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载点了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道哥,我估计,黄大仙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咱们最好还是在露出马脚之前,尽早出手。”
不得不说,梁厚载是对的,如果拖得时间久了,让黄大仙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事情可能会变得相当麻烦。
可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再等等吧,至少等到闫晓天来了再说。之前胡南茜说过,朱刚遭此一劫,起因是他多年前种下的业孽。咱们必须得弄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能确定这件事如何处理。”
梁厚载叹了口气:“也是。唉,如果闫晓天在这就好了,他那一身道士的打扮,至少可以牵引一下黄大仙的注意力。”
刘尚昂就在一旁说:“那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吧,真不行,我回停车场找他去。”
“还是算了,”梁厚载对他说:“你如果现在离开黄家庄,黄大仙的疑心会更重,现在有那么多条人命攥在他手上呢,咱们得小心一点。”
刘尚昂很泄气地把身子靠在脏兮兮的土墙上,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说:“你们两个真没劲,跟老包一样一样的,干什么事都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磨磨唧唧,一点都不爽快。道哥,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啊。”
我笑着对刘尚昂说:“你这是夸我呢?还好我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如果我还那么冲动,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梁厚载也在一旁说:“嗯,道哥确实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但也不是完全不一样了,你有时候还是挺容易冲动的,就像邪墓里那次,你竟然想都不想就去抓那个黑影,还倒着走……”
“行行行,你打住,”我赶紧把他打断:“我改,我以后一定改,你别举例子了,我就受不了这个。”
梁厚载冲我笑了笑,说:“本性这东西,不好改啊。”
刘尚昂这时候又朝他的饭碗看了一眼,问我:“这些饭怎么办?”
我指了指身后那张破败的土炕说:“倒了吧,最好拿些东西遮一遮味道,别被黄枢看出了破绽。”
梁厚载有些担忧地说:“可如果黄枢过来的时候,发现咱们三个没有中招,不是一样会露马脚?”
我想了想,对梁厚载和刘尚昂说:“你们还记得灵堂里那些人吃完饭是什么状态吗?”
刘尚昂回应我:“还不就是浑浑噩噩的,吃完了就睡?跟猪似的。”
我又对他们说:“黄枢来的时候,咱们就装睡。虽然目前还不清楚那些人吃过饭之后要睡多久,不过既然咱们把饭拿回来了,黄枢也不可能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吃,装睡应该能蒙混过去。”
“行,你是老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刘尚昂一边端着饭碗朝土炕那边走,一边说:“如果是我啊,就冲进灵堂,先把黄大仙控制住再说,唉,你们两个真是,瞻前顾后的,一点也不爽快。”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土炕前,将饭菜全都倒进了土炕顶面的破洞里,又从土墙上刮了一些碎土洒了进去。
尽管刘尚昂对饭菜的味道做了遮盖,可屋子里依然飘散着肉香和茶香混杂的怪异味道,我们只能打开门窗,希望这股味道能尽早散去。
下午,眼看快到三点的时候,我们三个就排成一排靠在了土墙上,闭着眼睛装睡。
黄枢来得还算准时,我们刚“入睡”没多久,他就来了。
三副碗筷被我们随意放在了地上,黄枢收了那些碗筷,临出门的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走了。
我听到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嘴里嘟囔:“好不容易来了三个能说话的人,没想到……唉,这村子真是够怪的。”
直到他的脚步声离我们很远了,梁厚载才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悄声问我:“看黄枢的样子,好像和黄大仙不是一路的。”
我摇了摇头:“现在很多事还说不好,先别急着下结论。”
一边说着,我又爬起身来,将窗户打开了一道小缝,远远看见黄枢拐进了不远处的巷子口。
梁厚载也凑在窗前观望了一会,之后问我:“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示意他先别说话,过了三四分钟之后,我感觉黄枢已经走很远了,才对他说:“下午先待着吧,晚上咱们去灵堂,查一查朱家老太爷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我就回到了墙角重新坐下,就听见刘尚昂那边竟然传来了细微的鼾声,我说他刚才怎么一直没动静呢,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就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做安保的。
当天下午气温出奇得高,我和梁厚载直接光了膀子,刘尚昂后来也被热醒了,三个人就这么满头大汗地走在屋子里发呆,一下午谁都没说话。
眼看快到黄昏了,从灵堂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们三个匆忙穿好衣服,继续坐在地上,每个人都故意露出一副木讷的表情。
没多久,屋门就被打开了,黄枢将晚上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又看了看我们,长叹一声之后就出了门。
这一次我们也学聪明了,直到饭菜完全凉透了,我们才将它们倒进了土炕的破洞里,这样不容易留下味道。
晚上八点,天色还是没有黑透,可气温却比下午稍微凉爽了一些,黄枢过来收了餐具就急匆匆地走了,这次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我们必须等到守灵人都入睡了才能行动。
这种沉默的等待,会让人感觉时间变得特别漫长,四个小时之后,已经是凌晨零点了,可灵堂里微弱的哭丧声还在持续着。
说真的,那时候我就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从灵堂传来的哭丧声终于消失了。
刘尚昂小声问我:“咱们现在杀过去吧?”
我朝他摆了摆手,说:“再等一个小时。”
我没耐性,刘尚昂比我更没耐性,当场就急了:“怎么还等啊?咱们都等了大半天了!哭丧都停了怎么还等啊?”
我说:“哭丧才刚停,那些人还没睡着呢。再等一个小时……”
这时梁厚载打断了我和刘尚昂的对话:“你们两个别说话,有动静!”
我闭上了嘴,靠在窗前仔细聆听,果然听到土房外的那条小路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们三个互相望了一眼,又快速缩回了墙角,开始装睡。
那阵悉索声以很快的速度来到了房门前,然后我就听到房门那边传来了“吱呀”一声细响。
我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悄悄朝着房门那边观望,就看见房门被推开了一指宽的缝隙,一根细长的管子从门缝伸了进来。
紧接着,一股极其浓郁的烟气就从管子里涌了出来,那股烟气里带着非常重的妖气,其中还夹杂着刺激性很强的茶香。
这种香味,和掺杂在米饭里的香味一模一样。
直到烟雾弥漫了整个屋子之后,那根管子才撤出了门外,连同屋门也被轻轻关上了。
在这之后,土房外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窗边,将眼睛凑在窗户的缝隙上,借着不算太明亮的月光,我就看到两只身形和金毛犬一样大的黄皮子急慌慌地朝远处跑,其中一只黄皮子嘴上还叼着一根长长的管子。
看样子,村子里发生的事,果然和黄皮子有关。
等那两只黄皮子跑远了,我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拉着刘尚昂冲了出去。
梁厚载也跟了过来,伸手就去翻刘尚昂的眼皮。
刘尚昂赶紧把他的手挡开,悄声说:“干嘛呀?”
梁厚载有些担忧地看着刘尚昂:“你没事吧?”
刘尚昂朝他笑了笑:“放心吧,我刚才一直屏着气呢。别说啊,柴爷爷教的闭气功还真派上用场了。”
梁厚载见他没事才安了心,又问我:“刚才是什么人放的烟?”
我说:“不是人,是黄皮子。”
梁厚载皱起了眉头:“黄大仙和黄皮子还有关联?”
我朝着那两只黄皮子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搞不好要开杀戒了。我觉得,还是先查一查老太爷的尸首,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说完,我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灵堂的后院围墙,墙顶上的瓦片很多都已经破碎了,如果翻墙进去,肯定要弄出大动静。
就在我还苦心积虑地思考怎么进去的时候,刘尚昂从腰带的边角抽出了一根细铁丝,靠着灵堂的后院大门摆动了起来。
也就是几十秒钟的功夫,刘尚昂竟然把门上的铁索给卸下来了,他试着轻推了一下门板,门轴处立刻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吱呀”响声。
刘尚昂凑到后面边缘,用手机屏幕照了照门轴,我就看到门轴上挂了厚厚的一层锈迹。
之后刘尚昂又跑回了烟雾弥漫的土房,把他的背包拎了出来,并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红花油。
红花油这东西在我的老家很常见,它功效和跌打酒类似,都是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
可刘尚昂拧开瓶盖之后,直接将红花油倒在了木门的门轴上,之后他又试着推了一下门,这一次,门板很轻易地就被他推开了,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东西。
刘尚昂背起背包,猫着腰,快速冲向了灵堂方向,我和梁厚载也学着他的样子,俯冲到了亮堂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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