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你不用说了,我只是个小角色,我心中有数。‘富贵险中求’不假,但这个险不能到让我承受不起的地步啊。我家中父母双全,我怎么敢去冒险?而且师门任务尚未完成,我也不能贸然行动。”
程铁心倒抽一口凉气,心想“没想到这小子软硬不吃啊”,这个时候,他沉下了脸来,以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这世上有各种活法,官员靠劳心赚钱,农夫靠劳力赚钱,铁匠靠卖艺赚钱,风尘女子靠卖笑赚钱,王天逸,你既然入了这一行,就应该知道武林中人靠卖命赚钱。你入青城学武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你父母了?卖命赚钱的也不止武林中人,大将士兵也靠卖命赚钱,他们没有父母吗?按你的说法,军队怎么不解散?我告诉你,不要说我求你的事情没有什么危险,就算是危险到极点,你更应该去,因为你做的事情越危险,你在武林中拿的也就越多,你父母能享用你的就越多!临事怯懦对武林中人而言才是不孝!你师傅怎么教育你的?出了山就代表整个门派!这句话没告诉过你吗?噢,以后我遇到武林同道,我说以前遇到一个青城弟子,怯懦的很,武林同道有事都不敢帮忙,拔腿跑了,人家会怎么想?也许青城只有你一个人胆怯,但人家肯定认为整个青城都不行,你对得起教你武功的师傅吗?你对得起你勇敢的同门吗?他们因为你一人而蒙羞!就算你跑了,你安生的了吗?你已经卷进来了,要是小姐有事,沈家、长乐帮、慕容世家的人天天找你问话,弄不好还要迁怒于你,你青城护的了你吗?就算你性命无忧,武林中有人敢用你吗?你们青城在武林中还抬得起头来吗?你要怎么养你父母?...”
程铁心滔滔不绝的训斥王天逸,看王天逸的脸越来越红,汗珠子唰唰的往下滚,俞世北看王天逸是真的羞愧了,他在旁边暗笑:程铁心这是欺负王天逸不是老江湖了。他这些师门荣誉、忠孝的话除了军队有些强词夺理外,其他倒也都是武林中人天天挂在嘴边的,师傅们也确实这样教导学生,好听是好听,大义凛然是大义凛然,但这不是行动。平常没事,谁不比嘴上说得好听啊,但真遇了危险的事情,谁不比跑的快啊?!但这些心口不一却没人会写在书里,甚至说出口,只有混江湖久了,自然就会了。如果程铁心他们没有在长乐帮的地盘上,俞世北他们才懒得管呢,肯定说得比程铁心还大义凛然,然后摆摆手走了。“各人自扫门前雪”才是最明智的做法才是武林的铁则。
不过俞世北觉的程铁心先前对王天逸许诺的名、利、还有沈家千金的美貌和无上的地位,倒是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能在沈家做到这么高位置的人肯定是厉害人物,说话肯定都有真有假的,不过我都有点动心了,说不好就算沈小姐他们不在长乐帮的地盘我也会管的,如果听了沈先生这样的话”,但现在程铁心是长乐帮的地盘上,而且长乐帮的帮规是那么的森严,如果俞世北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不管程铁心他们,万一程铁心出事,整个护镖队伍的全家性命都危险,俞世北他们不敢不管,不得不管。
想到后面,再加上想到敢追杀沈家千金的人不会是好对付的,俞世北心里也笑不出来了,当然他也不会说破程铁心的伎俩,因为他和王天逸不是一家人,而且这么危险的事情,多一个人就多点安全,况且还是王天逸这样的好手呢。
所以他假意劝程铁心,暗里却挤兑王天逸留下,左飞也顺着劝王天逸,他是个浪子,确实也认为自己天下第一,他根本不惧,“我经常在梦里梦到我的夫人是位身家高贵的美人,看来美梦成真了!”左飞心里狂喜。
“嗯,帮忙吧,吕洞宾,昨天晚上你多勇敢啊,而且还那么聪明。”翠袖也拉住了王天逸的胳膊。
王天逸脸红的好像要滴下血来,沉声说道:“多谢程先生教诲。我知道错了,我虽然力量微薄,但是师门荣誉却是要维护的。但事体对我而言重大,容我出去想想。”说完就跑出了院门外,他太羞愧了,需要时间需要没人的地方来恢复常态。
程铁心心知事情已成,又叫出沈凝竹和左飞聊天,自己却和俞世北到了院子里商量下一步的走势。
“听说华山派的岳中颠也在这里,我们不去求他?”俞世北说道。
“哼哼,这样的人还是少碰为妙,昨天的事情我怀疑他们华山就是另外一拨人。”说着程铁心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下。“你想想,若是他没参与的话,为什么在客栈里闹翻天救火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这黑漆漆的院子门口,他听力那么好?他视力那么好?为何扭头就跑了?不过也好,他心怀鬼胎,反而救了我们一次。我家小姐确实吉人自有天相啊。只有一种人是你不会得罪也不会记你的仇的,那就是死人。现在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恐怕第一件事情就是考虑趁我们落单的时候,把我们灭口吧?!”
俞世北咬牙冷笑道:“岳中颠什么东西?长乐帮的地盘他也敢乱来,哼哼哼,等着瞧。”
两人又聊了以后的打算,俞世北才注意到王天逸还没回来。
“王天逸万一一会回来,还坚持要跑呢?”
“呵呵,那我就送他一身好衣服,你要帮我让他换上。再给他我的腰牌,就说做个信物,让他在路上遇到沈家的人就告诉沈家我们向北走,他心不错,乐于助人,肯定会答应的。”
“先生的意思是?”
“衣服是沈家高层的专有样式,就像你们的金色飞鹰披风一样,他穿上应该就会被人跟上,可以分散敌人的一部分兵力,等他被捉住,搜出腰牌的时候,那些杂碎肯定认为他和我们关系非常,但敌人拷问之后,从他嘴里得到的却是错误的情报。不过,他肯定会回来的。而且以后会全力帮我们出力。”
“程先生真高手啊。而且好利口。竟然把胆小的兔子都教化成了一只猛虎了。”俞世北笑着说道。
程先生一笑,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左飞,随后慢慢的说道:“他并不胆小。而且明断,知道自己的斤两和事物的轻重。这种知己知彼有勇有谋的年轻人江湖少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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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逸羞愧之下跑出小院,在客栈的院墙下坐了一会,不住口的痛骂自己愚蠢:“看看空性,看看古师兄他们,哪个不是自己帮派有事就急得什么似的,自己只判断事情的险恶,却忘了出青城的时候,师傅告诉我们出去就代表青城!眼下连威名远振的北方霸主沈家的大人物都求自己,自己却一味的认为危险、危险、危险,却忘了这是一个替青城提高声望的机会啊...”
正想着,头上有个声音亲切的喊道:“王师弟?”
王天逸一抬头,却看见蒋丹站在自己面前,赶紧站了起来。心里却是一阵紧张,昨晚,程铁心判断华山派可能是另外一拨人,自己还难以置信。程铁心说:“名门大派怎么了?王小哥,很多地方只有门前的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
“王师弟你这身打扮是要启程?”蒋丹问道。昨晚他们吃了亏,但一群人不敢回去那小院,岳中颠气得一夜没睡好,他们七个人也没敢睡,八个人就对那小院究竟怎么回事评头论足了一晚,天一亮,石德就被派去远远的观察那小院,不过俞世北来的比他早,所以他没瞅见俞世北进去,后来他回来报告王天逸出来了,岳中颠还是想从王天逸身上搜集情报,这样蒋丹红着眼睛早饭还没吃完就被派来请王天逸了。
王天逸这才注意到自己武器、寿礼都还在背上背着呢,他又对笑眯眯的蒋丹着实有些害怕,支支吾吾的答应了一下。
“我们大师兄请王师弟过去一叙。”蒋丹满脸笑容,肚子里却骂道:“这小兔崽子,说什么镖师,现在看来自己要上路,哪里有振威的镖师了?怕不是真像岳中颠猜的,姓程的得罪了人,他请保镖就是为了防备他们,为了自己安全,就四处胡吹自己和林谦有旧,昨天晚上华山派进去恰好碰到了程的仇人索命,结果误打误撞,反而救了程银杰全家一命,而在房顶上叫唤的就是这个小子?妈的,如果真是这样,华山派放不过你这青城的垃圾,居然敢耍华山的大侠!”
“我...我那边还有点事...还是不去了...真的...”王天逸一时没想好托词。
蒋丹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半拉半拖的把他拉向二层客栈:“华山、青城关系这么好,你不要说这些见外话,师弟,你背上的就是寿礼凤凰剑谱吗?......”
岳中颠住的是这个客栈最大的一间客房,在走廊的尽头,屋门正对着走廊,也是所谓的贵宾房,他住靠窗的里间,这房间很大,但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和一个小柜,显得空荡荡的,窗户就有三扇,光线很好,但岳中颠很不满意,一直在抱怨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适合他住的大旅馆,窗子正对着客栈的大门,他现在正站在窗子前面看昨晚自己的杰作,库房的残垣断壁。
蒋丹这个时候,跑了进来,对着他附耳说了几句,岳中颠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来吧。”
王天逸穿过都是笑容满面的华山派众人,感觉却是穿过群鬼,不由的缩头低腰,等到了里间,岳中颠大笑着迎了过来:“王师弟啊,王师弟啊,要走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太见外了太见外了。”
“其实也不是要走...只是...我不走...”王天逸有些害怕,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连华山派众人的眼睛都不敢看,就低头说话,他还没学会江湖上“脸上一朵花,背后捅刀子”的那一套,所以心里对华山派众人有了疑心,说话表情上也带了出来。
不过华山派众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也没人在乎他有些畏惧的神色。
岳中颠笑着让他坐在桌子旁边,他站着,王天逸低头坐着,他看王天逸的眼里满是厌恶,说出的话无论是内容还是腔调听起来却是热情无比的:“还愣着干吗?石德,上茶、上茶!这群懒蛋,青城的师弟来了还这么懒,回去拿鞭子抽烂你们屁股!哈哈。”
说完他就热情的坐在王天逸旁边,脸上都成了一朵花,石德端上茶壶,岳中颠亲自给王天逸倒茶,而七个手下就笑盈盈的站在里间的另一头看着他们聊。
他绕着圈子问王天逸昨天晚上干什么了,王天逸哪里敢告诉他实话,只说自己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摆明了撒谎了,哪有外边“噼里啪啦”的对拼,一个武林中人睡的像死猪一样的。
岳中颠问了好长时间,都套不出话来,他站起来绕了几圈,在背对王天逸的时候,他脸上像结了冰一样。蒋丹伸手指了指王天逸背后那个长方形的包裹,原来王天逸想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的心太迫切,随便把剑谱的匣子装进了一个包裹里,任谁一眼都知道里面是个木匣子。
岳中颠好像浑身又有了劲,他一屁股又坐回了王天逸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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