找关系才弄到的。”
男子嘴上说的大方,至于女人的事情他却是绝口不提。倒不是他小气,若是别的女人送了也就送了,可刚才那只笼中雀他是真心有些舍不得。女人的姿色虽算不上顶尖,却十分懂得进退,自从入了他的后宫后,虽然深得自己欢心却从不持宠而娇,安静做着一个被包养者该做的事情,不抱怨也不争宠,这一点让寇爷很满意。
对于寇江陵这家伙狡黠的只提茶不提人,太史公温雅一笑,也没有再去做逼人忍痛割爱的事情,太掉价。他之前开口隐晦提出想要那个女人还真不是因为贪图对方美色,毕竟到了他这个岁数即使有心恐怕也无力了。只是在这个年头不仅懂得烹茶还懂得烹好茶的优秀女人实在不多,骤然见到一个让见猎心喜的太史公心中起了爱惜怜悯之意。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割爱他也只好作罢,到了他们这个层面再优秀的女人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很难当得起雪中送炭四个字。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个女人在寇江陵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如果因为争女人这种蠢事惹恼了对方耽误了正事,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此刻,院外没有和那些俗套的黑帮电影里放的一样被几十个黑西装白衬衫腰间还插着枪套的保镖守着……相反,外面只有一个人,一个约莫3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剃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平头,西装下隐藏着结实的肌肉,双手交错压在小腹上一声不吭,显得有些木讷。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堵住了通往小院的全部道路,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一夫当关。
还没等黄康健冲到院中拜见那两尊活佛,他就被门外这个尽忠职守的中年男子单手阻下。男子认出了龅牙,知道他勉强算是老板的半个故旧,倒也没有太过为难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例行公事:“老板在谈生意,天大的事情等老板谈完了再说。”
龅牙一听,急了。这一来一回耽误了这么久,等他们谈完贾天机那杀千刀的家伙肯定早就跑没影了哇!不过龅牙十分清楚眼前这个男子是一个武力值何等变态的猛人,心中再如何愤恨焦急到底还是没敢强闯,忍着满腔的怒气与委屈苦苦哀求道:“击壤哥,您行行好,让我见上寇爷一面。您放心,我黄康健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见了寇爷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不说,不该问的问题我一个也不问,肯定不会耽误他老人家的正事。您今天帮过我这一次,改日我黄康健将四环皇家会所那最好的头牌全都请来给您老享用,怎么样?”
真名陈击壤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皱着眉头说:“龅牙,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寇爷今天要见的人太过重要,我不能也不敢擅自做主放你进去。”
说完后,陈击壤开始闭目养神,任由龅牙怎么苦苦哀求就是不为所动,皇家会所的头牌固然是好,但是寇爷的命令他更是不敢有丝毫违背。
黄康健咬着嘴唇,看了看躲在远处不敢靠近,由于委屈哭得梨花带雨高跟鞋都跑丢了一只的女朋友,压低声音道:“再加上小倩的一晚,够不够。”
小倩是他女朋友的名字。
陈击壤眼睛眯了起来,黄康健的朋友都以为这个死龅牙是一个只会偷鸡摸狗悄悄做些打法律边缘擦边球勾当的怂货,毕竟他们印象中这犊子遇到事情都是忍气吞声为主,能哔哔就绝不动手,胆子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二两,哪怕是刚从学校退学肄业根本摆不上台面的街头小混混都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
然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外表看起来很怂做起事来更怂的家伙狠辣起来到底有多伤天害理,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家伙背地里对那些曾经羞辱过他的人做过怎样龌龊龃龉天理不容的事情。
不叫的狗最可怕,不动的蛇最毒,自古如是。
陈击壤叹了一口气,能让忍术无敌的黄康健说出这样堪称颜面扫地尊严全无的话,估计受到的委屈实在不小。再拦下去恐怕这家伙会连自己一起恨上。他想了想,折中出了个主意:“你等一下,我进去和寇爷说一声,成不成我不敢打包票。但是如果寇爷表示不肯见你,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吧,寇爷的规矩你懂,向来说一不二。”
黄康健大喜过望,不停的点头哈腰:“谢谢击壤哥,谢谢击壤哥!击壤哥您放心,不管成不成,我答应你的那两件事一样都不会少。”
等到陈击壤离去后,他转身朝着躲在远处没敢靠近,哭得梨花带雨,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的女孩走去,温柔帮她擦干了眼泪疼惜道:“倩倩,乖啊,不哭,明天我带你去燕京汉中门购物去,想买什么买什么,好不好?”
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态度要多谦卑,有多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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