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钟小马此刻心里有种不太妙的直觉。
从一开始那规模宏大的千棺山以及那些血尸墓，到随后那个水晶棺以及那种鬼祭，再到如今这深埋水底的铁笼殉葬沟，虽然一直没见到真正的主墓，但墓主人绝不是善类可想而知。
只有充满煞气的主人，墓里才可能出现这些不详之物！
巧的是，用铁链困住铁笼深埋水底这种殉葬形式，钟小马正好有所耳闻，其实这是一种非常残酷的巫蛊。
记忆中，这种水鬼，还有一个比较正式的称谓，叫做“婴煞”！
钟小马将这个名词告诉羽凌飞的时候，羽凌飞明显一惊，他不解地问：“婴煞是啥东西啊，听起来很诡异啊？”
钟小马解释道：“在远古时期，一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死了之后，下葬时是需要有陪葬的，不仅要有各种陪葬品，还要有陪葬的牺牲和人。”
“牺牲当然指的是牛羊之类的动物，而人的话这又得分成两种情况。”
“一般的皇帝贵族死后，可能会要求自己的老婆们，大臣们一同陪葬，这种传统规矩我国历史上一直都有，而且持续了很久，直到后来秦始皇改用兵马俑陪葬，用活人陪葬的情况才有所改变。”
“而我们现在要说的另一种陪葬，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婴煞。”
钟小马继续点头说道：“之所以称之为婴煞，是因为陪葬的人都是未满一周岁的婴儿！”
“婴儿！”羽凌飞惊叫起来：“这也太残忍了吧，竟然用婴儿来陪葬，这不就跟那些用童男童女祭祀妖魔鬼怪一个德行么！”
钟小马指着那铁链说：“下葬时，这些铁笼子是拴在这个沟谷里的岩壁上的，那时候每一个笼子里都会关一个婴儿，都是活的，设计这个水墓的人一定对此地的地理气候非常了解，他知道这个沟谷什么时候会形成地下河，他会在地下河形成之前将笼子都拴上，一旦雨季开始，降水陡增，地下河的水面就会逐渐上升，逐个淹没这些铁笼子。”
“那笼子里的婴儿呢，不都淹死了吗？”羽凌飞问。
“不会！这就是这些巫师最歹毒的地方，他们将婴儿锁进铁笼之前，在这些孩子身上下了蛊，这种巫蛊非常歹毒，是专门针对淹死的婴儿设计调制的巫蛊，能够促使这些在水中淹死的婴儿加速尸变，最终形成我们看到的这些水鬼，实际上就是婴煞。”
“这都是婴儿？！”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的身体都非常小，完全就是婴儿的躯体，至于疯长的头发和四肢，那都是巫蛊作用之下尸变导致的。”
羽凌飞恨恨地说道：“好恶毒的手段，竟然对婴儿下毒手，这种人渣活在世上就是大害！好端端的婴儿竟然被弄成这么可怕的婴煞，这真是令人发指！”
钟小马说：“其实婴煞并不可怕，他们不过是婴儿罢了。”
“不对啊，他们还攻击我们，还让我们致幻！”
钟小马笑着说：“人家也许只是为了自保，毕竟我们俩这么唐突地冲进他们的地盘来，他们自然会紧张起来。”
羽凌飞默默地点头道：“他们都是受难者，再加上心智并不健全，在这冰冷的水中泡了几千年，行为举止自然会有些诡异，不过……”
他扭头望着钟小马说：“如果可能的话，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它们一条回家的路？”
钟小马沉重地点头道：“恩，一会儿下墓的时候我会注意的，如果能找到那下蛊之处，我会让它们解脱的。”
两人在水面上合计了一下，决定不再恋战，一次性下墓。
钟小马对水墓的大概构造比较了解，所以由他打头，羽凌飞尾随，因为下潜憋气的时间不能太久，所以两人的第一要务是找到水墓的入口，尽可能快速地进入墓中。
幸好水质相当不错，通透性也好，所以手电筒在水里能照出去很远，他们顺着地下河一侧的岩壁逐渐下潜，当下潜到十米左右的样子时，钟小马看到了第一个铁笼子。
笼子挂在岩壁上，门已经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又下潜了两米，又是一个笼子
几乎每隔一两米就有一个笼子，数量之多让人震惊不已。
要知道那可是在远古时期，整体的人口基数就不多，人口数量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国力表现，这墓主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弄到这么多婴儿替自己陪葬？！
虽然心有疑虑，但两人都不能在途中浪费时间，钟小马开始后悔，早知道会遇到潜水这事儿，应该带一套潜水设备的，哪怕不带整套的，随身带个简易装备也比现在靠实力憋气来得方便。
正懊悔不已呢，手电的光似乎照到了河底。
两人稳稳地站定在河底的岩层上。
因为这是溶洞地下河，所以水里并没有夹杂多少泥沙，河底显得特别干净，并没有淤泥堆积，只要光线照得到，几乎可以一览无余。
“在那儿！”
在前方不远的一侧岩壁之下，钟小马看到了一个长方形的人工构造，模样像是一个墓道的开口。
“近了！近了！小道士，感觉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附近了！”一直沉默的鬼奴也突然有些激动地说道。
钟小马立刻斗志昂扬起来，看来自己顺着这水墓走的思路是对的！那个鬼孕妇一定就在这水墓当中！
水底通道约有一人多高，开凿在河底一侧的岩壁之上，修凿得极为精细，通道开口处用手摸上去光滑无比，竟然摸不出一点人工打磨的痕迹。
墓道口没有石门，一条黑洞洞的通道一直往岩石内部延伸，通道中的水流也很平缓，两人站在门口就像沉浸在夜色之中，寂静得过分。
钟小马大概观察了一下墓道的结构之后，两人又快速浮出水面换了一次气，然后快速地直接回到了墓道口。
这次，钟小马缓缓地潜入了墓道之中。
墓道很暗，几乎没有一丝光线，水流似乎是静止的，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实在太紧张了！
这可是在水底下，还憋着气呢，稍有不慎，连退路都没有。
幸好一路进来，在墓道里前进了十几米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钟小马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门框，两侧的石壁上有竖直的凹槽，用手电往门框上方照了照，果然露出一小截石门。
这应该是一个上下移动的石门。
此时石门开着，悬在门框的上方。
石门里面，似乎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空间。
此时羽凌飞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该上去换气了。
这时，钟小马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来，这石门设计在此处，它的功能会不会是隔绝外面的河水？
这种设计在水墓里偶有出现，主要为了方便水墓竣工充水之后工人们进出墓地之用。
类似于一个减压舱。
羽凌飞又拽了拽他的胳膊，他有些急了，但钟小马却咬定了决心，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朝大飞挥了挥手，示意他跟自己继续进去。
羽凌飞先是有些迟疑，但见钟小马转身就往里面游，也只好跟了上来。
彼此的信任，在此时逐渐建立起来！
两人很快游进了石门，这是一个稍大一点的石室，钟小马马上用手电四下里扫了一圈，果然看到门框背后有一个凸起的石块，看上去像个特别留下的按钮。
他上去用力一推。
只听“喀拉拉”一阵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刚才进来的这扇石门果然徐徐地下落。
羽凌飞见状大为惊慌，急欲往外跑，被钟小马扯住，摆手示意一切尽在掌握。
“轰！”石门彻底封上了，石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现在已经彻底将自己的退路封死了，如果判断有误，肯定憋死在这里了。
钟小马静静地在等待，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他的气息已经快到极限，羽凌飞肯定也差不多，估计也所剩无几了。
时间大概静止了十几秒，突然感觉脚下出现了猛烈的水流！
钟小马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便随着那水流往一边冲去，羽凌飞也是，被水流带得东倒西歪。
钟小马撞到了墙上，并且几乎被牢牢吸附在墙上，脚下的水流在飞速地消失，似乎突然出现了一个无底洞，将石室里的水迅速地抽干。
与此同时，一股清冷的空气从石室的另一端吹进来！
钟小马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浮出了水面，头顶是石室的天花板，水面正在快速地下降！
他心中一阵狂喜！
真是祖宗十八代显灵啊，这次拿生命的豪赌总算是赌赢了。
羽凌飞还没搞明白咋回事呢，但大难不死的狂喜之感溢于言表。
水流是从石室一侧墙角上设计的一排细小的排水孔中快速抽走的，估计是用了真空抽吸的原理，至于古人怎么会掌握这么复杂的技术，也是个谜，只能说这个国家的民间工匠们，脑洞大得出奇。
高手在民间，这话不是随便讲讲的。
钟小马的脚掌已经能站稳在地上了，心头瞬间就踏实下来，观察完排水孔他抬头朝对面的墙上一看，赫然看到一整面的灵位！
满满一面墙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刻有名字的石牌位！
每一个牌位的名字上，似乎都被红色的什么东西划了一个圈圈。
这是……
他顿时恍然大悟！
这肯定就是给那些婴煞种下的巫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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