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的校尉匆匆入内禀报:“禀平南王爷,太宰大人到了!”。
平南王唐万年微微一愣,连忙起身整了整衣冠,匆匆迈向房门处迎接。
见到石太宰,唐万年连忙躬身施礼,低声道:“见过太宰大人。”
石太宰双眉紧锁,表情凝重地微微还礼道:“惊闻平南王帐前范军师发生意外的噩耗,圣与我皆深感不安。圣国事繁忙,特命微臣前来慰问、吊唁。都怪二哥我呀,不该单独请范军师到府,把酒言欢,秉烛长谈。眼看他醉的东倒西歪,却又因一时疏忽,也并未派专人护送,才酿成如此悲剧,如今想来每每痛悔不已。”
平南王唐万年连忙伸手搀扶石太宰道:“二哥何出此言?小弟万不敢对二哥您有任何责怪之意!太宰大人能邀请范军师单独至府饮酒,说明是高看他一眼,也同样是高看小弟了。想那范军师在天有灵,也只有感激涕零,哪会生出丝毫的责怪?!”。
石太宰抬头用眼角不易察觉地飞快扫视了唐万年一眼,这才收回目光,黯然垂泪道:“话虽如此说,但范兄之死与某家也脱不了干系,待为兄前去给他柱香聊表心愧疚之情吧!”。
高举着点燃的三炷香,石太宰表情沉痛地来至范军师的灵位前,双目隐隐含泪,深施一礼,缓缓地将手缭绕着青烟的香火插入面前的香炉。
诸事已毕,二人重新落座。石太宰意味深长地望了平南王一眼,缓缓开口道:“五弟,受皇兄之托,愚兄还要特意交代你几句:其一,马家军余孽疯狂反扑,大有卷土重来之势。现已收到西线快马传来的奏报:这帮顽匪集结残部,主动挑衅,攻城拔寨,现已近逼我大楚雁翎关。贤弟肩负重任,需早日启程平乱。没了范军师的尽心辅佐,运兵行事望多加小心,万不可让匪寇钻了空子!
其二,除恶务尽,皇兄与我都难免担心五弟因心性纯良,妇人之仁,尤其对那马大帅的千金不忍下死手。切记,马家军余孽皆为我大楚死敌,万不可因儿女私情将国之大业抛诸脑后,那可无异于叛国!”。
唐万年闻言连忙跪伏在地,抱拳施礼道:“敬请两位哥哥放心:在下深知此去肩责任重大,自当诸事小心。至于儿女私情,马大帅的丫头从来没把我这个平南王爷放在眼里,当初便让我在百官面前颜面尽失!愚弟心对她只有羞恼和怨恨,何来私情?此次出征,定当亲手拧断那妖女的细脖颈,将她凌迟处死,碎尸万段,摘了她的脑袋回来献于两位兄长,以表臣下之赤胆忠心!”。
石太宰暗暗松了一口长气,连忙弯下腰来伸出双手相搀道:“贤弟快快请起,如此皇兄与我皆可安心矣!”。
挥舞着手大棒率先杀入敌阵的旭日干猛然愣住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长长弯曲的甬道,两旁是密密麻麻高高竖起的银亮盾牌,并没有想象一拥而,恶狠狠手持兵刃的敌军。
不好!旭日干脑灵光一闪,狠狠一掌拍在胯下的马背,身体腾空一跃而起。
果然,紧随在他身后手举弯刀的数百勇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连人带马轰隆隆栽倒在地。
从那一排排竖起的大盾之后,贴近地面的下方,齐刷刷伸出了一排钩镰枪,专门去招呼战马的马蹄。
身在空的旭日干来不及提醒,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胯下战马,连同身后的弟兄们瞬间扑倒在地。还没等他们爬起身来,又被从盾牌缝隙处猛然探出的阴冷标枪刺的血肉模糊。
旭日干正恨得咬牙切齿,却忽然发现盾阵后一排啸叫的黑色弩箭直奔自己面门而来,顿时又惊出一身冷汗。他只好硬着头皮,一边拼命地挥舞着手铁棒,拨打疾速迎面而来的箭弩,同时深吸一口气,竭力使身体迅速下坠,一边怒火烧地在心底暗骂:这他妈是个阴险恶毒的圈套!
一支利箭擦着旭日干的头皮飞了过去,他借助猛然下坠的气势轮圆了手的大铁棒,玩命地向一堵盾墙砸下。“轰隆”一声,那堵盾墙坍塌下去一大块。旭日干大吼一声,踩着倒下兵卒的身体奋不顾身地向内猛冲。
周围一拥而,各举刀枪的大楚兵卒非但未能使旭日干胆寒,反而激发了他的无穷斗志。他深知自己已身陷死地,唯一拼死一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砸翻了几个迎面冲来的持枪兵卒,一匹战马冲了过来,马的将领咬牙将手长枪忽地向旭日干当胸一刺。
旭日干不愧猛族的一员悍将,他一边疯狂大吼着,挥棒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刀枪,一边猛地侧身躲过当胸刺来的长枪,双腿猛一发力,已然跃至那匹战马近前。马的将官猛然一愣,回枪横扫。
旭日干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然将手大棒杵在地,一面挡住敌方横扫而来的长枪,一面足尖发力,霍然腾身一跃,伸开双腿向马的敌将踹去。
对方显然有些出乎意料,心有不甘地大叫一声跌落马下。满头大汗的旭日干终于夺得了一匹战马,正准备抡圆了铁棒大杀四方,一抬头,恰好瞥见曾经伤过自己的那员使枪的敌将抖动枪头的红樱策马向自己冲来。
旭日干虽然作战勇猛,但一点也不傻。见到玄武将军张佰仟挺枪跃马率队朝自己冲来,二话不说策马掉头跑。使足了吃奶的力气,终于从自己身后刚刚被打开的缺口处,落荒而走,全然顾不扔在阵外茫然不知所措的那一群部下。
头顶的阳光照耀在阿古达木宽阔的额头,一排细密光滑的汗珠清晰可见。
自从与杜仲年交了手,他微闭双唇,紧咬的后槽牙从来没有松开过。
他深知对手武功高强,自以为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急于为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察干铁木尔报仇雪恨,但同时又丝毫不敢疏于防守。从理论来讲,当然必须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进一步取了贼人脑袋。
然而对手的难缠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敌手稳扎稳打,不慌不忙,手长刀舞动的水泼不进,针扎不透。
阿古达木的内心先是冒起一缕青烟,继而噌噌地往外冒火苗,都快烧到嗓子眼了。
作为此次双方决战的主攻将领,他深知自己肩的担子沉重。必须力求突破,有所建树,方能使整个战局朝着对己方有利的方向扭转,否则,是对不起大汗,对不起死去的察干铁木尔兄弟!
“啊——”阿古达木口发出一声大吼,积攒了全身的能量,赤红了双眼,不顾一切地挥刀向杜仲年发力猛攻。
黑须飘飘的杜将军鼻冷哼了一声,双臂一抖,仍然不慌不忙地见招拆招。眼甚至闪过了一丝轻蔑,仿佛在说:来呀来呀,有多大本事尽管使出来,在你小子把自己活活累死之前,爷爷我保证不主动出击取尔等性命!
随着玄武将军张佰仟挺枪跃马冲出大阵,率部向阵外茫然不知所措的旭日干属下人马发起猛攻,草原联军面前这个特、缓缓旋转的圆形大阵忽然停了下来。
缺少主帅统一调度指挥的这一波联军勇士,面对恶狠狠迎面冲杀而来的大楚人马,仅仅是出于本能地拼死抵抗了一阵,便纷纷开始溃散了。而他们迫于无奈的溃散又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一直不慌不忙,稳扎稳打的杜仲年一眼瞥见那厢的张佰仟已然率部发动反攻,顿时来了精神,大喝一声,刀法瞬间变得凌厉无,身后的将士们也如同得到了暗示一般,狂吼着一拥而,突然变换阵型,向阿古达木所部猛冲猛打。
满头大汗的阿古达木咬牙苦苦支撑,堪堪招架不住。他身后的人马一时方寸大乱,顿时便乱了阵脚。
战场的另一侧,信心满满的汗王巴尔斯忽然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敌方突然变阵了,而且速度快!原本呈现在眼前的巨大圆环瞬间坍缩下去,只留下一个尖锐的箭头,而坍缩下去的圆环忽然像天鹅闪动的巨大翅膀,飞快地向己方人马的左右两翼实施包抄。
巴尔斯连忙勒住飞驰的战马,抬头向远方的战场眺望,看了两眼之后只觉后背冷汗直冒:果不其然,旭日干的人马陷于凌乱的溃散,而阿古达木率领的那一支劲旅也被团团围住,正自苦苦挣扎,双方已陷入大混战。
在马犹豫了片刻,巴尔斯还是咬紧牙关,重新高举弯刀催动战马向前冲去。
他心里很清楚:此时畏难后撤,自己率领的这一路人马当可全身而退,但对于整个联军来说只能是灭顶之灾。唯有勇往直前,拼死一搏,争取杀出一条血路,与其他两路人马汇合,方能力挽狂澜,扭转整个战局。
一杆红彤彤的“关”字大旗下,大楚的军得到指令,轰然而动。
跃马前冲的巴尔斯忽然发现一根枪杆黝黑的大铁枪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二话不说,用手弯刀毫不含糊地磕挡开对方的枪杆,咬牙切齿又极其迅猛地举刀朝敌将头顶挥手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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