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讨逆大将军,大楚平南王唐万年率领着大队人马离开雁翎关,又向前行了两日,终于看到了连绵成片的军营营寨及空迎风飘扬的马家军旗帜。
唐万年并不急于号令部属发起进攻。
他一面令将士们地扎营,一面骑在马眯起双眼用鄙视而仇恨的目光眺望着敌方阵营。
没过多大一会儿,“朱雀将军”仇盛戎策马来到他身边,躬身施礼道:“南王爷,我军人马已扎好了营寨,将士们都在等待您的将令。”
唐万年抬手举起马鞭,指着马家军大营的方向问道:“仇将军,你观敌军营寨所处位置有何感想?”。
仇盛戎疑惑地扭过头去,向那个方向凝望了片刻,又回头瞄了唐万年一眼,垂首小心翼翼地抱拳说道:“末将愚钝,不知南王爷有何高见?”。
唐万年扬起下巴,哈哈笑道:“依本王看来,马家军自马茂勋及其手下所谓五虎将一同去见了阎王之后,群龙无首,仅是一群乌合之众!虽说千辛万苦临时拼凑了些人马,但实在是不堪一击!估计不出两个月,你我便可凯旋而归了。”
仇盛戎皱了皱双眉,低声说道:“王爷切莫大意轻敌,末将还是没有明白王爷您的意思。”
唐万年扭回头来,用略带惋惜的眼神扫了仇盛戎一眼说道:“马茂勋当年攻城拔寨,也算占据了大齐数个州府。如今,我天朝王师大军压境,无论是人马数量和装备、战力,都非这些残渣余孽所能匹敌。倘若他们退守州城,据险而守,还能与我方耗些时日。如此在旷野拉开了阵势,无异于以卵击石!和寡妇想不开了悬梁自尽,抹脖子找死没什么两样吧?”。
仇盛戎又扭头望了一眼马家军的营寨,转回头来与唐万年四目相对,二人几乎同时仰天哈哈大笑。
笑罢,马的唐万年无潇洒地大手一挥言道:“传令下去,埋锅造饭,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夜晚加强巡逻,好好歇息一夜。明日我军便要大举进攻!”。
起风了,不一会儿便风沙漫天,夕阳的余晖在这片荒凉寂寥的大地肆意涂抹着,却仍未能使它显示出多少盎然生机。
平南王唐万年刚刚放下碗筷,便有兵士入内跪地禀报:“报王爷,从马家军营寨来了一哨人马,看去也百十号人,行进缓慢,直奔我大营而来。”
唐万年不解地向帐外张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偷营?天还没黑呢!借他们个胆子也不可能啊!再探再报。”
那名兵士爬起身来快速转身退了下去,留下唐万年独自低首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天光渐暗,“朱雀将军”迈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王爷,马家军营逃过来百十号人马,说是来弃暗投明的,您要不要召见一下?”。
唐万年站起身来,咧嘴笑道:“这倒有些意思了,两军尚未开战,对方有人当逃兵了!去军大帐,传他们前来觐见本王。”
端坐帅案之后的唐万年抬首观瞧,见进来的马家军逃兵们灰头土脸,面呈菜色,还有两人架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那壮汉貌似腿脚出了问题,竟是拖着两条腿,不能正常走动。
众人呼啦啦跪倒一地,唐万年挥手道:“都抬起头来回话。”
他伸手一指跪爬在地,腿脚明显不利索的那名壮汉说道:“你姓甚名谁?腿脚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来投奔我大楚王师啊?”。
那名壮汉抬起头来,吃力地伸长脖子,脸满是汗水,两手撑地艰难开口道:“回王爷,小人名唤杜力夫,京城大都人士,靠卖苦力为生。被马家军贼寇劫持裹挟至此,被迫任个小官,帮他们搬运粮草,这些人都是我手下的弟兄。今次我等押运粮草至两军阵前,哪知路耽搁晚了几天,便被贼寇将领一阵毒打,我等气不过,撂挑子不干了!一起逃了出来。思来想去,唯有投奔大楚王爷您,尚有一线生机!”。
唐万年皱着眉头,将信将疑。他挥了挥手,对身旁的侍从低声道:“将他抬下去,找两个随军郎,仔细帮他验验伤,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名侍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便挥挥手,招呼两个人一起将身材魁梧、满头大汗的杜力夫架了出去。
唐万年挺起身来,对跪在地的另一人问道:“马贼营当下共有多少兵马?何人担当统帅?”。
那人抬头望了他一眼,又低头抱拳道:“回王爷,马家军大营聚集了四、五万人马,统帅应该是马茂勋的儿子,名唤马承恩。不过听杜大哥私下说,那小子乳臭未干,脾气倒很暴躁,与手下将领多有不和,也没人信服于他!”。
唐万年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把他们都带下去吧,准备些吃喝招待。你们来到我大营算是回家了!不仅如此,他日我大楚王师攻破马家军大营,本王记你们首功一件,各有封赏!”。
回到自己的寝帐,一炷香的功夫,“朱雀将军”便带着那两个随军郎走了进来。
唐万年先问那两个郎道:“你二人都去验过伤了,如何啊?”。
那两位郎互相看了一眼,其一人抿唇而笑道:“回王爷,我等看过了。所谓屁股开花,不过如此,肿起这么老高,还好没伤到骨头。”一边说着,他一边做了个略显夸张的手势,仿佛平地突然隆起了一道山梁。
唐万年点头笑道:“下手如此之重,是个人都会被逼急眼。即便如此,也要当心其有诈,传令下去:给这一伙人好吃好喝好招待,同时要严加看管,严密监视!”。
两位郎施礼后躬身而退,唐万年又转脸望着“朱雀将军”笑道:“仇将军,果然不出本王所料:贼军东拼西凑了些人马,而且统帅是个乳臭未干的浪荡公子哥儿,不足为虑!”。
仇盛戎一脸媚笑地躬身施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如此我大军便可轻松取胜,早日得胜还朝!王爷统兵一举荡平西北乱匪,又当立下盖世功,成一番惊天伟业!”。
春草凄凄,秋叶枯黄。
大楚定北王关羽与玄武将军张佰仟、副将杜仲年等人一同查探、慰问过己方的伤病士卒,低着头走回了军大帐。
落座之后,关羽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开口道:“都说说吧,刚才的情形诸位也都看在眼里,相信每个人都心里有数。大家伙畅所欲言,如何想的便大胆说出来!”。
玄武将军张佰仟沉吟片刻,抱拳道:“关将军,我部所属人马算是减员最少的,且将士们士气不弱,尚可一战!”。
杜仲年和崔大奎两员副将相互对视了一眼,杜仲年做了个手势让崔大奎先说。
崔大奎不再谦让,“呼”地起身说道:“关将军,属下人马大多是追随将军多年的老人了,伤病较多。况且我等长途跋涉而来,水土不服表现的更为严重些。刚才你也看到了,好多人腿脚浮肿的都站不起来了,更别提阵杀敌了!能战之者不足六成,况且草原严冬将至,弟兄们棉衣无处解决,更别提粮草缺失了。如今草原残匪逃的无影无踪,为了手下弟兄们,我看还是见好收吧!”。
杜仲年皱着眉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反正我军打了几场胜仗,全身而退也无可厚非。若还想再战,则必须速战速决!”。
关羽认真听完了他们几人的意见,微微直起身子,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宋玉他们已探得了草原残匪的巢穴,并按我的指令给那位“大汗”送了礼物,传递了本将军的口头战书,但那个狡猾的家伙似乎并不买账,也没有决一死战的意思。这么扬长而去,本将军总觉得不甘心!……”。
正说着,帐帘一挑,一位侍卫入内高声禀报:“报关将军,草原大汗派来的使者帐外求见。”
帐内众人闻声几乎同时站起身来。
草原联军的一所毡房内,大汗王妃其其格双眼红肿地抬起头来,挥袖让众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从突尼族部落带来的一名贴身侍女。
侍女抬起头来,发现王妃娘娘双眼发直地死死盯着她,不禁有些惊惶失措。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留下奴婢一人,可是有什么话讲?”。
其其格微微点了点头,半晌才开口道:“平日里我待你如何?”。
那名侍女连忙俯身跪倒在地,抬头低声回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但有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其其格仍瞪着赤红的双眼,咬牙问道:“即便违背了大汗的意思也会如此吗?我要你起誓!”。
侍女略微犹豫了片刻,仍然紧咬牙关,万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其格转身快步离去,眨眼之间又快步走了回来,轻声说道:“把你的双手伸出来!”。
那名侍女连忙乖乖地低下头去,伸出双手。待她再次抬起头来,发现手手多了一个物件。
那是一把外观鲜艳,雕刻精美,镶满珠玉的匕首。
其其格伸出小手,将那把匕首缓缓抽出一截。帐顶投射下的一束阳光正好照射在匕首锋利的刀刃,更显示出其寒光四射,杀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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