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天到元神,并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增强,更是生命质量和境界上一次飞跃。修仙炼气,体悟曰月运转、天地宇宙、太宇虚空运行之奥妙,达到翻江倒海的神通,这不过是超凡。而要脱俗乃至入圣,则要参透人世红尘诸般种种,风霜磨难,练达沧桑。
所谓出世入世,内功外功,正是如此。
常有修道之人,力量已够,却仍需要入世积累外功,其实也就是入红尘渡人劫,心境先脱俗后入圣的过程。渡的过去,自然就是大成就。渡不过去,自然就沦落红尘。
一入红尘,五蕴皆迷!人劫生于红尘,又灭于红尘,来不知其来,去不知其去,不可琢磨,也不知多少。尤其秦皇之后,人道大兴,脱俗入圣的这一步较之上古更是难了许多。所以数千年来,元神即为巅峰,并非没有道理。
滚滚红尘,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旋涡。其中的生死悲欢,情感纠缠,颠倒迷离,就算是神仙佛陀,也不一定保持住自己的本来面目。稍有失意,立刻永堕其间。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可谓缕见不鲜。
否则,也没有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典故了。
如此之下,苏明便在洛阳城居住下来。白日观人道情形世间百态,晚上沟通诸天星辰之力修炼。随着时间的增长,苏明只觉得肉身、灵魂和真气都越来越纯粹。不论质量还是数量,都精进了几分。一身战力比起之前,起码增长了三分。
除此之外,体会天地大道,体会人间百态,又有种种感觉。那天地宇宙、日月星辰运转的规律,固然引人沉醉其中,那人间变化世间百态,也是不可多得体验。
天道、人道,总不离一个道字,都是修炼途中需要经历和感悟必不可少的一环。
这一日,苏明正坐在酒楼上,边饮酒边观看人间百态。那酒楼门口,突然来了一队队士兵,旌旗招展,人雄马壮。为首的将领,一身明亮铠甲,气势十足,大步踏上酒楼,直直向苏明走了过来。
苏明饮酒不停,目光仍停留在外间,对这大步而来的将领,没有丝毫兴趣。
“可是苏明苏先生当面?”将领开口,声如洪钟。
苏明回头,看着将领,微微点头。
将领面露不渝之色,又开口道:“我家大人请先生前往府邸一叙。”
“没空!”苏明立刻回答,他现在可没兴趣去什么陌生人的府邸。至于这个将领,八成是东都节度使许焕龙的手下。对于这些割据一方的诸侯,苏明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将领闻言大怒,却也明白面前这人他得罪不起,沉声又道:“我家大人有请,还请先生赏脸前去。”
苏明看着将领,一手拿着小巧精致的酒杯,里面清香四溢,琥珀之色,淡淡道:“我刚才说的,没听清么?”并未作势,却自有股无敌凛冽的气势散发出来,震慑心灵。
将领本来居高临下,却觉得面前这人就好似一座山,沉稳厚重,一旦爆发,却如大海狂怒般恐怖!不由浑身都是冷汗涔涔,面上不知不觉就是汗如雨下,却终于不敢再次请求。片刻之后,抱拳施礼,转身离去。
“大好的心情,都被他们破坏了!”苏明喃喃道。
一个时辰后,再次有人前来,请苏明赴约,再次被苏明毫不犹豫的拒绝。
渐渐地,酒楼上的人都在观察苏明,许多人都议论纷纷。也有那有心人,暗暗打听,自然就知道了苏明的身份。
苏明对这一点早有预料,一路行来,他并未隐藏身份。来了洛阳城这么些天,东都节度使忍了许久,到这时才忍不住想见他,已经让他有些意外了。
就算是一般的先天宗师,入了割据的藩镇,也会被秘密注意。何况是苏明这已经名闻甚至可以称之为震惊天下的位列元神之下第一等的先天宗师。修道之人虽然会被兵家战阵克制一二,苏明却并不是修道人,并不会被克制。而且他的战力,要远远强于寻常的先天宗师。
虽然已经是近半个世纪过去,但是当年李青莲惊才绝艳的光华,仍有余光,落在许多人心中。不论何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来了一位有能力行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之事的高手,总是会有几分坐立不安的。
之后又有些人,想要请苏明赴约,也都被苏明一一拒绝。他心思纯粹,自然知道这里面,自然有许多目的不纯的人。不过他秉持本心,并不想掺杂到这些事情里面。东都虽然是冀州境内势力最大的藩镇,但是里面也不是一片和睦。许多势力暗中交锋,都是杀人不见血。
不断有人来打扰,苏明心中也渐渐有些不耐起来。当再一拨人被苏明拒绝离去之后,酒楼中忽然响起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这般大的架子,当年武侯诸葛也比不上了。”
苏明目光一闪,就锁定了说话之人,是个灰衣中年,面容普通,落入人群就难以让人发现的那种。但其体内,却是真气涌动,身手不凡。
被他目光一扫,酒楼里都是一静。现在身在里面的人,真正来饮酒吃饭的反而没几个,基本上都是各方势力派来观察苏明的。对于这样一个高手,自然是拉拢为主。如果不能拉拢,至少也不能让他被别人拉拢。
苏明看着灰衣人,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你家主人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不用我动手,他就会撕了你。”说话之间,目中光芒大盛,犹如两颗微型的太阳,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灰衣人则是面色大变,在苏明的注视之下,话都说不出一句来,浑身好似受了重重一击,整个人踉跄后退,嘴里更是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
苏明淡淡道:“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不要试图去掌控比你强的人想法,太愚蠢了。”
灰衣人狼狈离去,再不敢发出一声。
看着满屋装模作样的人,苏明心中再无半点兴致,转身离去。
刚走到街上,便见迎面走来一位白衣公子,身后随从众多,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周边人见了,都是纷纷躲避,动作之间,极是惧怕。苏明见状,微微摇头,不闪不避,转身便走。
“前面那人,给我站住!”白衣公子一声令下,见苏明丝毫不停,登时大怒。有几个手下遍大呼小叫的冲了上去,横身挡在苏明前方。
苏明心中不快,转身看着白衣公子。一眼看去,就觉得气血亏虚,面色发白,显然是个纨绔子弟,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淡淡道:“你想如何?”
白衣公子上下打量苏明,啧啧道:“卖相倒是不错,不过本公子不喜欢。你见了本公子为何摇头,难道对本公子有不满不成?”一个个随从也是大声质问,气势汹汹。
“不知所谓!”苏明真是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好胆!给我拿下!”白衣公子见状,登时大怒。手下听了他的吩咐,一个个摩拳擦掌,向苏明攻来。
“找死!”苏明浑身气势大盛,都不需动手,护身真气就将这一个个仗势而为的走狗小人震飞出几丈之外,口吐鲜血,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地上挣扎呻吟。
苏明看着白衣公子,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道:“你以为你是谁?也敢向我动手?”
“且慢!”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从酒楼上一跃而下,浑身充满了铁血一般的气息,纵然微服出行,也掩饰不了他那明显来自于行伍的作风。他立身在白衣公子之前,对苏明抱拳,道:“苏先生息怒,公子并无恶意,只是开玩笑罢了!苏先生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随后低声道:“这位正是节度使许大人独子!”
苏明闻言,淡然道:“与我何干?”
与此同时,白衣公子也站在中年人身后,色厉内荏,大声道:“你敢这般无礼,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中年人连忙转身,心中大急,无奈之下,竟然一拍,封住了白衣公子的口鼻和身体,朝着苏明再次抱拳,道:“苏先生,此事许大人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请高抬贵手,莫要与公子一般见识。”
苏明道:“许大公子的名声,我也听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也让他张长记性。”曲指一弹,一股真气落入白衣公子体内,有如一只小虫,在体内经络中游走,又痒又痛,浑身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看着白衣公子痛苦的样子,中年人又急又怒,道:“苏先生是否过分了些?”
“激怒了我,就要做好接受我怒火的准备。”苏明淡淡道,“你不满,也可以向我讨要公道。”
中年人看着目光淡然的苏明,面色连连变化,抱起白衣公子,转身离开。
“许焕龙有子如此,这东都基业,也维持不了几年了。”苏明心中暗道。
这白衣公子,正是东都节度使许焕龙唯一的儿子许凌风。许凌风出身尊贵,从小娇生惯养,学文不精,学武不成,兵法不行,经略也是稀松。平素之时,在东都洛阳之内也是欺男霸女,称得上是无恶不作。只是他父亲是节度使许焕龙,让众人敢怒不敢言。许焕龙老来得子,又有娇妻纵容,对这个儿子,也是有心无力,十分无奈。
入夜之后,苏明在城外寻了一处,沟通诸天星辰之力,淬炼己身,又将星辰之力细细炼化,转化为自身真气。忽然心中一动,收功自语:“还真有不怕死的?”
目光所知,黑暗之中,只见一名名黑衣人,有二三十人之多,从暗处走了出来,将苏明围在中央。
与此同时,东都节度使府中,许焕龙听得心腹一声回报,面色大变,连忙起身,穿过层层走廊,来到了一间密室。里面有位女子,身形曼妙,浑身都是白气缭绕,神秘非常。
似乎感觉到了许焕龙的到来,女子收功,双目睁开,明亮生辉。
“老爷?怎么了?”女子正是许焕龙的夫人,连忙起身,看着许焕龙的样子,心中奇怪。
许焕龙一声长叹,问道:“你可知风儿又出动你交给他那些用来保护他的人了?”
许夫人道:“老爷,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动气?”
许焕龙冷笑道:“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些心腹手下,以后真的就是死士了。因为今天晚上,他们一个都回不来了!”
许夫人笑道:“老爷,你是不是糊涂了?风儿就算顽皮了些,也不会惹下这般人物吧?”
许焕龙冷哼道:“你那宝贝儿子可不是可不是一般人,惹祸的本领更是天下一绝,平白无故都能与人结仇,这次激怒的更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人物。你出身也不凡,修为比我还要深厚。这段时间以来,就算闭关,应该也听说过,有人以一己之力,击败空灭道人等四大高手,三伤一死。”
许夫人面色瞬间变得雪白,她并不是不知长短的妇道人家,而是出身一个小的修道门派,自然也有她的消息渠道。许焕龙所说的那个人,她自然清楚,当下连声音都变了:“老爷的意思是,风儿竟然激怒了那位传闻之中的苏明?”
许焕龙连连叹息,道:“他来到洛阳已经有些日子,为了稳妥起见,并没有惊动他。今日连请他三次,都被他拒绝了。还有些人想请他前去,也都被他拒绝了。这也罢了,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哪里知道风儿走在路上,竟然觉得这人冲他摇头是对他不满,无缘无故就与他起了冲突。后来受了些气,入夜之后,竟然就把你闭关前交与他的那些人派了出去!”
许夫人闻言,沉默片刻,眼中有精光闪过,道:“老爷,那苏明,是否真有传闻中那般修为?”
许焕龙叹道:“当日之事,在场之人众多,怎么可能有假?其中还有长安李家的弟子和菩提宗的应劫在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过去了一月有余,他的修为,只怕比当时更要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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