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章 血画符

  情况变得十分焦灼,再这么下去,我迟早是会体力不支的,可对于她这样的邪尸来说,体力几乎是无限的。

  当我又一次将罗刹的手腕挑开的时候,仙儿从我肩膀上钻了出来,有些焦急地冲我喊:“有道,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我命硬着呢……”

  我刚张口说了前半句话,罗刹突然抓向了我的脸,我赶紧俯身躲闪,可左脸上还是传来了一阵火辣的痛感。

  我当即就知道自己已经被她破相了,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罗刹这时又朝我伸出了手,我一时间怒火攻心,也没想那么多,一手持剑,挑开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举起番天印,直接将番天印按在了她脸上。

  就听“啪”的一声,当番天印打中她的脸盘时,我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样。

  我收回番天印,就见罗刹那张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半指宽的裂痕,她的脸色原本就是黄中透着一丝绿色,这一下看上去,她那张脸就像是一块被砸裂了的黄玉。

  被番天印击中,罗刹总归是后退了一小步,可她依旧死死盯着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很显然,她也被我激怒了。

  如果我手里没有拿着番天印的话,大概还会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避开罗刹愤怒之后的锋芒,可番天印在手,我的心智受到影响,当时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她扑向了我,我也扑向了她。

  现在回过头去想想,我那一次的举动,也真真是够惊险了。

  她这一次,直接伸出了手指,插向了我的眼睛,我避都没避一下,又举起番天印,朝着她的脸砸了过去。

  她害怕了,当我举起番天印的时候,她就快速后退了一步。

  我怕她逃走,竟然扔了青钢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当我的手掌和手指将她的手腕整个握住的时候,强烈的尸毒顿时顺着我的手掌涌向了我的肩膀,我的整个前臂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麻木了。

  可我在麻木之前,我手上已经发力,将罗刹拉了回来,番天印结结实实地盖在了她的脸上。

  又是“咔”的一声脆响,罗刹那玉石般的面皮顿时被拍碎,脱落了一大片。

  我也没特别去留意她那张残缺不全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趁着她身子一顿的功夫,我快速转身,用了一记铁山靠,用后背狠狠顶住了她的胸口。

  当黑水尸棺接触到她之后,立刻从中爆发出了异常强劲的炁场。

  那股炁场就像是从火山口喷发出的熔岩,只一瞬间就将罗刹的身子彻底包围起来。

  背负黑水尸棺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它如此的暴躁,似乎是要将罗刹一口吞掉似的。

  而就在下一刻,罗刹竟然伸手将我推开了,她猛地后撤了几步,我也转过身,面对着她。

  她的脸皮还在一块块地脱落,每次脱落之后,又会有一张新皮慢慢长出来,那真的是新鲜的皮肉,不但色泽鲜亮,而且十分光滑,远远望去,就如同新生婴儿脸上的嫩皮。

  她身上的尸气被黑水尸棺吞噬了一部分之后,冒出了青灰色的烟,就像是从身体内部被点着了一样。

  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青钢剑,另一只手依旧举着番天印,静静地盯着罗刹。

  罗刹在我手里吃了苦头,此时似乎也不敢妄动了,我盯着她,她也盯着我。

  我和她,一人一尸,就这么默默地对峙着。

  我掂了掂手里的番天印,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想出对付罗刹的方法。

  她不怕青钢剑,被番天印打中之后还能快速恢复,就连黑水尸棺都无法将她镇住。

  我现在还剩下最后一道杀手锏,就是走罡。

  可走罡的话,耗时太长,罗刹显然不会给我足够的时间。

  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黄大仙口中的罗刹娘娘,顶天也就是一只颇有道行的飞僵,没想到竟这么难对付。

  就在我心里正盘算着这些的时候,罗刹突然朝我迈出了一小步,我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她刚一伸腿,我立刻挥动了青钢剑,这一次我没再用剑刃去刺、去砍,而是翻转了剑身,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罗刹的肩膀上。

  随着“当”的一声脆响,青钢剑打在她身上,就像是打在了一块生铁上一样,整个剑身都不停地颤动起来,罗刹也急急地后退了一步,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乱动,重新和我保持了对峙的势态。

  说真的,面对这样一具邪尸,我有些黔驴技穷了。

  之后我又开始努力回想守正一脉代代流传下来的那些秘术,当初师父将《行尸考录》交给我的时候,还给了一本没有名字的书,那本书上记载的,就是守正一脉的各种秘术。

  只不过这些秘术很多都是流传千余年,却从未被门人验证或者使用过,到底有什么效果,还真是很难说。

  可现在也没别的招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那本书我看得不多,只记得两种最简单的术法,一种是“血符”,另一种是“大空术”。

  血符就是血画符,用灌注了念力的血液绘制符箓,可以摆脱符纸这种介质,在任何地方画符都可以,一棵树、一棵草,甚至是一片土壤,都可以是我们的符纸。

  大空术则是一种沉练心境的术,那道术和我平时练的定禅有点相似,不同的是用大空术进入思存状态之后,可以沟通九幽天地,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念力提升到一个极高的境界。

  由于大空术对施术者的反噬很大,师父给我的秘籍上说,这种术一年只能用一次,如果实用次数超过一次,就可能对人的大脑和魂魄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而要施展这两种术都有一个前提,就是阳神完整。

  也正是因为这个苛刻的条件,导致这些术法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人被守正一脉的门人施展过。

  血符施展起来对念力的要求非常高,所以我打算,先用大空术,再画血符。

  我试着沉下心来,按照大空术的方法让身上的气息和灵韵混在一起,而后让身子松弛下来,鼻口同时呼吸,以七窍通五脏,五脏通会阴,会阴通涌泉,再从涌泉提炼出念力,最后才是进入思存境界。

  我这么说,似乎会给人一种大空术施展起来很麻烦的感觉,可事实上,当我将它施展出来的时候,时间才过了两三秒钟而已。

  我试着去感知那种“通九幽、连天地”的感觉,可除了感觉自己的感官能力似乎提升了很多之外,却丝毫没有其他的奇异感觉。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念力比以往强了好多倍,当我的念力浮现在身外的时候,我都从余光里看到由念力团聚而成的那一抹白光。

  我的念力什么变成白色的了?

  罗刹似乎也发觉了我身上的变化,她先是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我就觉得她眼前仿若精光一闪,紧接着,她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先是后退一步,同时出剑,在我的左手食指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由于感官比平时强了很多,手指被划破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如同被万箭穿胸的痛楚。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敢停,我先是将青钢剑扔在地上,之后又将番天印从左手交到了右手。

  这时候罗刹已经到了我面前,我举起番天印,在她的肩膀上狠狠砸了一下。

  从罗刹的肩膀上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在她的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我知道,那是她玉石一般的皮肤。

  她的身子顿了一下,我没有停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我面前,他竟然张开了嘴,朝着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我早就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出,用番天印顶住她的脸,然后深吸一口气,放空大脑,抬起鲜血直流的左手食指,用最快的速度在她的额头上画下了封魂符的符印。

  这应该算是我平生第一次成功地画出了封魂符,而且还是血画符。

  在大空术的加持下,我画出的这道血符,几乎能达到我师父的一半功力了,罗刹在成符的瞬间剧烈颤抖了几下,然后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而画完血符的我,也立时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虚脱,也呼的一声坐在了罗刹对面。

  让我没想到的事,就算我在罗刹头上画出了这样一道血符,竟然还是无法完全将她镇住,她跪在地上,还是用膝盖蹭着地,一点一点地朝我靠近,同时她还举起了手,依然掐向了我的脖子。

  好在她已经很虚弱了,行动很慢,胳膊也几乎无法抬起来,我用尽了剩下了力气,一把将她推到,然后直接躺在她身上,让黑水尸棺贴着她的胸口。

  黑水尸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碰上罗刹就变得无比躁动,庞大的炁场顿时从棺中倾泻而出,将罗刹的身体整个包裹了起来。

  没多久,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吱啪吱啪”的声音,那声音,就好像是肉类被铁锅煎炸时发出的声音。

  罗刹身上的尸气和阴气都在以极快的速度被黑水尸棺吞噬着,可她没有挣扎,我也看不到她当时的表情,只是听见她声音很轻地嘀咕了一声:“寄魂庄,庄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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