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福搂着王氏的一只胳膊,把头枕在她的肩上说道,“娘,我知道。我若是连我爹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在我心里,爹、娘、弟弟、大宝,你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陈大宝听了,也滑下炕,抱住王氏卷着舌头说,“是呢,是呢,你们都是大宝最亲最亲的人。”
王氏笑起来,她觉得闺女和外孙近段时间特别爱跟她撒娇,话也说得有些羞人。不过,她喜欢。
陈阿福心里想着,陈名性格温吞,又特别听陈业的,有些事被陈业插上一脚不好办。看来,以后自己的产业跟陈名家的产业还是要泾渭分明的好。不是怕被人惦记走,而是不想听到那些“杂音”,平添烦恼。
她又对王氏说道,“娘,我爹良善,性格又偏温吞。若以后爹开始管理家业了,娘还是要多提醒他,要多顾咱们这个家些。”
王氏笑着点点头,说道,“娘知道。”又道,“你爹也不傻,有些事他心里清楚。”
陈阿福道,“爹心里是清楚,就是有时候磨不开面子。”
阿禄在一旁说道,“姐姐放心,若爹磨不开面子,我提醒他。”
几人在东屋说了一阵话,西屋里的几人还没谈好。
陈阿福就领着大宝回新院子了。陈名已经说了不会再让妻子儿女受委屈,就看他的表现吧。不管陈业母子听了村里什么传言,有什么想法,希望陈名能够护住家人。
……
秋夜如水,星光满地。
棠园的怡然院里,楚令宣坐在挂了几个小燕子玩偶的架子床边,看着楚含嫣抱着大燕子玩偶进入梦中。他最愿意看到闺女睡熟的样子,没有呆滞,没有委屈,眉目安祥,唇边还时而会弹出一丝笑靥。
他的唇也勾了勾,用手轻轻抹抹女儿的小脸,才起身去了书房。
罗管事及他的大儿子罗源罗小管事还在这里候着他。
罗管事听罗源说了响锣村的一些传言及打听到的消息,心中可谓惊涛骇浪。他说怎么总觉得自己见过新来的知府陈大人,却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却原来……有些事也是自己忽略了,没想那么多,得马上向主子禀报才行。
当楚令宣听了那些话,也是震惊不已,忙说道,“我一直记得陈大人的籍贯是湖安省的,十几年前他中了湖安省乡试的解元,翻年春闱又被皇上点了探花,那年他才十六岁,可谓风光无二。怎么家又变成了冀北省,还是邻镇赵家村的人……怎么陈家娘子的娘会是陈大人的童养媳,他考上举人陈母就把王氏赶出陈家了?”
罗管事说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儿了,大爷还小,又在京城,不知也正常。老奴也是九年前才来棠园,这事也不大清楚。”
罗源躬身道,“奴才这次专门去了赵家村,花了些银子才把那一家的情况大概都打探清楚了。陈大人的籍贯在湖安省没错……”
据说,陈大人的爹是湖安省的举子,早年去京城考进士未中,回家途经赵家村,就借住在陈大人的娘赵氏家里。谁知当天夜里突患重病,被迫在赵家住下。赵家知道他是举人,对他很是礼遇,请人给他治病不说,还好吃好喝好招待。
陈父一住两月有余,身体还是没有大好,不能长途旅行。赵氏父母就提出,把自己闺女许给他,让他继续在赵家长期休养。等病好后再回乡,或是直接等到三年后再进京赴考都行。
陈父那时已经没有多少盘缠,加上父母早亡,家乡只有几个族亲。就想着不如在这里好好发奋,等考中进士再锦衣还乡。又见赵氏长得尚可,家境在乡下也算殷实,便同意了。
赵氏娘家就出钱在赵家村修了个院子,陈父便在这里娶妻生子。
谁知陈父的病一直反反复复,既不能回乡,也不能去京城考试。特别是儿子陈世英五岁那年,竟是差点就死了……
罗源继续说,“陈父病重,陈母听一个游方和尚说要在东边找一个人属兔的人去家里冲喜,陈父的病就能好。陈母不愿意找个女人回去给丈夫做妾冲喜,就找了属兔的十岁的王娟娘给儿子当童养媳冲喜。这样,不仅能冲喜,又能帮自己干活带孩子。不过,那时陈大人虽然刚刚五岁,却已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读书极好。而且,长得齿白唇红,俊俏异常。陈母花五两银子把王娟娘买进门,并没有去衙里上档。明面说王娟娘是她儿子的童养媳,实际上就是用五两银子雇的一个小长工。这在乡下也是常事,很多人家都是等儿子长大要跟童养媳圆房了,才去县衙上档。不过,陈母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兴许,那时她就作了两手准备……
“还别说,这王娟娘一进陈家的门,快死了的陈父竟然好转起来,又活了四年才死。陈父死之前,让他们把他的尸骨运回原籍,还让儿子认祖归宗。陈母带着儿子和王娟娘扶灵回了老家,七七后又回来了赵家村,说是陈家的族人欺负他们孤儿寡妇……从此,他们就在赵家村长住了,只有陈大人考秀才和考举人的时候才回了两次湖安省。”
巴拉巴拉,罗源把打听到的事都说了出来。
楚令宣听了,冷哼道,“最毒妇人心!那个老妇为了儿子的前程,也忒会算计了。不过,我记得陈夫人姓江,是江大人的闺女,而不姓唐啊。”
罗源笑道,“是,大爷没记错。那唐家的女儿只当了贵妾,陈大人最终娶的,是江家二姑娘。”
楚令宣冷笑道,“算来算去,却给他人作了嫁衣,那唐家,还是算不过陈家老妇。只是可怜了王娟娘,在陈家守了十年,却被如此赶出门……”又道,“不过,那王娟娘也忒着急了,一女不侍二夫。陈母再可恨,继母再逼迫,她也不应该回娘家十天就改嫁,至少得等到陈大人回家……”
话刚说到这里,楚令宣竟然一下子瞪大眼睛,吃惊道,“那,那陈家娘子长得、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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