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旨,宣异姓侯进宫觐见--”秦喜的声音在龙宸宫门口响起,回荡在空气中。
“微臣遵旨。”异姓侯躬身行了礼,道了句“遵旨”,便随着秦喜,朝着龙宸宫的里面走去。
罗晋跟在后面,正欲上前,却被秦喜一把拦住,而后开口:“皇上只召见了侯爷一人,还请小侯爷留步。”
“既如此,那我便在这里宫里四处走走好了。在南郡活了二十几年,还不曾见过凝月宫廷是何模样。”罗晋闻言,便也沒再坚持,只如此说着,转身离开。
秦喜见状,忙叫了龙宸宫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小宇子跟上罗晋,说是怕小侯爷对宫里不熟悉,迷了路,特意差了个人跟着。
“小侯爷,这边请。”小宇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说着。
罗晋了然的点点头,笑的莫名,却也沒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跟着小宇子朝着离龙宸宫稍远的地方走去。
他虽然世袭异姓侯爵位,但目前却并无正式的封号,也不是朝中官员,皇上不召见他,也算是无可厚非,只是不知皇上召见父亲,到底所谓何事。
罗晋心中一边想着,一边由小宇子领着,在宫里四处闲逛,从龙宸宫到御花园,边走边询问着小宇子一些事情,似乎真的对着宫中的景色兴趣盎然。
“对了,公公,我在南郡的时候,听说凝月皇庭六宫富丽堂皇,华美精致,能否请公公带我去看一看?”走了半晌之后,罗晋忽然开口说着。
“小侯爷客气了,叫奴才小宇子就好。”小宇子恭敬地说着,“皇庭的六宫,如今已经有好几宫沒有人住了,先皇后的凤藻宫,太后娘娘的慈安宫,还有安妃娘娘的怡景宫,都已经是一座空着的宫殿。”
“那还有另外三宫呢?”罗晋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另外三宫,一是皇上的龙宸宫,方才小侯爷已经看到了,再就是皇贵妃娘娘的碧芷宫,以及淑妃娘娘的紫烟宫了。”小宇子说道,“碧芷宫和紫烟宫相隔不远,小侯爷请随奴才來。”
小宇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罗晋朝着紫烟宫和碧芷宫的方向引,沿途给罗晋介绍周围的宫殿,以及归哪些人所有。
却正在这个时候,从另一条路上走过來两个宫女,手中似乎拿着药,与罗晋和小宇子走到一处。
“文琴姑娘,叶夕姑娘,这是异姓侯世子,小侯爷。”小宇子见到两个宫女,忙介绍说着。
文琴和叶夕一听是异姓侯世子,忙福身行礼,而后低着头,等着罗晋开口。
罗晋听到小宇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转向那两个手中拿着药的女子,文琴和叶夕。这两个名字,他都听说过,在安妃每次送回去的书信中,他知道这两个女子,是淑妃的左膀右臂。
淑妃出身将门世家,性子直爽,可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里能够生存,并且将一众妃子压在身下,甚至连沈碧环也不能弑其锋芒,文琴和叶夕,是最主要的功臣。因为是她们,教顾嫚如怎样讨得萧凌的欢心,并且从此盛宠不衰。
“都免礼吧。”罗晋说着,而后再次开口问道,“这是拿给淑妃娘娘的药吗?淑妃娘娘为皇上挡下刺客暗箭,对皇上的忠心,倒是让我佩服的很。”
罗晋一边说着,然后上前两步,走到叶夕和文琴两人的面前,伸出手将她们虚扶起身,眼神扫过两人手中的药材,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看着叶夕的目光也带着丝丝探究。
“若是小侯爷沒有别的吩咐,奴婢们就先告退了,紫烟宫里还等着奴婢们把药拿回去给淑妃娘娘服用。”文琴起身,对罗晋说着。
“这是给淑妃娘娘的药?”罗晋的嘴角泛起微微笑意,而后开口,“是药三分毒,淑妃娘娘为皇上受伤昏迷,两位姑娘可得好生照看才是。”
“小侯爷请放心,这药方是皇上嘱咐太医开的,药也是太医配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淑妃娘娘尽快好起來。”文琴点头称是,面色一片恭敬。
罗晋并沒有说什么,只是朝着两人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
文琴和叶夕告了退,便转身离去,却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小侯爷罗晋的眼中。罗晋的目光追随着叶夕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深思,眉头微锁,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小侯爷,再往前走,便是先帝在时修建的宫殿,已经废弃好久了。”小宇子开口解释着。
“想來皇上和父亲议事也差不多了,咱们往回走吧。”罗晋点点头,转身朝着來时路走去。
他此番进宫,本就不是为了见皇上,在宫里四处看看也不过是个幌子,他最主要的目的是见一见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叶夕,却沒想到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他刚走到这里,便叫他碰到了叶夕。
而叶夕手中拿着的……如果他沒有看错,是附子粉。
附子粉极为寻常易见,因为它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女子容光焕发,所以通常是被一些女子们用來装扮自己。可如今淑妃昏迷在床,根本用不着装扮,那么叶夕拿附子粉是为了什么?
而据他所知,附子粉除了能美容,还含有剧毒,服食过量可毙命。
然而这一切的疑问他都沒有当场说出來,只是藏在自己的心中,因为叶夕拿附子粉,也并非是给淑妃,也有可能是自己用。
小宇子看见罗晋似乎在想事情,便不再言语,领着罗晋回到龙宸宫门口,却刚好看见秦喜将异姓侯罗沛文从里面送出來。
“父亲。”罗晋见状,忙走上前去打招呼。
“我们回去吧。”异姓侯如此说着,便和罗晋直接出了宫,回到了下榻的西郊别馆。
进了别馆,罗晋看见异姓侯似乎眉头深锁的样子,心中一阵疑惑,于是开口问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何事,让您这般忧心忡忡?”
“沒事,只是皇上对为父的态度有些奇怪。”异姓侯说着,“为父今日提起要去皇陵祭拜依依,皇上不仅沒有反对,反而马上答应,还说是特意下旨让为父去见见女儿。要知道,依依成了皇上的妃子,就是皇家的人,在依依的面前,我们不是父兄,而是臣子,要尊称她一声娘娘。”
“或许是皇上感念父亲劳苦功高,才会有此恩典?”罗晋猜测着。
“为父也不知,不过未免皇上另有打算,我们还是早做准备为好。”异姓侯说着,“今晚你就去一趟逸王府,查探消息,看看依依所言,到底是否属实。”
“孩儿知道。”罗晋点头,而后开口,“父亲,今日孩儿在宫里,还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罗晋如此说着,便将他遇到文琴和叶夕,以及叶夕手中拿着附子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來,并将自己心中的推测一一告知。
“此事先不急,现在不是找叶夕的时候。若真能为叶家平反,自然需要她,若是太早与她接触,反而可能使她暴露,引起皇上的怀疑。”异姓侯说着,又吩咐了罗晋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暮色渐沉,太阳也慢慢地藏进山里,天空的最后一缕霞光消失不见,伴随着更鼓声声,凝月京都融进漆黑的夜色中,变得沉默。
一道黑影从西郊别馆闪身而出,灵巧的躲过别馆的守卫,避开街上巡夜的京畿卫,朝着逸王府而去。
罗晋一身夜行衣,将他的整个身体包裹起來,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月色的映照下,闪着熠熠的光芒,灼灼而让人不可忽视。
逸王府的露落居里,清尘睡意全无,便缠着萧逸与她下棋,两人对弈良久,同时听到了房顶上的动静,互相对视一眼,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带着了然。
“握瑜,你去把他引开。”清尘手中的白子落下,冷冷的吩咐着。
握瑜点点头,一身黑衣纵身而出,很快就离开了露落居,就连之前房顶上出现的动静也不知去向。
清尘安之若素,嘴角泛起淡淡笑意,纵观整个棋盘,白子已经隐有腾龙飞天之势,形成一个坚固的城墙,将各处的黑子重重包围,而黑子却零零落落,依旧散漫不成气候。
萧逸并未说话,只是轻轻地落下一子,刹那间,局势骤然间改变,原本各处散漫的黑子顿时连成一线,互相呼应,让白子如同瓮中之鳖,难以逃脱。
“王爷棋艺高超,我输了。”清尘看了一眼棋盘,忽然间舒了口气,将手中的白子丢到棋盒里,如此说着。
“并非我棋艺高超,而是王妃心有旁骛。”萧逸淡淡的开口,“夜渐深了,王妃该离开了。”
“知我者,王爷也。”清尘笑道,而后起身,在内室换了夜行衣,眼看着赵岩顶着她的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來坐在萧逸的对面,继续方才的棋局,这才放下心來,转身离开。
自她洞悉了安妃进宫的意图时,她便已经与安妃达成协议,两人互相帮助,所以安妃在给异姓侯的家书中时常会提起自己。今日异姓侯刚见过萧凌,晚上就有人夜探逸王府,此人是谁,那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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