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起锚扬帆。dt
大楚的战船终于下水了,定北王关羽身披白色的披风,凝立于船头,极目远眺湖心岛。他忽然想起了琳儿姑娘,不由得心头一动。
数艘高大威猛的战舰在湖面耀武扬威地转了一圈,除了风吹湖面翻起浪花拍打的水声,湖面异常的安静,竟然没有一艘蓝衫军的小船敢前来骚扰。
关羽身旁的崔大奎咧开大嘴笑道:“这些蟊贼们都躲到哪里去了?前今日不是深夜还想来烧船吗?怎么都认怂了?”。
关羽冷冷一笑道:“你把人家都杀怕了,还能责怪他们大白天不敢露头吗?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新组建的水师再训练一段时日,直接杀奔湖心岛,铲平了他们的老窝!训练期间,仍要加强防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些蟊贼也深夜敢来偷袭”。
他又扭头问姚泰和道:“火炮全部安装到位需要多久?”。
肥头大耳的姚泰和说道:“元帅放心,不出十日即可位。定制的火炮都带了轮子,只要一运到,推船架起来便可使用。”
关羽点了点头,缓缓低下头去不再做声。
夕阳西下,在洪泽湖边一处僻静的树林,肌肉发达,四肢健壮的“黑豹”百无聊赖地低头嗅着岸边的水草,不时不满地打个响鼻。它突然警觉地仰起头,竖起了耳朵,待扭转粗壮的脖颈,看清了来人,它又垂下眼皮,扭回头去。
一旁不远处一座低矮的孤坟旁边,关羽攥着酒葫芦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片刻之后他轻咳一声说道:“灵儿,既然来了,你别躲着了,过来陪我坐会儿。”
“噗嗤”一声轻笑,一身青蓝色衣裤的陈灵儿从树丛后踱了出来,一只手仍紧握着那条软鞭。
她步履轻快地走到关羽身边,在他身旁的草地坐了下来。扭头关切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叹道:“你还在思念晴儿姐姐吗?这些时日你总是情绪低落,都不太爱理人家了。这座坟茔里埋的又是谁呢?”。
关羽歉疚地回望她一眼,伸手抓起旁边的酒葫芦递了过去,灵儿轻轻摇了摇头。
关羽叹了口气,伸出大手将灵儿的一只小手轻轻握在掌说道:“的确,近来我思虑颇多,真有些怠慢你了!说起来我也是堂堂的大楚定北王,手握重兵,却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无法保全!对晴儿,对芸娘,对你,包括这坟茔之的姑娘,我都是有所亏欠的。难道是因为我贪念太重,天特意对我的惩罚?那惩罚也该是加诸我身,与晴儿无关啊!”。
灵儿急道:“不许你这么说!其实这一段时日我也很内疚,如果不是着急和芸姐姐一道来洪泽湖探望你,我还留在平州的话,任何人都休想从我身边将晴儿姐姐带走!”。
关羽伸出双手,怜惜地搂住灵儿温润的肩头,将她揽入自己的怀,微笑道:“傻丫头。你又何必自责?想来的确是因为我贪念过重,得到了太多不该得到的美好,才会招来祸患……”。
灵儿微蹙娥眉,飞快地伸出一只小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片刻之后她歪着脑袋,轻靠在他的胸前低声道:“我也不知芸姐姐为何会负气出走,你若是放心不下,我愿意踏遍千山万水,替你寻她回来。”
关羽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微闭双眼说道:“你哪也别去!我现在只有你了。缘分不可强求,来则随他来,去便由他去。”
湖心岛,一群人在宽敞的木屋里围坐在团练使郑浩然身边,不住地摇头,唉声叹气。
常二虎起身说道:“大伙也都看到了,那大楚的战船高大威猛,我们的小船与之对战,肯定是要吃大亏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趁着他们水师训练未成,我们岸和他们拼了!”。
郑浩然瞪眼道:“怎么拼?我方的优势是在水!前次白白折损了百十个弟兄,那大楚的军队虎视眈眈,早已在岸布下天罗地,盼着我们往里钻呢!别忘了次对付他们四个人,我们死伤了多少弟兄?连牛大也命丧黄泉了!”。
常二虎脸红脖子粗地急道:“可如今他们战船已成,我们哪还有水的优势可言?”。
郑浩然站起身背着手踱了几步,阴阴笑道:“小船机动灵活,真打起来我们用群狼战术,未必一定吃亏。况且,这片水域你我纵横多年,我们才是祖师爷。水面的东西,当然可以让他沉到水底去。”
常二虎前一步说道:“你还想派人去夜半烧船?贼寇恐怕早有防备了!”。
郑浩然摇头道:“我才不会傻到去自投罗,挑选数十个水性好的弟兄,趁着黑夜潜至敌方战船之下凿沉它!让大楚的那群旱鸭子们只有望洋兴叹,袖手旁观的份儿。”
屋内的众人闻言沉思片刻,忽然同时兴奋地敲打着桌椅,情绪高涨起来。
“好主意啊,郑大哥,如此可充分发挥我军优势,变被动为主动啊!”。
“团练使果然高才,我们今夜动手,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常二虎前两步道:“我去吧!我水性好,再挑选几十个弟兄,端的要他们好看!”。
一位铁匠出身的胖子吆喝道:“放心吧,凿子、锤子什么的我来准备!”。
郑浩然微笑着对众人说:“不急,我们详细商议好细节后再出发不迟,反正大船一直在船坞里呆着,他们训练水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五日之后的深夜,十几艘如鬼魅般的小船从芦苇荡划出,静静地驶向船坞方向。
这次他们明显学乖了,不敢过于靠近岸边,远远的停了下来。
一艘船,光着脊梁的常二虎将绑在腰间的布囊紧了紧,招呼着另外十几个人聚到身前,低声说道:“大家都小心点,别让身的东西掉了。我们这一波只负责凿沉一艘船,尽量不要在下面弄出太大的响动。”
一位肌肉结实的矮胖子说道:“虎哥,这可都是铁家伙,叮叮当当不可能没有响动吧?”。
常二虎不耐烦地挥手道:“行行行,有响动有响动吧。尽量贴近船底,不要冒头,即使被船的卫兵发现了,只要不被弓弩射到,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别挪来挪去的瞎耽误工夫,可着一个地方使劲凿,至船底进水为止。”
这十数人都猛灌了几大口烧酒,又往身倒了一些,搓了搓皮肤,便逐个抓住船帮,一点点地没入水,尽力不发出声响。
常二虎最后一个下船,他深吸了一口气,头一低,一个猛子扎下水去。
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还好有刚才那几口烧酒撑着。水面之下面更加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常二虎在水下拼命睁大双眼,也只有数百米外船坞的方向能投下来些许亮光,他奋力地摆动四肢,朝着有亮光的方向游去。
游着游着,眼看快接近战船底部了,前面的十几条黑影突然都停了下来。
常二虎心十分纳闷,游到近前才发现原来面前竟然从水面垂下一个巨大纤细的绳,三位同伴因为视线模糊,已是一头撞了去,被越缠越紧。
其余的人七手八脚地帮忙撕扯着绳,试图尽快将同伴解救下来。
绳的端,露出水面的部分,挂满了各种小铃铛,水面下的撕扯,扯动了铃铛叮咚乱响,在宁静的夜晚声音异常的清脆悦耳。
正在船坞及战船的甲板巡逻的两队士兵同时听到了铃声,一名兵卒高喊道:“鸣锣,有匪寇前来偷袭!”。
“当当当当”一阵铜锣响起,船坞周围瞬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从岸边有十几条小船飞快地向绳处划去,船的士卒高举火把,更多的人端着连发硬弩,双眼死死地盯着水面。每条船还有一些光着膀子的壮汉,一边大口地灌着烧酒,一边不断地往身涂抹着。
“噗噗噗噗”,集结在绳的方,船的兵卒们漫无目的地朝着水面发射弩矢,速度快的硬弩穿透水面,向水下钻去。
虽然受到水的阻力,弩箭力道减弱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威力。一直短小的硬弩不偏不倚刺在了常二虎的臂膀之。他吃痛之下,张嘴大呼,“咕嘟嘟”吐出一串气泡,那些气泡逆着水流,迅速地浮水面。
“噗通”、“噗通”,随着几声巨响,随船而来的那十几个光膀子壮汉纷纷跳入水,每个人的口都叼着一把短小的利刃。
常二虎一抬头,不由大吃一惊:大楚的这帮旱鸭子怎会也有人具备如此好水性的?竟然是潜了下来。
那些壮汉们纷纷取下叼在嘴里的利刃,毫不客气地朝对方猛刺。原本待在水下的常二虎等人完全没有防备,慌乱之只好取出布囊的小铁锤、凿子之类拼命挥舞着与之抗衡。
水面火把通明,船的人看不到水下的状况,只能看到水流旋转、搅动处不一会儿浮来一连串血色气泡。
躲在黑暗之,远远在湖面飘荡的那十几艘小船的人,看到这厢火把闪亮刺目,船来人往,喊声不断,却不敢靠近。
焦急万分的一名蓝衫军小头目趴在船帮,双眼死死地盯着幽深的水面。他心里清楚:行动失败了,如今只盼着自己人能快点平安返回,好马离开这个鬼地方!
“轰隆”一声,突然从水冒出的三个湿漉漉的脑袋把他吓了个半死,常二虎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压低声音吼道:“船,快撤,我们被发现了!”。
小头目急忙问道:“其他人呢?”。
常二虎一边艰难地往爬,一边说道:“死了好几个弟兄,还有被捉住的,少他妈啰嗦,趁着还没发现我们这些船,赶紧撤,晚了他们追过来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爬了船,常二虎忍着剧痛,将插在臂膀的弩箭拔出来随手扔进水,便无力地瘫倒在甲板。
背后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喊杀声,却原来是大楚的兵卒终于发现了这十几艘小船。他们的小船快速排成一排,劈波斩浪地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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