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一天,回到2017年9月9日
李家大院内门校场,一首宛如来自深渊炼狱的苦痛交响曲正倾情演奏。
“啊啊啊啊啊!!”
“要断了要断了真的要断了啊!”
“疼疼疼疼疼疼死我了啊!”
数十名少男少女的呻吟惨叫声将场内气氛渲染得阴森恐怖,宛如阴曹地府。
王九站在高台上,很有些不解地看着下面满地打滚的学生们,好奇为什么他们有力气翻滚哭号,却没力气把自己设计的超级组周天做到最后,他们到底还想不想在青云大比的时候拿好成绩了?
忽然,一个奄奄一息的声音从他脚下方向传来:“成绩,当然,想拿……但前提是,我们要有命,活到大比时候啊。”
王九低头看了一眼,一个眉目惨淡的少年郎,不知什么时候沿着无形云梯爬到了教官的高台上,伸出一只染着鲜血的手,试图抓王九的靴子。
王九看了看他,认真地对他说道:“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存在早夭的风险,没命参加青云大比,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据我观察你并没有身患不可治愈的绝症,或者难以清除的诅咒。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也可以考虑用冰封技术暂时冷冻,待青云大比时解冻,确保可以参赛。”
而不待王九说完,那少年已经两眼一翻,昏迷过去了。
“好吧,长眠也是一种方案。”
高台下面,地狱般的哀嚎奏鸣曲仍在继续……
——
一直到中午,结束了半日训练的内门弟子们,才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一般来说,内门的午休时间为一个时辰,弟子们可以趁此机会补充营养,服用灵丹妙药,以及调息打坐,冥思养神等。
当然,大部分时候,这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们,才不会甘于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枯燥的打坐冥思上,他们宁肯强忍着疲惫,趁着午休时间和同门一起聊天游戏。然后下午时候呵欠连天的应付铁面教官的怒目。
然而这一次,午休时间,内门校场上却是鸦雀无声,弟子们或坐或躺,歪七扭八地在地上瘫痪着,谁也不愿多说一个字——当然,更多的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声地抽搐。
直到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才有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女,蹙着秀眉,问身旁人道:“朝露姐,你……不疼吗?”
旁边那人正躺在地上,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就说了,别叫我姐姐,青霜你才是姐姐……”
一边说,李朝露一边轻轻咳嗽了一下,嘴角溢出血丝。但少女毫不在意,熟练地取出手帕擦拭掉血迹,便又重新躺了回去,并不想和身边人多说什么。
比起肉体上的疼痛,心中的烦躁更甚。
一天前,她还在尽情享受着和王九先生甜蜜幸福的二人世界,结果一天之后,身边就多了几十个不知所谓之人。而王九先生也不再将目光只投在她一人身上。几十个人的雨露均沾,让人完全没法满足!
真是好烦,你们这些只会喊疼叫娘的庸人,凭什么和我一样享受王九先生爱的鞭笞嘛!
要是能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滚蛋就再好不过了,只是……见识过昨天那场一打二的战斗后,这些人对王九的训练计划有了相当高的认同和期待。而且还有人表示,既然李朝露一个13岁小丫头都能忍下来,其他人有什么理由忍不下来呢?这些人虽然嘴上喊个不停,真要让他们滚蛋,怕也不肯。
正想着,忽然听身边有人说道:“朝露姐,能不能教我们一点诀窍啊?关于怎么忍耐疼痛的。王九先生说,这几日我们都要先用真元进一步洗练经脉,打下基础,期间难免疼痛。可我看你每天用剑气洗练经脉,经常剑气暴走,甚至经脉损伤,应该是痛彻心扉才对,但你好像也不是很痛苦就忍耐下来了,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吗?”
李朝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遗传母亲赵嫣,天生不畏疼痛,是与喜欢给人痛苦的王九先生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这些庸人就别想着能东施效颦……但就在此时,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而后,李朝露睁开眼睛,轻声说道:“要说技巧的话,大概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置之死地而后生?”旁边人们一头雾水。
“唔,举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当你吃了蜂蜜以后,再吃水果就不甜了,对吧?”
“呃,对,所以呢?”
“所以我的诀窍就是,先把王九先生的训练方案的强度翻上一倍,再慢慢恢复正常。”
“我靠,翻上一倍?!”立刻就有人跳起来,“现在这个方案,是刚好卡在经脉承受的上限上啊,再翻一倍岂不是经脉爆炸了!”
李朝露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是啊,我经脉早就炸了啊。”
“我靠!”
“不是吧?!你经脉断裂了!?”
李朝露说道:“怎么了?我之前跟王九先生修行,每天都是要经脉断裂几次的啊……先生昨日没跟你们说要备上断续膏吗?”
几名少男少女闻言面面相觑,强忍着心底的寒意,颤声说道:“……说,的确是说了,方案书的注意事项里确实提到了断续膏,但这种注意事项一般都不当真的啊,以前内门组织外出历练的时候,物资清单上常备药品列了上百条,连打胎药都写上了。”
李朝露认真地说道:“那你下次记得,王九先生要你带的东西一定要带。”顿了下,又补充道,“哪怕是打胎药。”
场面一片冰冷。
李朝露见舆论渐渐沿着预期方向发展,压着心中的喜意,趁热打铁道:“其实,我认为这才是王九先生的本意。”
“本意?”
李朝露一副悄声传八卦的郑重模样,小声说道:“你们注意看自己手中方案,每个人都各不相同,对吧?那是王九先生针对你们每个人的特点,量身打造的训练方案,其中是考虑过不同人的不同承受能力的,极限其实就已经划在那里了,就看你们敢不敢突破极限,超越自我。唯有能勇敢地承受痛苦的人,才能真正得到王九先生的悉心教导。不然的话,其实在他那里就等于被淘汰了。”
“是,是这样吗?”
“还记得之前王九先生和光头的争论吗,他说过,修仙是逆天行事,不付出代价就不会有收获,很鄙视那种安逸的修仙之路,所以你说呢?”
“似乎,似乎有道理。”
李朝露又说:“而且他也没要求大家一步登天,是循序渐进的,例如今天上午的洗练其实就只是热身,经脉断裂在诸多痛苦中,算是比较容易承受的一种了。真的没那么吓人,你们可以试试的。”
旁边人只听得心底寒气直冒,这种事也特么要试?
李朝露笑道:“真的,也就最开始有点不适应,后来习惯的话其实还挺有意思的,比如你看……”
说着,少女以神识催运剑气,过量灌注到手臂经脉中,顿时一声闷响,整条手臂都变得通红,虽然血液没有渗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里面的经脉是被剑气生生炸断了。
下一刻,只见李朝露面不改色,反而长长舒了口气:“呼,习惯以后,这种断裂的疼痛反而让人有点舒服呢。”
……
片刻的沉默后,方才还或坐或躺围在李朝露身边的人们,此时已经纷纷远离到数十丈外,一脸看天魔降临的惊悚表情。
李朝露笑道:“你们……怎么了?只是炸裂经脉,又不是自爆真元,不至于这么害怕吧。”
“不不不,就算是真有人在我们面前自爆,也远不如你这来得吓人啊。朝露姐,你……没事吧?”
李朝露莫名其妙:“当然没事,我备了断续膏的啊。”
一边说,少女一边将一盒黝黑的药膏涂在手臂上,片刻间,鲜红骇人的颜色就退了下去,充沛的药力沿着皮肤、肌肉涌入深处的无形经脉,将无数断裂处逐一修复起来,令疼痛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令人难耐的酥麻酸痒。
然而李朝露却露出甘之如饴的享受表情,最后才对远避数十丈外的人们笑道:“真的没事啦,你们就是一开始有些不习惯,过段时间就可以像我一样适应了。我估计下午的训练就会好很多的。”
李朝露说得实在太过坦荡,加上她面上洋溢出的真诚笑容,终于有部分人被打动,开始认真考虑这种可能性。
毕竟,虽然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经脉断裂的痛苦,居然能让人享受起来?天底下焉有这等奇人?然而另一方面,李朝露却是近在眼前的实例啊!
于是到了下午时候,终于有不少人下定决心,将经脉引爆。
再然后,苦痛交响曲升华成了炼狱重金属,内门校场上的哀嚎惨叫声足足响了一倍多。
王九的恶名,以及李朝露的名,一夜间传遍了李家大院。
而王九短暂的代理教官生涯,也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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