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怔,想起了这几日的点滴來,会心一笑。欧阳豫的面上爬满了红晕,瑰丽如云,唇角含着一抹及其羞涩与浅淡的笑容,带着少女专属的迷梦。
“司马识焉这个人虽然自大了一点,说话毒了一点,但他为人正直善良,的确很不错,你的眼光很好嘛!”苏幕遮赞赏道。
欧阳豫又低了低头,愈发羞赧。
阳光微微偏离了方向,带走了一丝光晕。树叶被风婆娑得簌簌发响,鸟啼声遍布耳旁。欧阳豫微微抬眸,蔚蓝的天空清澈得不染尘埃,就如同她曾经的心情一般,如今有了爱恋,心头被罩上了來去匆匆的乌云,时而忧愁,时而清醒。
“苏三小姐,有些话我是要与你说清楚的。”她暗暗下了决心,道。
苏幕遮偏头看她,“请说。”
欧阳豫的脸红了红,道:“我与你初次相识,邀请你來家中小坐,其实是有私心的。”
“哦?”
“我……我一直认为司马先生喜欢你,所以这才想要接近你,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幕遮差点被茶水呛着,慌忙摆手道:“这你怕是误会了,司马识焉早就和我说过,不可能喜欢我,还告诉我,让我不要误会他的意思,他只当我是朋友而已,你若不信,大可问他。”
欧阳豫轻轻一笑,瞬间便明白了司马识焉的想法。司马识焉与慕止然是至交好友,慕止然与苏幕遮的关系如今上海滩可谓是人尽皆知,司马识焉心性极高,根本不可能做出横刀夺爱这件事情來,所以才会如此与苏幕遮说。
而苏幕遮显然在感情方面并不敏感,事到如今也察觉不出司马识焉对她的感情,又或是她察觉出,而司马识焉极力否认,所以她也就不自作多情,完全信了他的托词。
欧阳豫微微抿唇,既然如此,她也不便戳破。
“苏三小姐说的我都知道……”她定定地看着苏幕遮,“昨日后我便想明白了,苏三小姐生性活泼洒脱,惹人喜爱,我自是愿意与苏三小姐结交,之前不纯的动机,还请苏三小姐见谅。”
苏幕遮微微一愣,沒想到这欧阳豫说话如此直白,她瞧着欧阳豫眸中燃烧的倔强火焰,甜橙色的唇角不觉向上扬了扬,笑意盈盈,“欧阳小姐这性格也是我所喜欢的。”
欧阳豫扑哧一笑,“你我倒好像是在表白一样了。”
苏幕遮也笑了笑,又道:“既然欧阳小姐心属司马识焉,那接下來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主动出手。”欧阳豫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掠向远方,唇角的笑容愈发坚定,“我小时候读过许多国外小说,里面的女子皆为自由爱情所号召,做了许多在我们眼里出格的事情,我心里虽然羡慕,但无奈受文化熏陶,自然还是有几分抵触心情。可如今见了苏三小姐,不知怎地,我倒也不怕了。”
苏幕遮微微一笑,“那你打算如何去做?”
“父亲其实看得出來我对司马先生的感情,也曾隐隐与我提过,要让两家订婚,但我拒绝了。若司马先生的心不属于我,什么婚约都是无效的。他若真心喜欢我,我不要什么名分,也是可以与他在一起的!”
苏幕遮怔了怔,瞧着她眸中愈发笃定的光线,不禁感叹一句,若是遇见了一段美好的爱情,任何女孩子都会飞蛾扑火。
“但是我还不知,要如何才能引得他的注意?若是冒昧表白,说不定会被拒绝,到时连朋友都做不成。”欧阳豫发愁地叹了口气,单手托腮,独自思考了起來。
苏幕遮的美目滴溜溜转了一圈,眸中的光彩比以往更甚,桃花形的耳坠散发出一阵细碎的光,掩映着她愈发灵动的色彩。
“这很简单,我去帮你试探一下,看看司马识焉究竟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
欧阳豫唇角噙着一抹苦笑,静静地看着她,心想司马识焉喜欢的不就是苏幕遮这样的吗,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变成苏幕遮,她也不想变成苏幕遮,她自有过人之处。
苏幕遮细细一想,打了个响指,眸光滢亮,“其实你与他不过是缺少相处的机会,若是能多多相处,以你的性格长相,司马识焉再心高气傲,也是能被征服的。”
欧阳豫抿了抿唇,蹙眉道:“相处时间的确是少之又少,我与他并无什么交集,只有在名流家里有舞会之时,才能相遇。”
“司马识焉好像会定期参加一些文史沙龙之类的活动,你可知晓?”
欧阳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苏幕遮胸有成竹地保证,道:“我去帮你打听出來,到时候你也去参加那些活动,不就多了与他相处的机会了?”
“那就麻烦苏三小姐了。”她由衷道。
两人一同用了中饭,又聊了一些别的,直到日暮时分,苏幕遮这才起身告别离去。
太阳偏移方向,缓缓消失在暮色之中,和暖的春风缱绻起她的发丝,推着她往前走去。她迈开脚步,声音轻盈,拖动时间的痕迹,问询世界的踪影。花的香气融入着新的希冀,鸟的啼鸣包容着生灵。她瞧着无边的天际,心情不由也妙了几分。
蓦地,她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慌忙叫住车夫,“停停。”
车夫回头,不解地看她,她打发了车夫一些小钱,朝不远处的茶楼走了去,她仍记得这茶楼是司马识焉带她來过了的。
“嗨。”她笑意盈盈。
司马识焉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去,被她粲然的笑容晃了眼睛,唇角却是一抹风雅又高傲的笑容,“好巧。”
她微微一笑,在他对面坐了下來。他微微挑眉,道:“喝点什么?”
“你不是每次來都喝竹叶青嘛!我也喝竹叶青。”她笑了笑,道。
司马识焉点了点头,为她泡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她接过茶杯,却也不喝,只是静静地捧着,他的声音便缓缓传了过來,“今日怎么又在街上闲逛?”
“才不是闲逛呢!刚从欧阳小姐家里面出來。”她故意顿了顿,打量着司马识焉,瞧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司马识焉只是微微一笑,道:“原來你与欧阳小姐当真谈得來。”
“是了,她脾气很好,性格也好。”她又顿了顿,定定地瞧着司马识焉。
司马识焉挑了挑如墨的眉宇,“是啊,脾气好,性格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她所说的话,她不由翻了个白眼,这让她怎么看出來他对欧阳豫到底有沒有意思嘛!半晌,她才又道:“我和欧阳小姐打算办了昆曲社,怎么样,你要不要來参加?”
司马识焉握住茶杯的修长手指在空气中微微一顿,长长的睫毛垂了垂,道:“怎地突然想办个昆曲社,上次还沒有唱够吗?”
“也沒什么,反正闲來无事,就随便玩一玩啦,怎么样,你到底参不参加嘛!”她满眼期待地瞧着他,他愣了愣,那抹盈盈的目光是他无数次所期待见到的,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又不知所措得不像他自己了。
他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两声,这才道:“我对唱戏沒什么兴趣。”
她嘟了嘟甜橙色的小嘴,“我就知道你沒什么兴趣,好吧,既然这样你就來当听众好了!”
司马识焉有几分哭笑不得,“你倒是帮我做好了决定。”
苏幕遮冲他做了个鬼脸,“这茶真好喝,今天换我请客。”
他笑了笑,并未拒绝。她又像有意,又像无意,道:“对了,你平日会在何处参加文史沙龙?”
司马识焉怔了怔,定格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说就罢了。”她又抿了一口茶,心想若是司马识焉不说,她回头就问慕止然去,慕止然总是会告诉她的。
司马识焉皱了皱眉头,道:“以你的资质和水平,是入不了我们的文史沙龙了,不过若是你想学,倒是可以好好找慕兄教你。”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声音。
“呦,这不是幕妹妹吗?怎么不和慕止然在一起,倒是和一个陌生男人厮混?”
苏幕遮直直看了过去,冷哼一声,“慕止峰,我发现哪里都有你,你怎么每天这么闲?”
这一个“闲”字将慕止峰给惹怒了,面上的表情也扭曲了几分,“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慕止然?”
“你以为天下谁都像你这般小家子气?”苏幕遮嘲讽似的看了他一眼,“要论说最近我见不到止然,倒还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将事情办得一塌糊涂,又怎么会需要他去帮忙善后?”
“你!”慕止峰被她气得不轻,怒目而视。
苏幕遮冷眼瞧他,哼了一声,“什么你你我我的?我与你并不相熟,以后见面能不打招呼,便不要打了,省得互相见着恶心。”
她起了身來,司马识焉便也跟着起身,手中仍是一把羽扇,微微摇摆了空气,眼光略略飘过,连看都未看慕止峰一下。
慕止峰瞧着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边便噙了一抹狠恶的笑容,伸手便捉了身边的马仔來,道:“那两个人神气些什么!你们听我的命,过会把那两个人给弄晕了,抬到宾馆里面去,我倒要看看,一个破碎了的女人,慕止然还要不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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