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是朝会时分,因此大殿之除了几个执事的太监,拢共也没有几个人。但热烈的气氛却扑面而来,势不可挡。
先是听到大楚皇帝刘谦与马大帅粗重的嗓音笑声朗朗,接着看到了太宰石天弓亲热地拉着韩军师的衣袖口沫横飞,滔滔不绝,显而易见二人一见如故,聊的十分投缘。
几人入得殿内,先向大楚皇帝刘谦施礼。
刘谦站起身来,满面红光地伸开双臂走下台阶,边走边说道:“五弟,六弟,哈哈,多日不见,想煞为兄了!平身免礼,我给你们引荐一位贵客,这位是西北军的马大帅,为兄刚刚决定与他义结金兰,以后他也是你们的兄长了!”。
平南王等人直起腰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身材魁梧的马大帅。马大帅身侧站立着一个身材姣好,落落大方的妙龄‘女’子,正‘唇’含浅笑,用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热切地望着关羽。唐万年立刻被此‘女’红润的面庞,水汪汪的双眼所深深吸引,浑身不由一震。
众人前与马大帅见礼之后,那名娇俏的‘女’子独独冲着关羽略显娇羞地微微一礼道:“徒儿拜见师傅。”
唐万年微微一愣,眼神复杂地望着关羽。连石太宰也意味深长地朝这厢看了一眼,抿‘唇’微笑。
关羽略显尴尬地点了点头,并不答言。
刘谦抚掌大笑道:“无论怎么说,我们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朕即刻传旨下去,今晚在宫大排筵宴,庆贺我红巾军与马家军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大齐朝廷烟消云散为期不远了!”。
临出大殿‘门’时,关羽正好从马大帅身旁经过,马茂勋用满含深意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见无人注意自己,俯身在关羽耳边亲热地低语了一句:“多日不见,贤侄别来无恙啊,咱爷俩今日可要豪饮几杯。”
关羽顿时一脑‘门’子黑线,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大哥刘谦,心说:我家皇兄刚说了要与你义结金兰,这可倒好,你又唤我贤侄,大哥,咱这辈份能不这么‘乱’吗?
刚刚回到平南王府的唐万年正准备宽衣解带,军师范进推‘门’而入,匆匆地走了进来。
唐万年怪地问道:“军师有何紧急军务?”。
须发皆白的范进深施一礼道:“王爷,属下有一事,倒是军务更紧急些!”。
唐万年诧异地摆手请范进落座,瞪大双眼问道:“何事?”。
范进不慌不忙地抬手捋了一把白‘色’胡须,扭头盯着唐万年片刻,并不急于发话。
唐万年纳闷了,不自觉地抬手往自己的脸‘摸’了一把,他怀疑自己脸粘了什么脏东西或是瞬间长了一颗痦子。
范进终于开口道:“王爷,今日马大帅身旁的那位婀娜‘女’子是否令你动心?”。
唐万年脸‘色’一红,变得口吃起来:“军师……军师何出此言?”。
范进微微一笑道:“王爷,什么也逃不过我的眼睛。目前形势而言,我大楚与马家军结为盟友共同对付大齐已成定局,谁能与马家军结成更亲密的关系,在圣与太宰眼被高看一眼不说,还将决定谁将取得最高指挥权!”。
唐万年云里雾里,忍不住说道:“军师有话不妨直言。”
范进扭过身说道:“属下建议王爷,趁着今晚夜宴,龙颜大悦之际,开口向马大帅求亲!我已经打探过了,那名‘女’子便是马茂勋的掌明珠马茹霜。只要圣金口一开,马大帅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此事便顺理成章,皆大欢喜!这样,你明面有圣与太宰的扶持,暗又有了马家军这个靠山,一旦推翻大齐,大楚唯一兵马大元帅之职非你莫属!”。
经范进一点拨,唐万年顿觉眼前豁然开朗。他思索片刻,忙问道:“好是好,但此事是否‘操’之过急了?”。
范进摇头道:“此事事不宜迟,必须当机立断,免得有人抄了你后路!定北王已捷足先登,不知怎么先成了茹霜姑娘的师傅,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以老夫之观察,那茹霜姑娘眼竟然已对定北王暗生情愫。”
唐万年吃惊道:“你是说那茹霜姑娘她……她心里喜欢定北王?”。
范进摇头道:“她心里喜欢谁并不重要,自古儿‘女’婚姻都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圣及太宰大人既然早暗默许削弱定北王的势力,我们一旦行动,他自然心知肚明,只需做个顺水人情便是了。如此一来,王爷您既稳固了自己在朝的地位,又能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呢?。”
唐万年思索片刻,紧握双拳,咬着牙使劲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庭院深深的皇宫之,灯火辉煌,钟鼓齐鸣,丝竹悦耳,笑语欢声。
刘谦身着一件崭新的明黄‘色’龙袍,一脸喜‘色’地死拉活拽着马茂勋坐在了首位,石太宰陪着韩军师居于次席。关羽因为与马家军的‘毛’献义、翁宜‘春’等人相熟,拉着杜仲年与他们厮‘混’在一起。
唐万年、李景澄等大楚的武大臣,则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马茂勋略显不安地对刘谦说道:“身为大楚一国之君,我坐在你身边恐怕不太合适吧?”。
刘谦大度地摆手道:“仁兄此言差矣,酒席宴,没有什么君君臣臣,只有兄弟,你安心地坐着吧!”。
话虽如此,马茂勋还是如坐针毡,坐立不宁,直到几杯酒水下肚才放松了些。
马茹霜坐在马家军将领的一个角落里,时不时穿过晃动的人头瞪视一眼目无人的“师傅”。
浑然不觉的关羽一个劲扭着身子与马家军的熟人碰杯,并低头对身旁的‘毛’献义道:“‘毛’大哥,这顿酒不算,改天我再单独宴请几位兄长。”
‘毛’献义捋须大笑,连连点头。
酒过三巡,场心的歌舞美‘女’施礼退了下去。军师范进眼见时机成熟,便起身站了起来,手端着一碗酒朝刘谦和马茂勋走了过去。
“恭喜圣,贺喜吾皇,今日有深明大义的马大帅相助,我红巾军如虎添翼,推翻大齐指日可待了!逢此大喜之日,微臣斗胆敬二位一杯薄酒,聊表心意。”范军师弓腰低头说道。
刘谦与马茂勋相视一眼,开怀大笑,端起面前的酒碗站起身来。
刚刚放下酒碗,范军师面带笑意地说道:“圣,马大帅,好事成双,喜加喜。在下想请圣开金口,为我家平南王爷赐婚。”
刘谦与马茂勋皆微微一愣,刘谦缓缓坐下道:“哈哈,老五什么时候学的如此秀气了?这是看了哪家的闺‘女’,尽管说来。”
范军师放下手酒碗,冲着马茂勋深深一躬到地,抬头笑着说道:“不知马大帅能否赏老朽一个薄面,我愿意为我家王爷做个媒人。我家王爷对令千金一见倾心,茶饭不思。如若大帅首肯,红巾军与马家军便是亲加亲,亲如一家了!”。
马茂勋抬手捋着自己灰‘色’的长须,面‘露’难‘色’。他扭脸看了刘谦一眼,心暗道:怎么会节外生枝呢?这可不是提前预演的剧本啊,现编词你让我该怎么说?
刘谦也颇为诧异,但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其的曲直,不由得微微一笑,眯起双眼望着马茂勋道:“仁兄,我那五弟也算相貌堂堂,沙场之有万夫不当之勇,‘射’的一手神箭更是天下无敌!而且从未婚配,不知你意下如何啊?你若首肯,寡人即可宣布为他们赐婚”。
马茂勋眼珠一转,抱拳笑道:“圣有所不知,我那丫头自小没了娘亲,娇惯任‘性’,胆大妄为,从不听我这当爹的。终身大事,也全凭她自己做主。”说着,他招了招手,命人将茹霜姑娘唤到了近前。
马茹霜穿过吵吵嚷嚷的人群来至近前,面向刘谦及马茂勋郑重施礼。
当她得知事情的原委后,不由得脸‘色’一变,先是瞪了父亲一样,又不自觉地扭头向正大呼小叫着与‘毛’献义等人拼酒的关羽瞄了一眼。她紧咬下‘唇’,垂下眼帘低头沉思片刻,毅然抬头道:“小‘女’与那平南王爷素未谋面,更不知其人品秉‘性’,好在我师傅曾经与那平南王爷朝夕相处,能否许我问一下师傅的意见再行回复?”。
范军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但有圣与马大帅在,他二人都未曾开口,他更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闪身退至一旁。
马茹霜长发一甩,转身大步向关羽走去。
翁宜‘春’最先看到走过来的马茹霜,连忙踢了关羽一脚。关羽身边的几位马家军大将也放下了酒碗,疑‘惑’地抬起头来。
四周的空气瞬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关羽只是一心与马家军的将领们拼酒,全没注意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待抬头看到马茹霜轻咬下‘唇’,目光坚定,安安静静地矗立在他的面前,心里也是一惊,不知道这丫头又想索要些什么东西。
马茹霜郑重其事地对关羽深深一礼,明亮的双眸死死瞪着他的双眼,声音清脆地说道:“师傅,平南王爷托人向我父求亲,圣也想赐婚。但茹霜与那位王爷仅有一面之缘,对其人秉‘性’更是一无所知。这世唯有师傅是茹霜最可信赖之人,霜儿只听师傅您的!霜儿一生的幸福荣辱,但凭师傅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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