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起莫笑道:“我知武尊以武入道,并不信天数。但这世间,其实确有定数一说,武尊请随我来!”
苏明心中狐疑,却只好跟在他身后,沿着田埂转来转去。突然眼前显现出一片金黄色的树林。
“武尊请看!”
苏明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面前根本不是树林,而是水稻。这些水稻比普通的大了数倍有余,稻蕙上密密麻麻拥挤着金黄的谷粒,垂直下来,仿佛黄金华盖,香气阵阵,沁人心脾。
“如此奇物,便是后世水稻,只怕也有所不及!”苏明心中震动,忍不住道:“此物实非人间所有,该是天上之物!”
袁起莫抚摸着这些水稻,眼中流露出疼爱的神色,仿佛这是他最心爱的事物一样。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道:“这是我农家千百代心血凝聚,种下去,成熟透了,一亩能够打出两千斤的粮食。”顿了顿指着旁边一片,道:“北方无法种植水稻,我农家也培育出了小麦,产量和这水稻相若,生长条件更要宽松许多。”
苏明闻言,只觉得这一片水稻和小麦的价值之重,丝毫不弱于体内的和氏璧,甚至在他心里,比和氏璧还要重要。只要将这水稻和小麦推广开来,以现在的人口来说,普天之下,将再无一人挨饿!
每逢朝代末年,天灾不断,流寇四起,历代枭雄就乘势聚众革命,一举推翻前朝的统治!当年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只可惜民不聊生,衣不裹身,食不饱肚,陈胜吴广两个花子振臂一呼,天下立刻就大乱。汉高祖斩白蛇于邙砀,修道者都投其麾下,才有大汉四百年基业。
相比之下,隋末唐初,又是多么的相似!
倘若那时人人丰衣足食,哪还有人造反?就是修道者炼气士,没有了这股大势,也就只能逍遥于山野,翱游于虚空,不能左右国家局势,朝代更替。
说来说去,那身在最低端的百姓民众,其实才是真正左右这天地大势走向的力量。如果百姓人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又有什么理由去造反?
想到这里,却听到袁起莫叹道:“我农家虽然培育出了这等仙种,却不敢出此门。此处有大阵笼罩,颠倒天机,这才不被苍天感应。如果出了此门,立时就会有天劫落下,神形俱灭!就连此物,也会遭受劫难,不存于世上。”
苏明闻言,看向观外,若有所思。
袁起莫呵呵笑道:“老朽等了不知多少年,一直看不到曙光,今日终于等到了武尊前来。”
苏明动容,道:“道友,你……”
袁起莫呵呵一笑,眼中似有无尽的沧桑,道:“这奇物本不应于此时现世,但我观武尊崛起,毫无征兆,也没有半点天机。袁某也曾向阴阳家道友相询,却看不到武尊半点来历和跟脚,仿佛超脱此方世界之外,不在三界五行之中。武尊既然前来,那就说明我农家这千百年的心血,也终于可以面世了!”
苏明心中,登时了然,道:“既然如此,道友便将此物交与我。出门之后,是生是死,都与道友无关。这天劫就算再猛烈,也算在我头上,不会损道友分毫。”
袁起莫大笑道:“武尊果然心怀天下,老朽佩服!”当下用手一指,水稻和小麦田中,飞出两柱幼苗,色作金黄,落在了苏明手中。
苏明看着这两株小小的幼苗,就像托着千万人的性命一样,沉重无比。抬头再看时,袁起莫已经慢慢走远,声音传来:“小童自然会带武尊出去。日后,若是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那我农家无数先祖,也可以瞑目了。”
出了这小小的道观,苏明转身,见小童蹦蹦跳跳的走进去,随后片片白雾涌来,将其掩盖起来,再也看不见分毫。他转身站立,向道观躬身行礼,一共三个。农家历代传人,千百年来的心血,值得他尊重。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忽然乌云滚滚,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劈落下来,一声巨响,前方一棵大树,被霹的浑身上下都是一片焦黑。树皮裂开,露出里面被焦化的树干。
苏明抬头看天,目光凛冽,锋芒毕露,整个人的气势不显分毫,却似乎拥有让苍天变色,万物动容的能力。
“我就站在这里,你又能奈我何?”
天空暗雷滚动,却再也不见闪电。那雷声滚动之间,也渐渐熄灭了。仿佛苍天也知道奈何不得他,只能落下一道闪电,发泄自己的怒气。
“天又如何?如果天就是让苍生受苦,朝代轮转,兴衰不断,那我就逆了这天!”苏明冷哼一声,漫步走开,随手一道气劲,就落在了被雷劈的大树上。只见天空中滚滚乌云又慢慢散去,又是天清地明,大好景象。
“什么情况?”无数势力的人都过来探查,却只看到一颗被雷霹的漆黑焦化的大树,上面有火焰燃烧,青烟阵阵,再也没有其它奇怪的东西。
更有那庞大无匹的属于元神人物的神念,亲自来探查,却也一无所知。农家那阵法,能够蒙蔽天地的感知,对于元神人物的感知,自然也可以蒙蔽。
只是随着苏明走出的一刻,那本来已经明朗的天机,突然又凌乱了起来,仿佛生出了无穷的变化,再也难以看清。
长安城一处阁楼中,聊聊青烟之中,一名道人坐在蒲团上,似乎正在参悟大道至理。就在苏明走出道观的那一刻,面前一丈外的桌案上,竹筒突然倒下,六十四根竹签掉落地上,形成各种奇怪的卦象。
道人一惊之下,立即醒来,看到这般情形,也是大惊。看着眼前有如一团乱麻一样的卦象,连连掐指,推衍天机,却觉得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但那原先将继续衰落的李唐皇室的气运,却突然一涨,又看不出缘由,十分奇怪。
道人连忙起身,三步两步就走到窗前,伸手推开,双手结印,口中念咒,然后骈指在眼前抹过,低喝一声:“上窥九天,下视幽冥,无量天尊,洞天眼,给我开!”
眼睛睁开,竟然有两道金光从眼中射出,半尺长短。那金光之中,一切都无法隐藏,显现出真正的情况。当他看到长安城一处之时,隐隐看到天雷散去余下的气息,也隐隐看到一股恐怖到了极点的阳刚气血,更看到那一颗被雷霆劈落的大树,本来应该生机全灭,通体死亡,却在那树木的最深处,隐藏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气劲,护住了它的一缕生机。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再次生长,壮大,繁茂!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在天雷之下都护住一丝生机?”道人面色凝重,再看这个方向,依稀记得是自己农家老友所在。心中盘算片刻,又盯着那阳刚气血,突然就抑制不住,关上窗户,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道人在屋中放浪形骸,丝毫不在乎形象,道袍上可见阴阳二气流转成太极之形。笑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面上一片神秘,喃喃道:“老友,你农家千百年的心血,终于出世了!就连天雷都无可奈何!仙种出世,李唐皇室气运大涨,这天机也变了,再也没有人能看清!既然如此,我索性再添一把火!”
当下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拂尘连连甩动,用手一指,那散乱的竹签在空中一片乱舞,好似阴阳五行,都在其中,又隐隐显现出来八卦的玄妙。到了最后,道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竹签飞舞之间,嘭嘭嘭全部断裂,掉落地上。
道人面色苍白,似乎元气大伤,面上却是笑意不断:“天机已变,我倒要看看这天数是否可改!”
除了他之外,那长安城中,大明宫内,无数推衍天机的人,都是面色大变,连忙禀报上去。
长安城外,九州之中,修道界无数人士,也都纷纷看向长安城,面色变了又变,心中狐疑,却又不知为何。
徽州一带,一座连绵起伏的山峰之中,隐藏着一座仙家妙境,上面有道妙仙人。秘境之中,只见一座座山峰,高低不同,形态各异。为首的一座,居于正中。山峰上有飞禽走兽,各有灵妙,又有飞瀑落下,仿佛银龙。一名老道和一名年轻道人站在峰顶,遥遥看向长安城的方向,面上表情各不相同。而那年轻道人,正是惊鸿子!
这老道,自然就是惊鸿子的师尊,神霄派当代掌门,无忧子。无忧子看着长安城方向,只觉得气象连连变化,掐指一算,顿觉天机变化,难以看清,微微笑道:“你那位朋友,果然不凡,方一入长安,就搅得天机大变。若非我得你禀告,知晓一丝内情,要不然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惊鸿子闻言,又惊又喜,道:“师尊,您老的意思是……”
无忧子看向天空深处,悠然道:“武尊之名,他倒也当得起。你且看着吧,你这位朋友,必然搅动天下大势,让世间都是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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