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又遇到什么难事了呢,合着叫我出来,是坐此沙丘之陪着你看月亮啊?”。关羽低下头扭脸对端坐一旁的倪飞燕微笑着说道。
飞燕姑娘无动于衷,仍然双手抱膝,仰头望着天的一轮明月,淡淡地答道:“一起静静地坐着看月亮不是很好吗?那些手下的弟兄们不敢为难于我,近日操练起来也很用心。只是对你小有怨言罢了!”。
关羽道:“嗯?又是李大嘴、王二毛他们?我这阵子都没去啊,难不成因为请他们喝酒少了?”。
倪飞燕眼含笑,斜斜地瞪了关羽一眼,轻声说道:“他们说你还是内外有别,攻打齐军大营偏偏丢下我们,分明是瞧不起人!”。
关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地向后仰靠着说道:“我当什么大事呢,攻打齐军大营那是真刀真枪,刀刀见血的,我只带了久经战阵的老部下。即便如此,也是伤亡惨重,令本将军痛心不已!这样吧,随后我给你们安排些押运粮草的差事”。
倪飞燕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与大齐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不怕死。”
关羽眨巴眨巴眼望着倪飞燕清秀、坚毅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道:“逢此乱世,想死很容易,难的是怎么好好活下去!”。
倪飞燕放松身体,目视前方轻语道:“心有所系,屡次表明心迹。但那心心念念之人总是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却让我如何好好活下去?”。
关羽呆了一呆,缓缓低下头去。
他伸手抓过飞燕姑娘微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擦,语气凝重地开口道:“关某并非麻木不仁,姑娘的心意我早已知晓。只是……一来我内心惧怕,怕辜负了姑娘的一片芳心。二来我有一种负罪感:曾经在我身边的至亲至爱之人,或香消玉殒,或遭人暗算,或流离失所,不知所踪。关某只觉自己罪孽深重,得到了太多自己本不该得到的,所以才会受到天如此残忍的惩罚!”。
关羽抬头看了一眼飞燕姑娘,见她的双眸在这暗夜之明亮如水。
他接着说道:“其三,你应该听说过圣已将马大帅的千金许配给我了吧?我不想亏欠你们任何人,但往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曾经我也以为自己的实力强大到足以保护任何心爱之人,如今看来,我错的离谱。”
倪飞燕执拗地将头靠在关羽的胸前,面颊潮红地说道:“我却管不了那么多,我只问你,你心可有飞燕是了!”。
关羽犹豫着沉默了片刻,伸手搂住倪飞燕圆润的肩头,迎着她灼热的目光咧嘴微笑道:“张开嘴巴,闭眼睛。”
倪飞燕内心既害羞又慌乱,吃惊道:“你要做些什么?”。
关羽一脸坏笑地凑在她耳旁说道:“我要教你一项为人妻子必备的技能,你知道我心里有没有你了。”
倪飞燕只觉得自己心脏狂跳,耳根发热,但还是鼓足勇气,乖乖地张开小嘴,闭了双眼。
片刻之后,她便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因为自己的嘴巴被一张热乎乎的大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天那轮皎洁浑圆的明月害羞地躲进了云层之。
大道之,李大嘴与王二毛嘀咕了几句,两人催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倪飞燕身着盔甲,手提长刀,正小脸微红,面带微笑地低头想着心事。
李大嘴抱拳开口道:“倪都……都……都统,我等是央告你……你……你找关将军……”。
王二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你闭嘴吧,我来说!都统大人,我们是央告你找关将军替大伙儿讨个差事没错,可那得是冲锋陷阵,扬名立万的差事。这押运粮草,倒是离前线更远了些,如此我等何日才能出头!”。
倪飞燕勒住马缰,板起脸来训斥道:“住口!关将军是为了我等着想,你们何时能打得过教官,再要求阵杀敌不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道便是前方队伍的命脉,不直接阵杀敌更重要吗?”。
李大嘴无奈地和王二毛对视了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
倪飞燕忍住笑说道:“快回到队伍里去,否则莫怪本都统责罚尔等。”
话音未落,一匹快马从前面冲了过来,马的兵卒一脸惊慌地向倪飞燕施礼道:“报都……都……都统大人,前方突然出现了数万大齐兵马!”。
倪飞燕脸色猛地一变,李大嘴和王二毛也瞠目结舌。
倪飞燕即刻吩咐道:“传我将令,停止前进,所有人拿起武器备战,但有一口气在,绝不能让大齐人马夺了我军粮草!”。说完自己拎刀打马冲前去。
李大嘴和王二毛紧随其后,一边策马扬鞭,一边伸手拽出了背后的钢刀。
王二毛边跑边高声大喊:“弟兄们抄家伙,保护都统,看护好粮草!”。
郎振东手提银枪,望着面前匆匆结阵,略显惊慌的大楚贼寇,唇边浮起了轻蔑的微笑。严老将军素有良谋,这次也不例外。
鬼使神差地绕行敌后,断其粮道,在前方的敌军必然会引起极大地恐慌。护国军借势猛攻,贼寇必土崩瓦解,作鸟兽散。
马蹄声脆响,倪飞燕举着长刀,从最后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郎振东愣住了,这女子豆蔻芳华,容颜秀丽,英气逼人,身姿婀娜……大楚贼寇怎么会有长得如此标致的女贼?
原本他只需一声令下,杀光贼寇,烧了粮草便可凯旋而归,如今却犹豫着有些下不去手了。
郎先锋官抬手止住了身后将士的前冲,勒住战马大声说道:“前面的贼寇听着,吾乃大齐护国军先锋官。本该将你们统统斩尽杀绝,但我天朝有好生之德,尔等只需放下武器,跪地请降,本将军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在郎振东的脑海里,接下来的画面应该是:丁零当啷一阵丢弃兵刃的声响,然后面前的这伙匪寇或哭爹喊娘跪地请降,或抱头鼠窜,狼狈而逃。因为凡是长着眼珠的人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自己带来的人马几乎是对方的十倍有余!
然而,他失望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冷酷的沉默,对面的数千贼寇,竟无一人丢掉武器,崩溃地跪倒痛哭,乞求放自己一条生路。
他看到的,是一双双喷射着怒火的双眼,和暗咬钢牙的一张张铁青的面孔。人人都紧攥着手的刀枪,兵刃之,反射着凛凛的寒光。
阵前的倪飞燕缓缓举起手的长刀,扫视了一圈紧紧围绕在她身边的将士,高声道:“将士们,你们平日不是整天喊着要阵杀敌吗?今日大敌当前,我等只需奋勇厮杀,人在粮在,绝不退缩!杀啊!”。
闻言郎振东脸色一沉,提枪在手,大喝道:“不知死活!兄弟们,千万莫要心慈手软,给我冲!一个不留,杀光他们!”。
双方的人马呐喊着各举刀枪,凶猛地向对方扑去。
冠西王翟龙彪率领数千骄兵悍将,在一个荒草甸子围住了那数百草原武士。
看到突然围来的兵马,那数百武士心知来者不善,纷纷拔出弯刀,惊恐地望着对方。
翟龙彪拎着大斧,正准备一拥而,将其斩杀。忽见对面冲出一人,拼命地摇晃着双臂,朝他奔了过来。
翟龙彪满心纳闷,连忙命令部下暂缓攻击。
那人行至近前,翻身下马,弯腰施礼,微笑着抬头道:“尊贵的大楚王爷,您不认识我了吗?”。
翟龙彪在马弯腰拢神看了看,面前这个笑容可掬的络腮胡子确实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和那位笑容慈祥的将军在青州府还请我们吃过饭,喝过酒!”。
翟龙彪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道:“哦,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购买刀枪的突尼族人。名字挺长的,叫什么来着,我没记住!”。
烙腮胡子笑容满面地连连点头道:“我是突尼族的满都拉图。”说着,他转身朝身后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突尼族武士放松了下来,纷纷放下了紧握在手的弯刀。
又有十几匹马缓缓踱了过来。
满都拉图转过身来对翟龙彪笑着说:“尊贵的大楚王爷,我们部落首领派遣我们前往青州采买一些原的特产,迎接新婚归来的女儿女婿,这在你们土叫回娘家吧?与我一同来的还有部落首领的长子,勇士苏哈。”
翟龙彪并未下马,而是点了点头,俯身饶有兴致地问道:“哎,我说,你们次购买了刀枪,说是要和谁开战来着,结果打赢了打输了?”。
满都拉图面露尴尬之色,犹豫片刻答道:“没赢没输,握手言和了!”。
翟龙彪仰头哈哈大笑道:“自古战争都是你死我活,总要分出个胜负输赢,怎么会打和了呢?”。
此时苏哈等人已来至近前,满都拉图连忙转移话题道:“这位是我们部落首领的长子,突尼族勇士苏哈。”
翟龙彪下下打量了苏哈几眼,微微点了点头。
苏哈则在马躬身低头施礼。
翟龙彪低头看了一眼满都拉图,开口道:“你们这群人浩浩荡荡,手执利刃去我青州府,这是要买东西还是打算抢劫啊?”。
闻言苏哈脸色一沉,面露不悦之色,但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满都拉图微微一愣,心说次这位王爷笑容可掬,今天怎么老是阴沉着个脸啊?
他连忙答道:“您不要误会,我们是带着银两和马车来的,自然是买。突尼族与大楚是朋友,世代友好,次您也是这么说的。”
翟龙彪突然瞪起铜铃般的双眼,大喝道:“友好个屁呀!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我大楚兵强马壮,又夺下了大齐的飞虹关,本王爷肩负保境安民之责,现在唯一的敌人是你们这群草原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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